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放學回家後,單寧道了再見,掏出書包裡的鑰匙打開門。

一如既往家裡沒有人,可她還是笑着說:“爸媽,我回來了。”

她洗完澡,失落的打開了電視,默認第一個臺是甌城地方臺。

一箇中年男主持用方言講述着今年的金融危機:市場恐慌正在加劇,經濟和信貸市場已經陷入了一個日趨嚴重的、自我毀滅的惡性循環,即負面的經濟新聞加劇金融動盪,而金融動盪又反過來擾亂信貸流通,導致經濟活動失去了動力之源....

金融危機嗎?她對這詞沒概念,只知道又有一批人要發愁了。

她關掉電視,看着電視櫃上擺放的那張全家福,伸手拿了下來。

照片裡單祖德西裝革履,楊靜跟她穿着香檳色禮服,三人臉上洋溢幸福的笑,這張照片還是一年前拍的。

單寧手指撫上照片中的單祖德,想到她有段時間沒見到他了,她拿出手機撥通單祖德手機。

電話裡歌聲一直響,可是沒人接。

她又給爸爸的公司打了電話

聽筒那頭傳來的聲音有點疲憊:“您好,百特外貿有限公司。”

“晨姐,我是寧寧,我爸在廠裡嗎?”

“寧寧啊....你爸,額...。”文員姐姐似乎有點爲難的樣子

“快點過來,有人跳樓了。”

她聽到有人在叫喊着跳樓,隨之而來是什麼東西打翻的聲音。

“誰跳樓了?”

她剛開口詢問,電話就突然掛斷,單寧心臟猛烈跳動的,傳來強烈的不安感。

她一路飛奔往工業區跑,等她跑到的時候工業區裡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她鑽過人羣朝事件中心走去。

百特外貿有限公司門口,銀色的LED燈下照着一具男屍,腦袋用衣服蓋着,但也遮不住一大灘鮮紅色的血,白色的腦漿濺出幾米遠,警察圍着男屍周圍拉起警戒線。

警察詢問廠裡的員工:“有沒有人認識死者家屬的,通知下他們。”

財務張姐放下手機焦急的回答:“老闆娘電話打不通啊,一直不接。”

單寧站在屍體三米處不敢再向前,內心她是不願意承認地上躺着的男人跟她有什麼關係。

直到文員姐姐看見她的身影,她擡起顫抖的手,指向單寧:“那個女孩是我們老闆的女兒。”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衆人拋來同情的眼神,單寧呼吸都停滯了幾秒。

她曾在網頁上看過這麼一句話:有沒有哪一個瞬間,讓你覺得天都塌下來了?

當時她對這些病歪歪的非主流語錄嗤之以鼻,她連特別難過的事情都沒經歷過,哪裡會知道天塌了是什麼感受。

記得小時候她不怎麼生病,奶奶迷信的對爸爸說:“不生病不行啊,太久不生病了,下次生病就會是大病。”

後來她真的生了場大病,高燒引發了肺炎,病了半個月纔好,病好後年幼的她十分相信奶奶這套沒有科學依據說法。

此時單寧在想,是不是以前過得太幸福了,所以下一次的不幸就是天塌下來了。

她慢慢的走上前,距離那具屍體越來越近。

三米的路程像是要用一生去走,內心的自己在吶喊:“別往前走了,這個人不是你爸爸,你爸爸現在肯定還在辦公室裡好好的坐着。”

直到她看到那塊銀白色的海鷗手錶,那是她偷偷攢了半年的零花錢給他買的第一塊手錶,他那時候高興的合不攏嘴,發誓會一直戴的手錶,這會表蓋已經碎的不成樣子,散了一地。

“爸爸!”

她癱軟在地上,握住那雙冰冷到極致的大手,再也忍不住,哭喊出來。

人羣中有人哀嘆,有人惋惜。

單寧是在醫院醒來的,單人間病房裡站了很多人。

楊靜眼睛很紅,像是哭過了:“寧寧,你醒啦。”

“你去哪了?”單寧冷冷的看着眼前這個打扮美豔的女人。

“對不起,媽媽有事情。”

楊靜咬着嘴脣,一臉歉意的撫摸着她的臉頰。

單寧躲過女人溫暖的手,眼神彷彿利刃般刺向她,追問道:“什麼事?”

“什麼事讓你連電話都忙得接不到?”

“什麼事讓你每天打扮成這樣?”

“什麼事讓你連爸爸想跳樓都不知道?他可是每天睡在你身邊的人啊!”

連着三句質問。

單寧失控的朝她怒吼,笑語晏晏慣了的面龐燃氣怒火來格外的恐怖,猶如一直溫順的貓突然尖叫着給你一爪。

“對不起,是媽媽不好。”

“出去出去出去!你出去!”

她瘋了般大叫,胡亂的捶打着任何可以觸碰到的東西,點滴瓶被她摔碎在地上,手上的針頭脫落,鮮血順着手背流出,蹭的到處都是,護士拿着鎮定劑給她打了一針。

安靜過後她慢慢睡去。

再次醒來時,只剩杜嘉南陪伴在牀邊心疼的看着她。

單寧抓着純白色牀單,呆呆的說:“我爸爸死了。”

“跳樓”

“你說跳下來的那一刻他後悔嗎?”

“應該後悔吧。”

“那麼高跳下來,落地的時候應該不會很痛苦吧。”

杜嘉南安靜的坐着聽她的喃喃自語,擦去那些流不完的淚水,恨不得替她承受痛苦。

這一刻他很害怕,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麼,就是看着這樣的單寧,他本能的覺得恐懼。

單祖德的葬禮辦的很簡單,楊靜是個擔不了事的,即使親歷過父母的離世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基本都是杜嘉南家幫忙操辦的,她只負責接待前來弔唁的人就好。

他是獨生子,一直在外面打拼也沒有常聯繫的親戚,這幾天寥寥來了幾個她都不曾見過的生面孔。

因爲是自殺,屍體也不完整,法醫做完鑑定書後就通知楊靜可以自行處理了,她在第二天辦理了火葬。

曾經那麼大的一個人,死後也只不過是一罈灰,從這天起,單寧跟楊靜的關係冰凍到極點。

單寧穿着黑衣,耳朵別了一朵紙做的白花,肩上帶着麻布袖套,上面寫着“孝女”兩個字。

她跪坐在蒲墊上,一張又一張的燒着黃紙,機械的猶如一隻沒有靈魂的木偶。

杜嘉南求着陳香秋的同意向學校請了三天假,一直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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