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凝眉脣邊的笑意更甚,緩緩拉起藍靜怡垂放在裙襬上的左手,用拇指指腹輕輕地搓了搓,感受着如綢緞般絲滑的優質觸感,輕啓薄脣:
“小藍藍,謝謝你,你今天真得很漂亮,讓我不禁深深爲你着迷。”
尾音未落,顧凝眉的嘴脣便慢慢湊近藍靜怡白皙勝雪的手背,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藍靜怡的皮膚毛孔上,十釐米、九釐米,一點一點地拉近着距離,還差一釐米就可以吻到——
“顧少,”蘇傾城富有磁性的聲音悠悠響起的同時,藍靜怡的左手被用力地抽回,纖細的手腕緊緊地握在蘇傾城寬大的掌心裡,“禮物已經提前派人送至府上,不知是否合你的心意?”
顧凝眉低頭看着仍舊呈半舉狀態的空落落的手,沒有動怒,反而大聲笑了起來,吸引更多本就在一旁竊竊私語的賓客的目光。
自助區旁,何咪謹慎地觀察着門口的蘇傾城和藍靜怡,即便蘇傾城如此爭風吃醋,給足了藍靜怡身爲蘇太太的面子,然而,後者看上去並沒有太過得意和欣喜,正好相反,藍靜怡冷漠地彷彿一切都只是別人的事,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過身旁的蘇傾城一眼。即使她正挎着蘇傾城,左手還被蘇傾城捏住不動,身體卻自然地遠離蘇傾城,表情也暗含一絲怨懟,好像並不想與其親近。
也許正像藍靜怡自己所說,她只是蘇傾城用來調教的寵物,只是那隻死去的波斯貓的替代品。她愛的是躺在醫院裡的凌宇東,不是蘇傾城,甚至,她是恨蘇傾城的。
何咪心中暗自有了考量,擡頭望向華麗繁多的吊燈後,她握緊限量版手袋,朝酒店中心移步,一雙杏眼認真搜尋着地上的紅色圓圈。
足足一分鐘,顧凝眉並不刺耳的笑聲才停了下來,重新注視着面前臉色慍怒的蘇傾城。
“謝謝蘇少,禮物——”
顧凝眉用一秒鐘的停頓時間咬牙切齒後,才接着說:“我很喜歡。”
只有代爲接收禮物的三哥知道,自家老闆打開盒子時,瞬間面如土色,半天才從牙縫裡狠狠擠出兩個字——“可惡”,藉着就吩咐三哥收起來,自己則跺着腳回了臥室,“乒乒乓乓”,拼命製造着一地狼藉。
三哥重新打包禮物時,才理解老闆爲什麼會突然發狂了。總之,情有可原。
藍靜怡悶悶地小口抿着手中的香檳,強迫自己不要去看正在同合作伙伴交談的蘇傾城。他甚至沒有和她打聲招呼,就離開了,這個男人真小氣!
自從試衣間裡的爭吵之後,藍靜怡和蘇傾城正式進入冷戰狀態。不說話,分房睡,假裝對方不存在。出發去生日派對前,藍靜怡剛要打開衣櫃,餘光便瞥見了牀上疊放整齊的湖藍色長裙,猶豫了一下,還是穿在了身上。鏡子裡的自己膚白貌美,清純可人,所有優點都被這條裙子放大並優化,達到了一個新高度。
藍靜怡不得不承認,蘇傾城什麼都壞,品味還是極好的。
管絃樂隊暫時停止了奏樂,衣着華麗的賓客們紛紛端着晶瑩的高腳杯,向今天派對的主角——酒店中央的顧凝眉靠攏。
“各位美麗的女士,帥氣的紳士,非常感謝大家,百忙之中光臨我的生日派對。”
油嘴滑舌的開場詞惹得衆位賓客笑個不停,顧凝眉眨了眨眼睛,接着發言:“我有兩個二十八歲的生日願望,一個是世界和平,另一個,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不瞞大家,其實,我早就喜歡上了一個人。”
藍靜怡有些驚訝,顧少居然有了心上人?她怎麼沒看出來?蘇傾城也許會知道是誰。
環顧四周,藍靜怡一眼看到人羣中海拔最高的蘇傾城,卻發現後者正一臉警告地盯着顧凝眉的方向。
“她很美,眼眸清澈,心底善良,喜歡穿藍色的衣裙,一如醉人的藍色妖姬。她是我心中的女神。”
顧凝眉發自肺腑地傾訴着內心的情意,真切的模樣使得在場穿着藍色系禮服的女人心跳加速,只除了藍靜怡。
首先,她有法定伴侶。其次,她可從來沒有感受到顧凝眉對她有半分男女之情。
沉下心的藍靜怡同周圍的人一樣四處張望,猜測哪位藍衣女神會是今晚最爲耀眼的女主角。
瞥到怒火中燒的蘇傾城,顧凝眉露出滿意的笑容,繼而假裝沮喪,極力使語氣中含着一分落寞:“可惜,她已經是別人的太太。希望今年,我能遇到我的真命天女,收穫真摯的愛情。請大家先行用餐,跳舞,稍後,會有一個小小的節目等待大家的參與。”
衆人唏噓之餘,不少單身女士爲癡情的顧凝眉而傾倒,都主動上前,邀請他跳舞。
蘇傾城依舊在同各個商業夥伴溝通,百無聊賴的藍靜怡剛要朝自助區走去,就被一個玫紅色身影擋住了去路。
“傾城哥哥終於厭惡你了,真不知道你還有什麼臉,繼續賴在他身邊。”
又是討厭的蘇茵茵!藍靜怡忍住朝天花板翻白眼的衝動,微低下頜整理出一個完美得體的笑容,纔開口:“我的臉皮怎麼敵得過小姨子你呢?執着如你,對你哥哥窮追不捨,竟然連今天這種‘閒人免進’的場合都硬要跟過來。我認爲,你應該保持自信,最厚的城牆也要對你的臉甘拜下風呢!”
“賤人!”被激怒的蘇茵茵憤憤開罵,“我可是蘇家大小姐,顧少特意送了邀請函,請我來的!倒是你,從前依靠傅家,如今又依靠蘇家,你不會真的認爲,就憑你這種無背景無財富的窮酸戶,也能隨意踏進這裡吧?”
再難聽的詆譭,藍靜怡都不爲所動,只是立直了身子,保持應有的姿態,說:
“可我還是站在了這兒。沒有背景,沒有財富,可我還有記憶。我清楚地記得,你應該也曾經叫我一聲,嫂子。”
那天的屈辱涌上心頭,蘇茵茵倏地轉過身,盯着藍靜怡擦身而過的背影,惡狠狠地低吼:“藍靜怡,就讓你再最
後得意一次,等着瞧吧!”
沒有太過在意蘇茵茵莫名其妙的話,藍靜怡只覺得沒有一丁點想要繼續留在這裡的念頭,理了理裙襬,準備走出酒店透透氣。
手卻被人猛地拽住,牽引着快步走向舞池。
傅風雲!
越是不想看到的人,越是在眼前陰魂不散。藍靜怡本就煩躁的心更加鬱悶,使足了勁,想要將自己的手從傅風雲的手中解救出來。無奈力氣太小,反覆多次也沒有成效。
“傅風雲,放開我!你弄疼我了!”
已然來到舞池中央,傅風雲顧自將藍靜怡的腰攬在懷裡,擺好跳舞的姿勢,開始隨着音樂微微擺動,挪步。
“靜怡,你聽。”傅風雲湊近藍靜怡雪白的耳垂,喃喃道。
正在猶豫是否要用高跟鞋狠狠踩下去的藍靜怡根本無心聽任何聲音,只是冷冷開口:“傅少,請叫我蘇太太!”
“怎麼?傍上了蘇傾城,還真以爲自己是鳳凰了?幼稚!”
傅風雲的口吻中充滿着高貴與不屑,藍靜怡厭惡極了這種與生俱來的高傲感,這讓她再一次想到傅風雲的父親——那個把她當成玩物、任意輕薄的噁心的老男人,以及隨意使喚、嘲弄她的傅雨玲。
他們不愧是一家人,簡直噁心到極點!
“靜怡,你還記得嗎?我第一次教你跳舞,在我的房間裡,就是放的這首曲子。”傅風雲還在自顧自地說個沒完,“當時,我們都光着腳,你把兩隻腳踩在我的腳上,很輕,像羽毛一樣輕,我就帶着你隨着節奏邁步。你很聰明,只跳了兩遍就記住了。我們就像現在這樣,擁抱着,跳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天黑才停止。你笑得很開心,你說,因爲有我,你感到非常幸福。你還記得嗎?”
“我不記得了。”
藍靜怡輕描淡寫的話使得傅風雲緊緊皺起了眉頭,盯着藍靜怡漠然的眼睛,他試圖想要從中尋到哪怕一絲過往的印記。
“你撒謊。”傅風雲沒有找到,勉強笑着說,“你明明記得,靜怡,你不是也說過,你曾經真心喜歡過我嗎?那爲什麼、爲什麼不能重新喜歡一次呢?就像這支舞,我們之前跳過,時隔這麼久,我們還是重新跳了一次,不是嗎?”
藍靜怡懶得再解釋,悄悄掙脫着傅風雲漸漸放鬆的手。
“小藍藍,請允許我請你跳支舞。”
顧凝眉天使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藍靜怡不禁露出一個安心的淺笑,將順利解救出的雙手輕輕搭在顧凝眉舉起的掌心裡。
傅風雲沒有反對,其一是因爲顧凝眉畢竟是今天派對的主人,其二,商人在政客面前,總要收斂一些的。
“顧少,能告訴我,你的女神是何方天仙嗎?”一見到主角,藍靜怡立馬好奇地發問。
“不能。”顧凝眉果斷拒絕,“小藍藍,你是沒看見,剛剛你和傅風雲跳舞時,蘇蘇的臉都綠得發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