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殯儀館出來,我站在陽光下擡頭看了很久。手指撫過脖子上的那個翠玉扳指,重重的呼了口氣,我還有活下去的理由!
葉清朗追了上來,說忙着我家的事,還沒來得及去見白奶奶,我必須和他一起去確認過後,他才能把報酬給我。他倒還記得我幫他尋人的事!
這報酬不論多少我都要,畢竟爲了它,送了我姑的命。
因爲出了命案,整條街都安安靜靜的。白奶奶坐在門前的陰涼裡,神情有些呆滯。見了我,頓時衝了過來:“閨女,殺人了、殺人了,你快走,別回來,快!”
她把我往外推,情緒很是激動。我聽周圍的鄰居說,白奶奶精神不太正常,時常會自言自語神神叨叨,但她今年夏天每天晚上都會搬着涼牀到店外與我作伴,我一度覺得她只是孤寂了太久。可眼下看來,周圍鄰居說的也許是實情。
葉清朗扶住了我,白奶奶仍舊把我往外推:“他們會殺了你的,閨女,你快走!”
“奶奶,奶奶!”我抱住她,仍然能感覺到她的身子在顫抖,她一定親眼目睹過姑母去世的過程,纔會懼怕到這種地步。可即便她怎麼懼怕都沒有離開這裡,只爲了等我回來讓我離開!姑母去世時都沒有流出來的淚刷的就流了下來。
抱了好一會兒,我才緩緩的鬆開她:“奶奶,他們走了!奶奶,你別怕,我好好兒的,你看,我好好的。”
她探着頭看向隔壁店面,捲簾門被拉了下來,裡面什麼都看不見了。她半信半疑的問:“他們真的走了?”
“嗯!”我用力的點頭把她扶到屋裡,倒了杯水給她喝。葉清朗已經開始打量起了她屋子裡的擺設,一眼就看見了桌案上擺的照片,有單獨的,還有和一位年輕男人的合影。
白奶奶平靜了些,半嗔我道:“你剛剛叫我什麼?奶奶?我是你媽媽,你不記得了嗎?”
我和葉清朗對視一眼,已經可以確定,她的精神真的出了問題。怕她再次激動,我只得順着她,叫她媽媽。
估計整晚都不能睡,這會兒神情鬆緩下來就有點犯困了。我送她到屋裡躺好,返身出來問葉清朗,是否能確認。
他說已經把照片和戒指的照片發回去了,很快就會有結果。我跟學校請了假,一面是爲了等有結果之後他付給我報酬,一面是爲了照顧白奶奶,這兩年來,在姑母家的不堪生活,總有白奶奶的默默陪伴,潛意識裡,我已當她是親人。
沒有等來那邊的結果,倒是等來了葉家人。當先一位穿着棉質襯衫的老人家頭髮花白,自從見到白奶奶,他就再沒有看過別人一眼。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對近五十歲的夫妻,兩人的穿着氣度不凡。
“秋玉!”葉爺爺眼眶微微泛紅的迎向白奶奶,時隔三四十年,他竟然完全認得,可見一個人放在心裡有多久,有多深刻。
白奶奶並不領情,緊緊的握住我的手,戒備的看着他。這兩天,白奶奶就像個孩子,只對我完全信任。我安撫着她,扶她進了內屋,隱約聽見他們在商量要把白奶奶接去沐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