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爺子其實是楚袖那個使得楚家鏢局衰落的爹生前認識的舊友,所以楚袖從魏老爺子那喝完酒就順利地得到魏老爺的首肯,暗自高興自己那個爹還是有點用的。
心情大好地趕往長安回到西郊,剛打開自己沒有鎖的破舊大門,就看到屋內正襟危坐着一個身着白衣,面容俊美中透着絲陰柔,明明是微笑如謫仙偏透着點不懷好意的男子,此刻這位優雅的男子就對這楚袖展開俊美的笑容,簡直就像一隻笑嘻嘻的狐狸!楚袖暗自嘀咕着,然後聽到薛青笑眯眯地道:“袖袖,事情辦得如何?”
楚袖看着桌上那個明顯不是自家東西的精緻的茶壺,於是一把抓過茶壺咕咕灌了幾口,擦擦嘴:“我倒不知道薛侍郎有喜歡私闖女子閨房的嗜好!”
薛青不以爲意地四下打量一番,又看看亂七八糟的桌上道:“這是閨房?試問這能算女子閨房嗎?”一回頭卻看楚袖在東翻西找不由皺眉道:“你在幹什麼?本來就亂了現在一翻你這屋還能住人?”
“要你管,等你把銀子給我了,我就重新買個大點的房屋。真奇怪了,我放在屋裡的八寶幹呢?”
“唔……八寶幹?是不是那長長的黑黑的東西?我吃了!”,薛青平淡地道,看着楚袖漸漸發怒的臉色,忙拿出個紙包:“這個就給你做賠償吧,就你那乾巴巴的東西還是少吃爲好!”
楚袖立馬拖過去:“陳摘家的梅季八珍雞?啊,我喜歡,你薛侍郎身上還藏這啊,虧你這一身白衣還沒染黑。”
薛青冷哼一聲沒睬她,特意爲她買這些東西,結果吃她點東西還那麼計較。
楚袖一邊撕着雞肉一邊說着:“打聽到了,三日迷魂香這方面已經找到賣的人和詳細的信息了,你可以去他那裡問你想知道的事,讓他們畫押也可以。”說着將自己手上的紙張遞過去。
“那就好。其他的我都正在查,只是這採花賊武藝不凡,到時查案可得有勞煩袖袖你的地方,到時可要盡力呢!”薛青接過紙張笑眯眯地道。
楚袖愣了,一拍桌子怒道:“你怎麼能言而無信,不是說只要查下江湖近年的採花案和三日迷魂香這方面的資料就可以了嗎?”
薛青思考一番,疑惑道:“本官說過嗎?”看着楚袖已經放下雞腿,有實行暴力的傾向忙又道:“是這麼說的,只是本官忽然想起爲朝廷辦事,匹夫有責,也是你楚袖應盡的責任吧!”
看着楚袖漸漸攥緊的手,笑眯眯地湊過去道:“難不成你敢毆打本官?呵呵,而且上次你接了唐門的任務從大理寺把唐離提走這件事本官可是有證據!你說是被刑部追着過逃亡的日子好,還是幫本官再做一件事好呢?”
楚袖的臉色仍然是不以爲然,薛青接着道:“這次案子有些複雜,我會加付銀兩,就當我請你辦好這樁事,行嗎?”
楚袖拂拂素色衣裙上的灰塵哼聲道:“還有你薛青辦不了的事?”
“這話倒是說對了!對了,你這屋這幾天沒住人了,怎麼桌上沒灰塵呢?”
“哼,關你什麼事呢,你想問什麼?”楚袖不屑地道,心中暗想一定是項意那小子時不時到自己屋裡躲那些懶得搭理的人,是不是該向他要點借住費呢......
薛青似笑非笑:“不想問什麼,只是想說記住要隨時傳你隨時到,否則銀子就沒了!哦,對了,黑丫頭你不會又想毆打朝廷命官吧?當年毆打本官的事本官可還記着呢!”
楚袖看着薛青大搖大擺地走出去,氣憤地一腳踹飛剛纔某人做過的椅子,真是上輩子做盡缺德事才遇到這種狡詐的狐狸精!怒氣匆匆地到牀上補覺去了,留下牆角處有一條腿開始鬆動的椅子在委屈地撓牆。
是什麼時候認識薛青的呢?楚袖難得躺在牀上沒有去會周公而是開始耗費時間來認真地回憶。
九歲?不對不對,九歲遇到的是武夷山的強盜頭子武離大姐,那個武離大姐真是豪爽,自那日被打敗後每次經過武夷山一帶都吩咐各方人馬給楚袖無條件行個方便;十歲?也不對,十歲時自己去了塞北,怎麼可能認識薛青這隻長期蝸居長安的狐狸。
將自己這些年的經歷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等折騰到十六歲時,楚袖不由得意地喃喃道:“我楚袖是不是太厲害了點,認識這麼多好人......怎麼這麼多人都被我打敗了還那麼熱情地對我呢?”想到這不由在牀上笑嘻嘻地滾來滾去,在滾來滾去的過程中也終於想起了遇到薛青的那段曲折艱辛的奮鬥史。
當時正是深秋,楚袖冬季一般都是蟄居不出門在家潛伏着冬眠的,所以準備再接一筆生意爲冬天的舒適生活做準備。當時聽項意說黔城第一富商夏家重金懸賞找回夏家大小姐,賞銀實在是豐厚於是便去了夏家。
楚袖的名氣還是可以的,所以夏家立馬追加賞銀請楚袖找回離家出走的大小姐夏歸。要說這夏歸小姐年紀也不大武藝也不算多好,可是四處惹禍的能力那是無人能及簡直與項意大少爺有得一拼。
楚袖是在洛陽發現夏歸的,然後一路尾隨着夏歸最後回到了都城長安,其實楚袖這人也就這個毛病不好就是喜歡看熱鬧!所以在好奇加無聊的情況下,想看看這年紀不大的夏歸還能整出什麼事,一路如看戲一般樂呵呵地跟着夏歸到了長安城。
此後的一段時間楚袖都在深刻檢討自己這種看戲行爲!如果不縱容着夏歸胡鬧早早綁了夏歸回去交差,那麼就不會遇到薛青這種人,對,這種無與倫比奸詐的小人。
地點是長安城最大的青樓平輿樓,楚袖看着夏歸的行爲漸漸地再也笑不出來了,因爲夏歸意圖在長安的青樓平輿樓裡偷東西,你說你夏家也不窮吧偷什麼東西,偷就偷吧,你怎麼能在天子腳下偷呢!就算偷你偷什麼不好,偏偏去偷個大活人呢!
夏歸意圖偷的是那個千嬌百媚風情萬種豔名舉國皆知的平輿樓排名第二的六藝姑娘,結果剛把人迷倒藏起來就被和友人私服遊玩的薛青薛侍郎給抓住。
楚袖思來想去覺得去官府大牢裡劫人實在是不明智的,於是就扯了塊香氣襲人的簾布蒙了臉理所當然的出手搶走了夏歸,打架這種行爲是不可能那麼安全的,所以過程中也就不可避免地踹了薛青幾腳,誰讓這薛青的拳腳功夫不如楚袖呢!
按江湖規矩技不如人捱打捱揍這也是正常的事對吧,只是薛青行的是官府的規矩!薛青自然是不可能放過這個在朝廷官員面前公然搶人,還毆打朝廷四品大臣的不長眼的人,偏偏楚袖又出現了一個意外。
這種搶人行爲楚袖沒少做,只是這次遮臉的布上薰染的香味過於刺鼻,楚袖對於這種香料正好過敏,於是沒忍住響亮亮華麗麗地打了的一個噴嚏,這面容就羞答答地短暫地從薛青狐狸般尖銳的視線裡出現了那麼一瞬間。
半個月後,楚袖將夏歸送回夏家拿了豐厚的賞銀笑呵呵地回到長安郊外,窩在家裡數着銀子時,被笑眯眯闖進來的薛青嚇了一跳,最後被脅迫被利誘只好爲薛青跑腿辦事,三個月裡只能吃老本,頓頓饅頭加鹹菜,過得悽慘無比!
楚袖怎麼可能會乖乖受欺負呢,於是便偷偷收拾包裹離家去做任務,實在想念自己的老窩便偶然回次家卻又被薛青逮個正着。最後經過友好談判和暴力交涉威脅,兩人終於達成了只收成本價爲薛青做最後一件事的約定。
只是在相識的這三四年裡薛青時不時拿語言上的漏洞來算計楚袖,拿蒐集的證據來威脅楚袖,拿銀子誘惑楚袖,從來沒讓最後一件事成爲最後一件,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於是兩人互相鬥着,這糾纏就一直糾纏到現在。
想想這幾年雖然自己也常找薛青幫忙,但是到底還是自己幫薛青辦事的情況多些,心中更加不甘。這個月楚袖又被薛青拿了個把柄覺得理虧就只好答應以低價爲薛青辦件事,誰知窮困潦倒地辦成了事竟然還來這一套---賴賬,這還有人性嗎?有人性嗎?有人性嗎?楚袖睡眼朦朧中最後一個念頭是薛青真不是個好人,恁沒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