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謹腳步一頓。
幾乎就在同時，寧璃回頭看來：
“沈老師。”
沈知謹擡眸看去。
寧璃正站在那，脣角抿着淺淡笑意，梨渦若隱若現。
而在她身旁，唐逸正抱着電腦，屏幕上是一副油畫。
沈知謹想到唐逸剛纔的話。
“這是......你的畫？”
寧璃輕輕頷首。
沈知謹的目光落在那幅畫上。
唐逸忍不住道：
“沈老師，您還不知道？小師妹就是樹的影啊！她還是梅老的弟子呢！您看小師妹這畫，是不是畫的特別好？”
沈知謹看着那幅畫。
雖然他從未踏足這個領域，但因爲某些緣故，對其瞭解也不少。
樹的影，他聽過。
梅堰清就更不用說。
寧璃能被他看中，收爲關門弟子，足以看出寧璃在這上面的天賦。
難怪唐逸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是啊，怎麼會有人，同時兼具物理與繪畫天賦。
一個理性、嚴謹。
一個感***漫。
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然而，這些，寧璃都做的很好。
這兩種天賦，都在她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彷彿生就融合的完美無缺。
看沈知謹沒回答，唐逸又喊了聲：“沈老師？”
沈知謹手指微顫了下。
“嗯。”他開口，“好看。”
他停頓片刻，看向寧璃。
“難怪那天你去了西京美院看藝術展。”
他知道寧璃就是Ning，藝術與美學都是共通的，她會去看藝術展，本也正常。
再一個，她年齡小，或許也有幾分湊熱鬧的心思。
沒想到，她是極懂的。
寧璃彎起眼睛。
“那天看到了一副很喜歡的畫，去的值得。”
她說的是那幅《山茶》。
沈知謹脣瓣微抿，目光在她脣角的弧度定格片刻。
寧璃看到他手裡拿着一張紙，問道：
“沈老師，是有什麼事兒要交給我做嗎？”
沈知謹斂神，將手中的那張紙遞了過來。
“華大邀請我們參加一場物理學術交流會。物院這邊，一共有三位教授，四個學生代表，共同前往。你是其中之一，這是你的邀請函。”
寧璃接過。
想也知道這個名額很是珍貴。
教授不說，物院這麼多學生，要從中選四個，機率實在是小的很。
不過寧璃比較特殊。
她發了那篇《Universe》，拿下這張邀請函綽綽有餘。
“謝謝沈老師。”
寧璃說着，仔細看了眼，愣了下：
“明天？”
“對。時間是兩天，大家統一行程，明早的航班，後天下午回來。”沈知謹道，“你這邊有什麼問題嗎？”
寧璃搖頭：
“沒有。”
機會難得，去是一定要去的。
沈知謹應了聲。
“那明天早上八點在物院這邊集合，一起去機場。”
“謝謝沈老師，我知道了。”
沈知謹通知完這事兒，轉身離開。
唐逸腦袋往前探了探。
“嘖，華大的邀請函啊！”
這兩所高校是全國最頂尖的高等學府，彼此明裡暗裡的較勁，相愛相殺數年。
唐逸一手握拳，殺氣騰騰：
“小師妹，等到了那邊，千萬別客氣，只管狠狠地碾壓他們！讓他們見識見識，咱們西京大的魄力！”
寧璃笑起來。
“師兄，你這是——和華大有仇？”
唐逸磨了磨牙。
“當年的全國大學生辯論賽，我帶的校辯論隊，就是拜他們所賜，才止步半決賽！”
這事兒過去好幾年了，唐逸每次提起，還是滿心不甘。
“所以，小師妹，千萬記得幫師兄我報仇啊！”
唐逸神色鄭重。
寧璃眨眨眼。
“行，我儘量。”
沈知謹走出實驗室，身後，寧璃和唐逸的聲音漸漸遠離。
他忽而停下。
像是不受控制的，他回頭看了一眼。
實驗室明亮的燈光灑落，清晰映出她的面容。
她正側身和唐逸說着什麼，桃花眼彎起，脣角帶了漂亮而熟悉的弧度。
沈知謹有了一瞬間的恍惚。
如果——
忽然，寧璃似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回頭望這邊看來。
她年輕乾淨的容顏上，帶着未曾褪去的笑意。
“沈老師，怎麼了？”
她隨意問道。
聲音清朗悅耳，眸色澄澈乾淨，好似還帶着幾分好奇。
沈知謹如夢驚醒，指尖冰寒。
他收回目光。
“沒什麼。”
隨後，他轉身離開。
這次，再未回頭。
寧璃望着他的背影，有些不解。
剛纔沈知謹看過來的眼神.......很是複雜。
很難用語言去描述，因爲那裡面好像蘊含了太多的思緒和情緒，但又偏偏被他遮掩的極好。
而且不知道爲什麼，她竟在他轉身離開的時候，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狼狽。
“小師妹。”
唐逸喊了她一聲，
“這個數值你幫我看看，有沒有問題？”
寧璃收起心思，順着唐逸指的看去。
......
沈知謹離開實驗室，穿過走廊，下樓。
中間遇到了幾個學生，跟他打招呼，他一如既往，點頭示意。
來到一樓，他走出物院實驗樓大門。
剛推開門，已經帶了寒意的晚風迎面而來。
他閉了閉眼，徹底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