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璃看了她一眼。
好大方的做派。
好熟悉的劇情。
上輩子她在醫院待了一個多月，自然沒機會參加程老爺子的壽宴。
但在那之後不久，葉家就爲葉瓷專門舉辦了一場派對，慶祝她拿了華清杯的第一。
原本是應該在華清杯比賽結束之後就辦的，但葉瓷覺得寧璃還在住院，就特地徵求了葉明和蘇媛的意見，將時間延後了，也算正式爲她接風。
那時候，寧璃心中還頗爲動容。
她錯以爲，終於有新的家人願意接納她。
可後來的事實證明，一切不過是她的錯覺。
當時葉瓷也是用的這套說辭，將自己的一套禮服借給了她。
但那套禮服是葉瓷穿過的，更重要的是，那是一套高定。
高定，怎麼還能穿到第二個人身上？
觥籌交錯，人來人往中，程湘湘擰眉看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輕鄙和嘲諷，聲音尖細：
“你不知道什麼是高定麼？腰帶上還繡着小瓷的名字縮寫呢，你怎麼能就這樣拿來自己穿了？”
一夜之後，她淪爲整個雲州的笑柄。
——葉家那個拖油瓶，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居然就那麼把葉瓷的高定禮服穿在身上了！
——估計是看着那衣服好看，就想據爲己有了吧？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小地方出來的野丫頭，知道什麼？葉家也真是倒黴，碰上這樣的爛攤子要收拾！
哪怕那一件，是葉瓷極力推薦的。
又有誰會在意？
葉瓷被寧璃看的心裡有點發虛。
“......寧璃姐，怎麼了？”
寧璃收回視線，平靜道：
“不用。”
蘇媛柳眉蹙起，以爲是寧璃不懂規矩：
“程老爺子的壽宴是正式場合，難道你要穿着牛仔褲過去？”
“我不喜歡用別人用過的東西。”
葉瓷臉色一僵。
葉晟差點跳起來：
“我姐姐願意幫你才借給你衣服！你這是什麼態度！“
蘇媛看了一眼臉色不算好的葉明，立刻衝着葉晟使眼色。
“這沒你的事兒，好好吃飯！”
葉晟哼了一聲，嘀咕道：
“她連別人的媽媽都要搶，還會在乎一件衣服？”
片刻的死寂。
葉明這才沉聲開口：
“她本就是你媽媽的女兒，也是你的姐姐，這樣的話不準再說。”
葉晟沒說話，臉上表情卻顯然並不服氣。
蘇媛胸口噎的難受。
她只覺得，自從寧璃來了這個家，她就沒有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現在真是連一頓飯都不能好好吃了！
她壓着火：
“你剛回來，家裡還沒來得及給你準備這些，就算是現在去買，時間上也來不及——“
寧璃徑自簡單收拾了一下起身。
“這些事兒就不勞煩您操心了，我自己會解決。”
蘇媛一噎。
寧璃卻已經轉身上了樓。
葉瓷抿了抿脣。
“寧璃姐身上應該也沒什麼錢，就算是要買，也......”
蘇媛冷聲：
“不用管她！”
葉晟衝着寧璃的背影吐了吐舌頭。
最好明天她連程家的大門都進不去！
......
寧璃回到房間，拆開一個快遞箱。
裡面是一臺半舊的銀灰色的筆記本電腦，看起來有些重量。
她來雲州之前，已經將自己的東西各自打包，快遞到了這邊。
不過，只有極少數是寄到了葉家。
她插上電源，開機，打開郵箱。
有兩封郵件。
一封是三天前的，來自G&S總設計部。
還有一封是一個星期前的，來自林風眠。
她點開第一封。
”親愛的Ning：您的設計稿已通過層層篩選，進入終審。一個月後，我們的秋冬新品發佈會將會在京城舉辦，決賽也會同時進行。我們以最大的誠意，邀請您來參加。“
G&S是國際頂奢時尚集團，旗下業務囊括頂級珠寶、箱包、成衣等系列。
高昂到令人咋舌的價格，經典潮流的設計風尚，令無數名媛和娛樂明星，都對其趨之若鶩。
寧璃上輩子出了車禍之後，手上留下了永久性的創傷，再無法進行繪畫創作。
後來她堅持做了很久的復建，並且轉而開始進行了珠寶與成衣設計。
她對色彩的感知力極其敏感，哪怕無法再拿起畫筆，卻也依然對這種創作有着極高的天賦。
G&S集團最近正在進行全球範圍內的設計師篩選，千萬人競選那一個位置，她也就順帶報了名。
進入決賽是預料之中，畢竟上輩子，這個名額就是她的。
只不過最後，出現在發佈會的，成了葉瓷。
而她的那些畫稿，也全都成了葉瓷的。
她想了想，回了郵件，說自己屆時定然親自前往。
隨後，她點開了第二封。
這是一封極其簡短的信。
“璃姐，我在這邊一切都好，不必掛念。替我向奶奶問好。”
寧璃盯着那一行字看了許久，這纔回了信：
“好。”
......
第二天一早，寧璃就出了門。
她來到雲州最大的商場。
整個一樓和二樓都是各種奢侈牌子的女裝。
臨時買禮服，的確是比較麻煩的事情。
但這樣的店，經常會有新到的樣衣，若能買到合適的其實也可以。
裝潢華麗，華光璀璨。
她一身簡單的白體牛仔褲，實在是和這裡格格不入。
她走進一家店。
櫃姐打量了她一眼，沒有動。
寧璃指着其中一件。
“你好，我想試試這一件。“
櫃姐皮笑肉不笑。
“不好意思，我們店今天不營業。”
寧璃看了一眼敞開的玻璃門。
不營業？
那還開什麼門？
就算是不想服務她，也不用找這種說辭吧？
“那不是寧璃麼？”
門外，程湘湘正好摟着一個小姐妹經過。
“寧璃？葉家那個？”
她旁邊的女孩聞言，頓時露出八卦之色。
“她來這做什麼？買禮服？”
程湘湘很快就想到了什麼，捂嘴笑起來。
“今天晚上是爺爺的壽宴，她應該就是爲這個纔來的吧？真是可憐，連個合適的禮服都沒得穿，還要自己跑來買。”
她說着，擡首走了進去。
櫃姐見到她，立刻堆笑：
“程小姐，今天怎麼有空來了？”
程湘湘指着寧璃剛纔要穿的那件。
“給我拿這件。”
櫃姐的笑容變得勉強。
“這......程小姐，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店今天不接待外客。”
程湘湘臉色一僵。
寧璃的手機震動起來。
她看一眼，接通。
“二哥？“
陸淮與聲調散漫：
“有時間嗎？來HG大廈二樓一趟。“
寧璃：“......我現在就在這，有什麼事兒嗎？”
陸淮與頓了一下。
“等我會兒。”
寧璃一臉茫然。
片刻，大門被人推開。
櫃姐小跑着上前。
“陸二少，您總算來了。嗯？您要帶來試衣服的那位小姐呢？怎麼沒跟您一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