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成爲賈書生投靠的對象 , 楚袖還是很高興的,這麼多年真正算得上交情甚好性命相交的也就那麼幾個人,如果說項意是第一個, 那麼賈書生就是最後一個!
兩人談論着這些年的見聞, 吹噓着自己的成就, 待走回楚宅時, 太陽已經懶洋洋地掛在半空。賈書生張大嘴看着面前的房子, 眼神從驚訝到欣喜,等投向楚袖時已經充滿崇拜近乎五體投地:“真是有錢也!你剛纔吹噓你多厲害我心中還很鄙視,以爲你又是在吹牛, 可是沒想到兩年沒見你已經這麼有出息了!小生真是佩服得緊!”
可是賈書生很是詫異地看到也是一副驚訝表情的楚袖,楚袖喃喃道:“我走錯路了, 這不是我家......"
楚袖向四周看看, 那顆歪脖子大樹還在, 對門百老爺子那個破舊的茅草房也還驕傲不屈地屹立着,那麼這奢侈的房子是誰家的呢?
面前赫然是座精緻的三間房子, 胭紅色琉璃瓦,硃紅色雕花門,門是敞開的,可是還有一層華美的珠簾,色澤柔和華貴不凡, 檐下還掛着兩個燈籠, 燈籠赫然是剔透的玉雕琢而成的。楚袖喃喃道:“我產生幻覺了......"
嘻嘻一陣笑聲傳來, 屋頂上探出一張娃娃臉, 正是錦衣公子項意:“黑美人, 你真是丟人!”忽然咦的一聲瞅着賈書生:“這個小書生是誰?”
假書生搖搖頭:“哎呀,古人云:男女不雜坐, 不同施枷,不同巾櫛,不親授。兩年不見,姑娘你竟然金屋藏嬌?”
項意興高采烈的叫道:“啊呀,這個書生你說的是本少爺嗎?莫非本少爺就是所謂的嬌?!”
楚袖引着假書生進了屋道:“別睬這小子,你先住在左廂!”
項意大叫道:“這屋裡就兩間房子有牀,你讓他住左廂,那本少爺住哪?”
賈書生看着這個可愛的少爺禮貌地道:“小生不介意和公子你同枕而眠!叨擾了!”
項意不高興地道:“本少爺介意,本少爺不喜歡和男人一起睡覺!本少爺只喜歡抱香香軟軟的美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假書生又道:“看你這身材一點也不軟不香,本少爺纔不要和你睡!你別想佔本少爺便宜!一看你就知道你這書生表裡不一,誰知道晚上會做什麼!”
賈書生只覺眼前升起一簇火苗咬牙切齒道:“靠,你當老子願意和你個小白臉睡啊!老子又不是斷袖!”
楚袖嘿嘿一笑:“鎮定鎮定,你的書生氣質不保了!”
賈書生聞言平息了怒火,臉上又浮現出淡淡的表情,
項意還在大叫:“你這酸書生,本少爺比你白你嫉妒啊!本少爺有的就是銀子,小心本少爺砸死你!”
賈書生不怒反笑,轉過身道:“好啊!你就用銀子來砸老子吧,老子等着你!有種現在就砸!老子要是躲就是你兒子!”
項意瞪着他,秀氣的臉蛋都皺成一團:“老子……呸!都是你害的!本少爺現在就去拿銀子,你等着!”
“小壹,給本少爺把一千兩的銀票都換成銅板給本少爺搬來!”項意朝後面大叫,一個黑衣男子迅速出現,立在附近冷冷道:“你這個月的月銀都花在昨天修房子上了,你是不是願意動用私存着的銀子?”
項意瞪着那個男子半天才撇撇嘴道:“少爺我纔沒那麼傻呢!用銀子砸人那是本少爺會做的事嗎?!”
楚袖惋惜地道:“好可惜,我還等着撿銀子呢!”
項意怒氣衝衝地瞪向楚袖,忽然委屈地一皺眉頭撲上去摟住楚袖:“黑美人,你爲什麼這麼狠心地對待本少爺?本少爺對你可是癡心一片,不嫌你住屋的破舊,用壓箱錢給你修整屋子,你如今有了新歡就這樣對待本少爺,意圖趕本少爺走?
楚袖扯下他的糾纏道:“得了得了吧!你再給再搭間屋不就成了嗎?!”
項意睜大眼睛地看了她半天:“小壹你聽見了嗎?!你未來的少奶奶的要求還不去辦?!你自己掏錢!就當孝敬少奶奶的,防止以後少奶奶給你穿小鞋!”
有錢好辦事!未到傍晚的時候在楚宅旁邊就出現了一間屋,不過是......茅草房!貌似是砍了幾根木頭,割了幾把茅草成就了現在的屋子,賈書生怔了半天探頭看看還有些漏風的房子和裡面簡單的牀桌忐忑不安地道:“你確定這屋能住人?小生擔心你屋內的那位公子居心不良,這屋子搞不定半夜就倒塌了!”
楚袖心虛地轉移眼神笑哈哈地道:“那個......應該不會吧,小壹這孩子做事很是牢靠的.......”但是項意這人絕對是不牢靠的......
看看賈書生甚是擔憂的表情楚袖忙又道:“反正趕考也沒幾天,你先湊合着,等項意不在時我把檐下的那兩燈籠送你做盤纏!”
賈書生聞言才安心地住下,待衆人吃完晚飯歇息下來,楚袖暗自思量着去找項意,剛推開左廂的門,就看見立在窗邊的身影,在窗外寂寥的荒草映襯下錦花繁華到極致的衣服反而使得身影顯得分外蒼涼,楚袖有些擔心地道:“項意,昨天到底發生什麼事?"
項意回過頭淡淡地笑道:“黑美人,有些事可能是我們都無法去控制的,只是能做的還是忽視吧!”
楚袖擔憂地道:“項意,到底怎麼了?什麼是我們沒辦法控制的!”
項意忽然咧咧嘴一掃之前的飄忽,哈哈笑道:“黑美人,本少爺在思考人生!早點休息吧!歸晚寨和紅顏羅剎之間已經正式動手,咱們也身在其中,所以現在你該去睡覺了!”
楚袖無奈地搖搖頭出去了,項意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有隱約的擔憂,是不是晚一點知道就能多享受一會幸福呢?該忘的噩夢如果再出現到面前是不是很殘忍的事呢?一切都集中到一起爆發是不是能痛得短一點呢?......項意各種念頭不停地涌現出來,深吸一口氣視線投向窗外朦朧的景色心中緩緩地想着,一切事情都快到來了吧!看來結局也隱約可見,只是有些不該出現了實在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楚袖有些鬱悶地出了門,仔細思考着到底出現了什麼驚天動地稀奇古怪的事情使得項意這種人竟然會感傷,實在是詭異至極!可是項意這人的心思本來就很難猜測不按常規辦事,而且當時楚袖還離開了平輿樓對當時的情況根本不瞭解,所以楚袖是百思不得其解。
思考半天終於放棄了,管它呢,先睡一覺再說,等項意恢復正常了再說!楚袖推開自己的房門,利落地將被褥一掀和衣躺下,剛開始還是在詫異這薛青爲什麼會在自己的房中如此投入地思考問題,可是畢竟這兩天實在是累,在廟中雖是在睡覺可是心中始終是警惕的,現在回到自己家中豪華的大牀上,漸漸地各種念頭就開始泯滅消失,美美地沉入了睡夢中。
再說薛青正坐在桌子邊聚精會神地思考着該說的話,斟酌半天才開口道:“袖袖,我知道你一直不相信我,如果我始終不坦白你不會去在意我,只會去逃避,現在我不想這麼耽擱着,準備告訴你件事情......"
薛青說到這頓了頓,想等等楚袖的反應,等了半晌竟然沒有絲毫動靜,走近一看,發現楚袖竟然真的睡着了,而且睡得非常香甜。薛青只覺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地伸手想去擰楚袖,可是轉念一想又停了下來,既然她說得這麼香改日再告訴她也是一樣的!走出門是薛青暗自思量着以後一定要教育這姑娘不可以在男子面前睡覺,不可以這麼沒有警惕心......
深秋的陽光從窗外投射到這個曾經破舊如今卻甚是華美的房間中,以輕盈的腳步慢慢躡足走上牀被,最後溫暖地照射在一張帶着一絲睡夢中的嬌憨的清秀臉龐上。不過一會,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般顫抖了兩下,楚袖終於慢慢掙脫夢網張開了惺忪的桃花眼。剛睜開眼時什麼也看不清,待努力適應了光線後楚袖不禁嗬的一聲坐了起來,因爲眼前赫然是一張放大的俊美陰柔的面容,還帶着深秋清晨清新的味道,在陽光下皮膚泛着柔和的光澤。隨着男子微微笑楚袖恍然好像看到春花齊放,好像是曾經自己夢中那個美麗清新的男子在對着自己寵溺的笑......
從離開洛陽到江湖的那些日子看見了很多世事經歷了很多的無常和世態炎涼,起初還有個爹,後來只有自己一個人揹着包袱無根地遊蕩,好像只有自己遊走在這紅塵掙脫不得,遠遠地看着人們演繹着悲歡離合有人疼有人傾訴有人安慰,而自己卻獨自反抗着命運躲避着噩夢,如遊魂一般沒有人能經過自己的生命觸摸到自己,一片荒蕪的孤寂和痛苦,那種堵在心中深處的痛苦悲愴吐不出咽不得哭不得丟不得,最後只能深深地埋起來忘卻這一切。那時總幻想着有一個像爹那樣深情但要比爹要長得好看的男子來寵愛安慰自己,這是楚袖曾經幻想的溫暖,虛幻卻比所有人都可靠安全......
楚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薛青,眼裡一片朦朧不明,薛青只是不動聲色地仔細觀察着楚袖的面部表情,最後邪魅一笑:“難怪古人推崇美人計!古人誠不欺我也。”
真是產生幻覺了,竟然有薛青寵溺地看着自己這種詭異的感覺!楚袖不自覺打了個寒戰,簡直是自己主動地並且還是樂顛顛地走上自殺的道路,除非不想要簡單快樂的生活!暗自呼了口氣,只覺身上全是冷汗,這些早就沒有想起的回憶今日怎麼又想起了?這薛青真是個瘟神......
不過瞬息楚袖的心思重新回到一片澄靜,驚訝地看着薛青那張妖孽的臉:“你從昨夜一直待到現在?太強勢了吧,大人!”
薛青眼神宛如一汪幽暗的潭,讓人不知不覺淪陷:“昨夜與星辰同歸,今晨共初露尋芳!快點起來吧!”沒料到你這麼有桃花運,身邊男子不斷,再不努力你就被別人搶走了......薛青心裡很不是滋味地暗暗想着。
楚袖怒目而視:“採花案的事不是沒我的事了嗎?那麼這麼早來打擾我幹嘛!”
薛青笑眯眯地道:“我又沒說讓你爲刑部跑腿!採花案事情查清了,所以最近我很閒的......."你可以時時來找我,我也可以時時來看望你......
楚袖垂頭喪氣地道:“那你也不用來得這麼勤快吧!我還沒起牀呢!起碼大人你得給我留點個人活動時間吧!”
薛青揚起魅惑的面容,恍若未聞地笑笑道:“我出去等你,你趕緊起來梳洗吧!”
看着薛青快要消失在門口的身影,楚袖忽然想起什麼叫道:“等一下,採花案以及雅妃的事情都查清楚了嗎?具體是什麼個情況?”
薛青回頭道:“是什麼樣的情況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希望怎麼結案。”看看楚袖不以爲然的表情嘆了口氣道:“雅妃是當初太后安排到皇上身邊去的,而皇上從小在皇家在長大能排除所有人在皇位上坐着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沒有頭腦和勢力,於是裝作不知情將計就計對雅妃寵愛至極。這就引得同樣擁有一些勢力的皇后開始擔憂,這時皇上就讓自己安排在皇后那邊的一個丫鬟去下了毒然後告訴皇后這種毒有個一般沒有人知道的優點,就是遇到紫苑香就能變成致命之毒“黃泉之淚”!皇后性子太急立馬就打着周得育太醫的幌子殺了雅妃。於是皇上就達到借刀殺人的目標,利用皇后除了雅妃。這樣既除了身邊的隱患又沒有打草驚蛇驚動太后,同時還能給皇后種下一個錯誤,等到時機到了就可以去借機查案扳倒皇后。而採花案嘛,周得育太醫的確是個冤大頭,被皇后栽贓,的確是顧太傅毒害周家,那是因爲周得育知道這思泉的這個特點,在獄中被審時周得育提起過還說讓周家人去重新檢查,於是全府被滅口。”
楚袖沉吟道:“那按你所說這怎麼結案呢?”
“皇后一黨擔了這個罪名同時因爲篡位被盡數剷除,爲周府平冤,讓周軒向四位小姐賠罪並公開申明沒有冒犯各位小姐,哦,還有右相齊相的小姐許配給周軒。”
“看樣皇上意圖收買周軒,只是這周軒竟然也甘願當皇上的棋子......那麼這事就完了吧!幾件採花案引來這麼多事,拖得這麼久終於結了!真是麻煩!好了,你先出去吧!”
薛青在外面輕輕關上門,面容上浮出一絲意義不明的笑容,真的結了嗎?事情發生的時候牽扯了那麼多枝枝蔓蔓,怎麼可能所以的事都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