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瓷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
寧璃居然讓她幫忙寫檢查?!
這算什麼——
“嗯?”
寧璃眉梢微挑,
“剛纔不還說,什麼忙都願意幫嗎?這點小事兒應該不會讓你爲難吧?“
周圍安靜的落針可聞。
就在這時,旁邊伸出一隻手,接過了那張紙。
林周揚笑嘻嘻道:
“哎呀,寫檢查這種事我熟!我來我來!”
葉瓷從小品學兼優,哪裡會做這個。
“再說,葉瓷這雙手就適合畫畫,哪兒能幹這種事兒?是不是?”
任謙旁邊瞧着,嗤笑一聲。
林周揚喜歡葉瓷兩年了,人是一眼沒多看他,可他還是愈挫愈勇。
葉瓷抿了抿脣。
“謝謝。但這事兒還是——”
林周揚頓時受寵若驚。
“不謝!小事兒!”
看樣子,是說什麼都要幫忙寫了。
寧璃懶懶收回視線。
上輩子,她怎麼就沒看出來,隱藏在那張笑臉後的輕鄙與嫉恨呢?
葉瓷其實和葉晟一樣,都將她當做他們家庭的侵入者,只不過葉晟年齡尚小,還不懂得掩飾。
“還有事兒?”
寧璃眉眼間沾染幾分不耐。
傻子也看得出來她對葉瓷的不歡迎了。
葉瓷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最終還是輕輕搖了搖頭,轉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微微垂眼,神情有些失落,還帶着點委屈,瞧着倒像是受了莫大的欺負。
班裡不少人面面相覷。
這對“姐妹”,看起來關係可不怎麼樣。
程湘湘見葉瓷吃癟,頓時來了脾氣。
“小瓷,你就這麼任她欺負你!?”
葉瓷拉了拉她的手,勉強笑了笑。
“寧璃姐剛來,估計是還不適應。”
程湘湘翻了個白眼。
“拽什麼拽!還不是寄人籬下!吃人家的用人家的,反倒把自己當千金了!“
這聲音尖銳,班裡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不少人去看寧璃,卻發現她一手托腮,臉上非但沒有難堪之色,反而脣角微勾,直直看了過去。
“吃你家大米了?”
程湘湘頓時一噎。
“葉家的事兒,還輪不到你來置喙吧?“
她是外人,但好歹她和蘇媛有着不可否認的血緣關係。
程湘湘又算什麼?
程湘湘本想反駁兩句,撞上那雙琉璃般清冷漠然的眼睛,卻又忽而心生不安,閉上了嘴。
半晌,她才湊到葉瓷身邊,不甘心的說道:
“葉瓷,你看到了吧?她太囂張了!這種人以後你可要小心着點,別離她太近!”
葉瓷眉頭輕蹙。
“我也不知道做錯了什麼,寧璃姐好像很討厭我......“
明明從寧璃來葉家,她一直表現的很熱情周到,怎麼——
寧璃看向窗外,九月的陽光燦爛耀眼。
這算什麼。
欠她的,她會連本帶利討回來!
......
一天時間很快過去。
除了中間有些慕名而來的人,隔着窗戶偷偷看寧璃,寧璃過的還算清淨。
下午六點,葉瓷就被接走了。
決賽在即,她這幾天都會專門騰出時間去展老師家練習和準備。
寧璃直到晚上九點晚自習結束,才起身離開。
她之前已經和葉家說過,晚上會自己回去,葉家人也樂得省事兒。
華燈初上,寧璃隨着放學的人流走出校門。
前面忽然傳來一陣引擎的轟鳴,中間還夾雜着女生的驚呼。
寧璃似有所覺,擡眼看去。
前方不遠處,一輛黑色的重型摩托正停在校門口。
坐在車上的少年穿着黑皮夾克,身姿勁瘦。
他摘下頭盔,露出一張英朗又不羈的臉。
一頭銀灰色短髮,咖啡色眼瞳銳利放肆,渾身上下都透着骨子裡天生的野性。
濃墨重彩,與周圍這些身穿校服規規矩矩的少年少女們格格不入。
他長腿支地,環視一圈,而後眼神凝視在一點,勾脣一笑,吹了聲口哨。
所有人齊刷刷扭頭,驚了。
他找的人是......寧璃!?
寧璃:“......”
她面無表情的走過去。
“你怎麼來了?“
不是說她自己會過去?
季抒笑着看她:
“您都開了尊口說要來了,我要不親自來接,說的過去嗎?“
寧璃上下打量他一眼:“那倒也不必這麼——“
騷。
季抒知道她要說什麼,也不介意,把頭盔遞了過去。
“上車,帶你去。”
......
同一時刻,街對面一家書店。
陸淮與站在高三教輔資料的書架前,一手拿着電話低聲說着什麼,一邊在書架上挑着。
“......嗯,今年剛上高三,成績......中等吧,物理成績好像差一點。”
“《五三》已經拿了。”
“《雲岡秘卷三十套》?是這個吧?會不會難了點?“
他挑的很仔細。
對面的周翡快瘋了:
“陸二少,陸二爺!您這到底是要幹什麼?您自己上高中的時候挑資料都沒這麼用心!不對!你那時候根本沒做過!“
陸淮與不爲所動。
“就這些,夠了?”
周翡暗搓搓咬牙:“夠了!”
夠給你拉一車仇恨值了!
“行。”
陸淮與看了眼腕錶。
“她應該下晚自習了,我把書送過去,掛了。”
周翡一愣,驚了:
“哎等等!晚自習?我們學校的學生!?你——“
陸淮與沒理會他,掛了電話結賬。
收銀員多看了他好幾眼,笑着問道:
“先生,您這是給家裡孩子買資料的吧?“
這男人矜貴清冷,看着不過二十左右,會來買這東西,想也知道是送弟弟妹妹或者侄子侄女的。
陸淮與思索片刻,笑了聲。
“嗯。“
收銀員把一摞書裝起來,感嘆道:
“那您可真是上心啊!”
她當初要有這種姿色的男人送教輔書,她早就考上西京大學了啊!
陸淮與拎着一袋子書,推門而出。
然而剛一擡眸,鳳眼微凝。
......
寧璃低眸看了一眼頭盔,眉頭飛快的擰了一下。
上輩子,季抒得知她出事,匆忙趕來,結果出了意外,死在了路上。
他是季家獨子,他死之後,季父季母傷心欲絕,季家生意一落千丈。
葉家趁虛而入,聯合其他家族共同瓜分了季家的生意。
季家就此沒落。
她也陷入漫長的自責與愧疚,長夜無法安睡。
“換車。”
她道。
季抒一愣。
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忽而傳來一道慵懶清冷的聲音:
“小姑娘大晚上不回家好好做作業,怎麼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