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勞斯萊斯載着柔情蜜意的兩人揚長而去,可是,此時此刻,只要他們兩人中的任何一個能夠回過頭看看,就能發現從法式餐廳裡踱步而出的高大身影。那張熟悉的臉冰冷無情,更夾雜着一絲憤怒和嫉妒,儼然是新聞熱點中的另一個主角——傅風雲。
蘇傾城會帶自己回到西山別墅,是藍靜怡完全沒有料到的事情。
她以爲,在經歷這次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的重大變故之後,即使傅風雲不會跟她分手,也絕對不可能再讓她踏進西山別墅半步。畢竟,那是他們倆曾經一同住過的地方,這裡發生過越多美好的事,如今,對於蘇傾城來說,就有多麼諷刺。
然而,黑色勞斯萊斯確確實實地在朝着西山的方向開去,藍靜怡再次不安地動了一下自己被握着的左手,仍舊沒能順利掙脫出來。無奈,藍靜怡只能猶豫地開口:
“蘇傾城,我——”
“你不是早就餓了?”剛說出四個字,藍靜怡的話就被身旁的蘇傾城打斷,“別說話,省點力氣。”
不安的情緒仍舊沒有消散,藍靜怡側過身體,伸出空着的右手一把捂住蘇傾城的嘴巴,自顧自地快速說完自己心中的話。
“蘇傾城,我不能跟你回西山別墅!你對我好,我都知道,但是,請你不要在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我們開誠佈公地談一談,好嗎?如果,在所說屬實的前提下,我們都能說出令對方信服的理由,都能相信對方說出的理由,那我們就能回到當初。如果不能,那我們,就分開。可以嗎?”
輕輕移開白皙的手,藍靜怡直直地凝視着蘇傾城俊美的側臉,靜靜等待着後者的迴應。
好一會兒,蘇傾城都沒有說出一個字,甚至沒有回望藍靜怡一眼。失望地微微低下頭,藍靜怡剛要把目光從蘇傾城臉上轉移開,就聽到低沉的三個字——
“先吃飯。”
“嗯?”不太理解蘇傾城的答非所問,藍靜怡疑惑地發出一個單音節。
將包住小小的拳頭改爲與藍靜怡的手十指相扣,蘇傾城淡淡地爲小貓咪答疑:“我們先吃飯,吃完,再談別的。”
張了張口,藍靜怡欲言又止,還未說出一個字,黑色勞斯萊斯已經穩穩停在再熟悉不過的別墅門口。
“走吧!進去吃飯。”蘇傾城將印有法式餐廳標誌的袋子一把提起來,利落地下了車,卻沒馬上關車門,隻立在車旁邊,等待副駕駛位上女人也下車。
思索片刻,藍靜怡還是解開安全帶,走下勞斯萊斯,隨蘇傾城一起進了屋。
直到房間裡響起清脆有力的剁菜聲,藍靜怡還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切恍如一場夢。窩在沙發上,藍靜怡靜靜凝視着繫着圍裙的高大男人的背影,只以爲自己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她離開這些天,房間裡卻沒有什麼髒亂的污垢,各個物件都擺放得整整齊齊,一
如她離開前那樣。如果不是傳說中的田螺姑娘出現了,那麼,一定是蘇傾城每天都會收拾一下房間。想到這裡,藍靜怡不禁彎起嘴角,露出洋溢着溫暖的微笑。
“準備吃飯了。”
低沉的嗓音將正在漫遊思緒的藍靜怡拉回到現實世界中,鼻尖同時嗅到酸酸香香的氣味。藍靜怡眼睛一亮,匆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奔到了蘇傾城身旁,果不其然地看到已經從鍋裡撈出來的酸湯麪,只覺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估計是受到蘇傾城的囑咐,法式餐廳的法國大廚將鵝肝、牛排都各加熱了一個度。所以,即便經過了二十分鐘,美食也並未涼透。
餐桌上放滿令人垂涎欲滴的食物,已經餓到不行的藍靜怡忙洗了手,舔着殷紅的嘴脣,剛要拿起筷子,衝向餐具的動作就被蘇傾城的話打斷了。
“稍忍一下,”蘇傾城一邊說着,一邊走向儲物間,“我去拿東西。”
極力地吞嚥着由於飢餓而產生的的口水,藍靜怡將急切的眼神投向從儲物間裡走出來的男人,卻驚訝地發現後者手中拿着的東西——
竟然是一瓶看上去價格不菲的高檔紅酒!
用開酒器打開瓶口上的木塞,蘇傾城又從餐具臺上拿出兩個水晶高腳杯,直接舉起酒瓶,將兩個杯子裡分別倒入一小部分晶亮的紅酒。
“時間緊迫,就不醒酒了。”隨口解釋了一句,蘇傾城將調侃的目光投向藍靜怡連衣裙下平坦的腹部。
順着蘇傾城的視線,藍靜怡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瞬間把飢餓感拋在腦後,嗔怒地瞪了蘇傾城一眼,氣鼓鼓地說:“你不是說過,不讓我喝酒嗎?”
自然記得自己之前親口說過的話,蘇傾城也沒有否認,只是繼續調侃地回答:“我是說過,但是,你什麼時候對我的命令言聽計從了?”
藍靜怡還欲撅着嘴巴反駁,卻被蘇傾城出言打斷了——
“吃飯吧!”
也沒有力氣再跟蘇傾城鬥嘴,藍靜怡迅速坐在餐桌邊,還沒忘記先舉起酒杯跟蘇傾城碰了一下,笑容溫婉如花,柔聲說:“再見,你好。”
瞭解藍靜怡的意思,蘇傾城淺笑出聲,也回了一句:“你好。”
一大桌中西合璧的飲食很快被全部消滅掉,藍靜怡拍了拍有些微鼓的肚皮,自覺地站起身來,把桌子上碗碟餐具摞成一摞,小心翼翼地端起來,放在了水池裡。剛想轉過身去拿圍裙和洗碗手套,腰間就被一雙拿着圍裙的大手環住,藍靜怡低着紅彤彤的臉,只能任憑蘇傾城幫她穿上圍裙,又貼心地幫她戴上手套。
直到蘇傾城離開身體,藍靜怡本就被紅酒浸潤過的臉已經徹底紅成一個蘋果了。
認認真真地洗完碗,看向仰面半躺在沙發上的蘇傾城,藍靜怡摘下手套,解掉圍裙,踱步走向沙發。
“我們,誰先說?”把客廳的燈
稍微調暗一點,藍靜怡坐在另一側的沙發上,柔聲開口。
見蘇傾城垂着眉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緒,也沒有任何反應,藍靜怡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道:“那好,我先說。對!在到達風行賓館的總統套間之前,我確實和傅風雲在一起,但是絕對不是照片上所表現出的那種關係。照片是死的,只憑借一瞬間斷章取義,就有可能會產生誤會。如果錄製成視頻,你就能看到我被傅風雲強迫着帶進豪生大酒店,你就能看到我被傅風雲抱起來之前有多麼不情願,抱起來之後又是多麼努力地掙扎着。蘇傾城,雖然我騙了你,在電話裡跟你說我在別墅裡,實際上人卻在傅風雲的房間裡,但是,我絕對沒有跟他做過任何對不起我們的婚姻的事,我只是,只是擔心你會——”
“擔心我會生氣,會誤會?”打斷藍靜怡的話,蘇傾城搶先接着說道。
看着蘇傾城不知何時擡起的雙眼,藍靜怡緩緩點了點頭,不知該說些什麼。蘇傾城的臉上既無笑意,也無怒意,分辨不出情緒,反倒令藍靜怡更加不安。
“呵!”下一秒就輕笑出聲,蘇傾城的脣角微微向上揚起。
以爲是諷刺的笑,藍靜怡有些失望地低聲問:“你不相信我說的話,那我們就沒什麼好——”
“我笑的是,我們倆都是被人算計的傻瓜!”蘇傾城冷冷地說,笑容也凝固在脣邊,看上去有些頹喪,“靜怡,你說的話正是我想說的,你對於謊言的解釋,也同我的解釋一樣。傅風雲和蘇茵茵千方百計地想要讓我們分開,我們都聽不得對方的解釋,就分開了。正好遂了他們的意!你說,我們是不是兩個任人擺佈的傻瓜!”
聽到一向驕傲的蘇傾城對於自我的貶低,藍靜怡驚訝地看着旁邊的男人,問道:“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會和蘇茵茵在一起,也是被她——”
“嗯。”蘇傾城肯定地發出一個單音節,又接着解釋了事情的經過,將蘇茵茵的計謀徹底看透。
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藍靜怡又想起一個沒有得到解決的疑問,猶豫着開口:“你說,你對於謊言的解釋跟我一樣,那麼,你說你去了新西蘭皇后鎮,卻在風行賓館的總統套間裡,是爲了——”
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了兩聲,蘇傾城淡淡地解釋道:“那晚,你說要去看凌宇東,使我的心很亂。一方面,你沒有私自去醫院,而是讓我跟你一起去,我很開心;但是,另一方面,我嫉妒你對凌宇東的在意,想要動怒,又怕傷害到你。因此,我只能先假裝出國,連鄒傑都沒通知,就暫且住在了風行賓館裡。”
“哦,原來是這樣。”並未嘲笑蘇傾城的幼稚,藍靜怡的心裡反倒有些甜滋滋的。畢竟,蘇傾城這麼做,也是爲了她呀!
忽然,最後一個疑問快速地掠過藍靜怡的腦海裡,那就是——蘇傾城沒有說,那鄒傑是怎麼知道他去了新西蘭的皇后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