在燭光的映照之下,微笑起來的坎蒂絲是最令人着迷的。
尤其是當她的臉上掛着抹暈紅、脣角微微的翹起、用那碧藍的迷人雙眼溫柔且略有些羞澀的注視着自己的時候,付正義總是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似乎,自己就是在做夢一般……
察覺到付正義在發怔,側着臉的坎蒂絲覺得有些奇怪。“boss?這裡的牛排不和你的胃口嗎?”
從恍惚中驚醒了過來,餐廳裡食客們的低語聲也漸漸清晰了起來,見女孩的神情中有着關切,付正義爲了掩飾尷尬便抓起了她放在桌上的右手,笑着說。“來,讓我看看你的掌紋……”
“哇哦!boss你還會看掌紋?”捂着嘴的坎蒂絲髮出了驚訝的低呼之聲,興奮了起來。
前世在夜店裡爲了能勾搭上那些來夜店消磨時光的女孩,付正義對掌紋也是下了翻功夫的,且不談能不能看得準,但總比那些只知道生命線、婚姻線、事業線的爲入門者要懂的多。
被平置於眼前的小手,柔軟且纖巧,五指修長很是有些適合於去談鋼琴。
用指尖順着女孩手掌上的掌紋輕輕划動起來的付正義,發現坎蒂絲咬住下脣一副忍着癢、既期待卻又忐忑的可愛模樣,便笑着問道。“你的手心很怕癢嗎?”
在自己手心划動着的指尖停了下來,這讓已經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的坎蒂絲終於鬆了口氣,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是、是的。我從小手心就很怕癢……”
“這說明你在某些方面特別的敏感,甚至於會讓你在產生本能時無法剋制……”
將記憶裡的那些套話搬了出來的付正義,見女孩的臉竟是徒然通紅起來,就連她的耳垂也是如此,神情間竟是有着不加掩飾的羞澀,略一思索的付正義便恍然了!
見付正義的神情有了變化,目光也起了些微的變化,羞赧無比的坎蒂絲趕緊將右手抽回藏在了桌子底下,用極低的聲量埋怨了起來。“boss!這裡可是餐廳,是公衆場合……”
明白女孩產生了誤解,正想要開口解釋的付正義發現女孩的臉色徒然一變,身體直了起來將視線投向了自己的身後,跟着便低呼起來。“天吶!簡直是不可思議!”
轉過頭的付正義,見餐廳外並沒有什麼異樣,可就有些不解問道。“怎麼了?”
“boss!你看街對面的那巷子口!那邊有個抱着條狗的人!他好像是在幫那條狗保暖呢!”
再次轉過頭去的付正義,藉着街邊的路燈,終於看到了坎蒂絲所說的那一人一狗。
坐在巷子口那帶着頂黑絨線帽的白人青年,已經敞開了他的外套,將一條脖頸上有着項圈的狗抱進懷裡用外套裹住,還用雙腿當做墊子讓那條狗不會跟地面產生直接接觸。
站起身來到了玻璃幕牆邊的付正義這纔看清,外面已經又下起了雪,拴在路邊柵欄上的一條長繩讓那條有着項圈的大狗無法避雪,而且即便是它已經被那白人青年敞開外套抱在了懷裡,但似乎還在瑟瑟發抖。
“boss!二十分鐘前我看到一個女人將狗栓在那柵欄上的,從巷子裡走出來的這流浪者見狗狗凍的發抖,就過來坐在地上將狗狗抱在了懷裡,我相信他是在爲那狗狗暖身子,簡直是太令人感動了……”
聽到這話的付正義很是驚訝,隔着那玻璃幕牆仔細觀察了一下有些狐疑道。“他是個流浪者?你確定?”
“是呀,你看他的衣着和鞋子,都是破舊的。頭上戴着的那黑絨線帽上還有兩個小洞呢!這樣的打扮絕對不會是這附近的居民,只可能是住在這附近的流浪者!”
說到這裡的坎蒂絲,轉身便將那正將甜品放下的侍者喊了過來,指着那將狗抱在懷裡的白人青年問道。“請問一下,他是這附近的流浪者嗎?”
侍者瞄了一眼,便恭敬的回答道。“是的,他在這附近的街區已經有兩年了,是個沒有攻擊性、脾氣也很好的流浪者。”
“流浪者?加拿大這樣的高福利國家竟然也會有乞丐?”
轉過臉見付正義一臉的詫異,依然保持着微笑但笑容已經凝滯的侍者便說。“這位先生,雖然他無家可歸也沒有找到穩定的工作,但他只是位流落街頭的流浪者。我覺得他成爲‘流浪者’是自己的一種選擇,所以我想建議您不要用‘乞丐’這樣的稱呼去輕易的給他下定義……”
明白了原因的付正義,見站在一旁的坎蒂絲一副想要出去看看的樣子,想了想還是拽着她坐了回去。
“boss!如此善良的流浪者我是第一次看到,也許我們應該去給他送杯熱咖啡?”
坎蒂絲的建議讓付正義皺起了眉頭,他轉過臉見抱着那條狗的流浪者在輕輕的撫摸着其頭顱,而那條狗也似乎緩過勁來了,仰起頭用嘴去輕觸着其臉頰,似乎也是在表達着感謝。
於是他想了想還是說道。“先再等一會吧,有些事情是需要看到結果的,不然你就不知道最終事情會變化成什麼樣!”
“boss!你怎麼可以這樣冷漠?雖然那人是流浪者,可在美國也有很多跟他一樣無家可歸的流浪者的!他們不願意去福利院是他們的一種態度、一種生活方式,這是他們的自由!”
“坎蒂絲!對於這位流浪者的同情我遠比你所感覺到的要深厚!我希望看到最終的結果,是因爲我想要看能否給他更多的幫助,而不僅僅是買杯熱咖啡送過去,讓他只能夠短時間去暖一下身子、填飽他今天晚上的肚子!”
聽到這話的坎蒂絲驚訝的張大了嘴,很是抱歉的趕緊抓住了他的手。“對不起啊boss,我沒能想到你是這樣想的,是我誤解你了,我道歉!請你原諒……”
拍了拍坎蒂絲的手示意沒事的付正義,心裡所想到的卻是自己前世所見到的一些特殊乞討者。
不要吃、不要喝、也不需要你提供進一步的幫助,只是一味的要錢!
只要錢!
甚至於在某一段時間,車站、地鐵、繁華街道、商場、餐廳的門口,抱着孩子、抱着嬰兒、甚至是僞裝成傷殘者的乞討者到處都是!
可其中有一些在乞討完之後,就會揣着好心人送給他們的錢去找個小飯館大吃大喝,跟同行們在一起討論那裡可以要到更多的錢,順便還大罵這些好心人是傻/逼、是蠢貨,是沒腦子的笨蛋!
善良是不該被利用的!
付正義堅信這一點。
所以即便是自己在加拿大的卡爾加里的牛排店裡,可他依然會持有着懷疑,甚至於他都想到一會出去之後要仔細看一看附近是否有攝像機,是否這僅僅是某個節目組所正偷偷製作的某個街頭欄目!
思索着這一切的付正義,擺放在桌上的雙手逐漸攥緊,這讓感受到他情緒有些不對的坎蒂絲,也有些惶恐了起來。
被侍者送過來的餐後甜品,兩個人都沒有去動。
時間慢慢的流逝,半個小時之後餐廳外的街道上便被一層薄雪所覆蓋。
街上的行人來去匆匆,有行人會站在遠處觀察一下那一人一狗,也有人即便是從其身側經過也不會有任何的停留,甚至會加快速度趕緊遠離。
時間過了九點,一個身穿裘皮大衣的女人街邊的一個餐廳裡走了出來,只見被那流浪者抱在懷裡的狗立刻就從他的懷裡跳了下來,衝到那女人的身前歡快的搖起了尾巴。
從雪地上站起來的流浪者,走到那女人面前說了幾句,可那女人只是牽着狗將栓在柵欄上的繩子解開,便立刻帶着那條狗想要快步離開。
衝着那女人的背影揮舞着手臂呼喊了幾句,見那女人頭也不回的便開上車離開了,那流浪者這才憤怒的將腳邊的積雪踢散,將外套裹好走進了那小巷,沒入了黑暗中。
目睹了這一幕的付正義,將侍者喊了過來,讓他打包一杯熱咖啡和足量的餐包,這才付了帳帶着坎蒂絲離開了餐廳,往那小巷裡走去。
街道兩側有路燈,而那小巷裡的路燈卻很是昏暗,帶着坎蒂絲快要走到巷尾的時候,付正義這纔看到了這流浪者的居所。
兩個碩大的垃圾箱中間,用破爛的防水布和硬紙板所拼湊而成的狹小空間,裹着條舊毛氈的流浪者正用戒備的眼神注視着走進小巷裡的二人。
鬆開坎蒂絲的手讓她留在原地的付正義,走過去蹲下身將裝有餐包和熱咖啡紙袋遞了過去,這纔開口問道。“你很喜歡狗?”
猶豫了下才接過那咖啡和餐包的流浪者,在吃掉了一個餐包之後,才擡起頭來低聲道。“不!我只是不忍心看着它在我眼前被凍死!那條狗生病了,它需要去醫院!可是它的主人根本就不願意聽我說,那條狗很可憐……”
流浪者似乎很久都沒有跟人進行過溝通,因此他的講述斷斷續續的,可覺得他很是有些不普通的付正義,初始還蹲在他面前認真的聽,但很快覺得雙腿都蹲麻了的的付正義,便乾脆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