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鬆哲咧嘴一笑：
“俞老師慧眼，這是我請我一個朋友幫我改的。”
這種程度的改動，在華清杯是被允許的，所以成績依舊算作魏鬆哲的。
但，只是寥寥數筆，便徹底令這幅畫變了意境。
不得不說，落筆之人對光影和色彩的掌控極其細膩敏銳，否則絕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將一幅畫改成這樣。
和他這幅畫比起來，葉瓷的那一副，就顯得空洞僵硬了許多。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贏，而是碾壓。
一位評委忽然有些驚奇的道：
“咦，俞老師，這人的技巧和畫風，似乎與您有些相似啊。”
這話一出，頓時引起了其他幾位評委的注意。
幾人又上前，盯着那幅畫看了好一會兒，發現果然如此。
在某系細微之處，的確頗爲接近。
不過，改畫之人的風格更自由灑脫。
“看來你請的這位朋友，可是不簡單啊。”展青試探的打量了俞平川一眼，“俞老師，難道是王巖回來了？”
俞平川眼光很高，只收了王巖這一個關門弟子，但如今應該不在雲州。
俞平川搖搖頭。
“不是。”
衆人面面相覷。
俞平川卻似乎不想說太多，轉而道：
“評分吧。”
這最後一幅的分數出來，就能決出此次華清杯的第一了。
第一位評委亮了分。
場下坐着的衆人頓時吃了一驚。
因爲這是今天場上出現的最高分——滿分！
即便是葉瓷，之前也只拿到了一個滿分！
葉瓷有些緊張的握緊了手，心裡總覺得不好。
這位評委是出了名的嚴苛，剛纔她在他這，拿到的分數，是沒這麼高的。
如果連他都——
第二位評委接着亮了分。
場下安靜了一瞬，因爲這個，竟也是滿分！
從這一點看，已經是贏了葉瓷！
只要後面不出現意外拉胯的低分，那麼這第一......
蘇媛臉上的笑意猛地僵住，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
隨後，其他幾位評委也都接連打了分。
整個大廳之內，一片死寂。
七位評委，竟是出現了足足五個滿分！
剩下的俞平川和展青，雖然沒有給滿分，卻也已經是極高的分數。
不用再算，這幅畫的成績，絕對的第一！
華清杯比賽規格很高，評委們也都是大家，眼光很高，極少給出滿分。
現在的這個成績，以前是從未出現過的！
一位評委感嘆道：
“其實這幅畫，技巧已是極好，但立意卻是更令人驚豔。”
學畫的人很多，畫的好的也不少，可並不是每一幅，都能算作是藝術創作。
而眼前這幅畫，即便是隔着畫板，也依舊能讓人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飽滿而豐沛的情緒。
好像黑暗中匍匐前行許久的人，終於撕裂一身束縛，伸出手去觸碰那一抹光。
整幅畫的色調沉鬱偏冷，卻襯得那一抹熹微更加光輝燦爛，極致的對比，每一筆看似隨意，卻又揮灑的淋漓盡致。
第一，當之無愧！
......
寧璃從藝術中心的側門離開，回了學校。
路上就收到了魏鬆哲的消息。
【璃姐！任務完成——金獎！感謝璃姐救我狗命！】
寧璃脣角彎了彎。
【你本來也有拿第一的本事。】
魏鬆哲在這上面的天賦的確很好，她有時候教點東西，他都學的很快，悟性很高。
要不是有人下黑手，也用不着這麼麻煩。
【那也得謝謝璃姐啊！不過璃姐，你猜的果然沒錯，我跟他們說了畫被人故意毀壞的事兒，他們一查，那一層的監控果然都壞了！】
同在那一層的都是參賽者，也說不準是誰。
這事兒根本無從查起。
【不用在意，這事兒暫且擱置。既然已經拿了第一，回去把文化課好好補補，準備保送的考試。】
【璃姐放心，保證不給你丟人！哦，對了，還有一件事。畫協的俞老師找我要了你的手機號，我...我給了，你不會介意吧？】
寧璃頓時覺得有點頭疼。
幾乎就在同時，一個短信發了過來：
【胡鬧。】
......
葉瓷從藝術中心出來，整個人還是恍惚的。
她本以爲自己穩拿第一的，誰知道......誰知道！
走在一旁的蘇媛臉色也不好看。
葉瓷要參加華清杯決賽的消息早已傳開，人人都說金獎一定是她的，但現在——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笑話！
二人來到車上。
鄒華一下察覺到氣氛的不對，猶豫再三，還是問道：
“夫人，咱們現在是回去，還是送小姐回學校？”
下午和晚上還有課，她們本來定的是比賽結束後，就送葉瓷回學校繼續上課，可現在這......
蘇媛頓了頓：
“先回家——”
“媽，我還是回學校吧。”
葉瓷打斷了她的話。
蘇媛回頭看她，有些擔心。
“媽媽是怕你累。”
“我還好的。”葉瓷勉強笑了一下，“這是比賽，比賽有輸有贏，不是很正常的嗎？”
聽起來似乎對這場勝負看的很開。
蘇媛拗不過，只好答應。
葉瓷看向窗外，雙手緩緩握緊，指節青白。
這消息遲早會在二中傳開，要是她今天不去學校，看起來纔是真正輸到家了。
......
二中。
寧璃在門口下車，還在打電話。
“......我真沒故意躲着您，這手機號昨天才換的，這不是一時忘記跟您說了嗎？”
俞平川給她打了好多電話都沒接通，生了一肚子悶氣。
“你連轉到雲州上學都沒跟我說，這麼重要的事兒，你也能忘？”
寧璃按了按眉心，無奈。
“您最近不是出去採風了嗎？我跟您說這些，少不得打擾您。”
向來儒雅隨和的俞平川頓時忍不住擡高了音量：
“說什麼打擾不打擾的！”
寧璃：“......”
剛巧推門進來的工作人員一臉驚恐的看着俞平川。
老先生這是衝誰發火呢？
俞平川示意他把東西放下，等人離開了，才繼續道：
“我看你有段時間沒動筆了？就忙成這樣？“
寧璃一頓。
俞平川哪兒捨得真的訓她，聲音又緩和下來。
“好了，有時間來家裡吃飯。”
寧璃應了。
俞平川掛了電話，門又被敲響。
又是剛纔的那個。
“俞老師，之前葉夫人留下了聯繫方式，說您要是有時間的話，想帶着葉瓷親自登門拜訪，請您指點一二，您看——”
俞平川頭也沒擡。
“沒時間。”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
“對了，她要是再來，就說她那個女兒，天賦不夠，以後要走這條路，還是慎重點的好。”
......
下午第一節課結束，葉瓷回到了一班。
衆人齊刷刷看過來。
林周揚一臉激動的跑上前去。
“葉瓷！比賽結束啦？你拿了第一對不對？”
葉瓷好不容易恢復平靜的臉色，瞬間僵住。
寧璃從書裡擡起頭，往後一靠，脣角微彎。
“第一？”
“恭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