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動喧鬧的人羣霎時間陷入死寂。
畫面似是定格,燥熱的陽光和影子都靜止。
所有人齊齊震驚,有那麼一刻,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短暫的凝滯後,終於有人倒抽冷氣,迅速扭頭看向陸淮與的目光所在。
——寧璃!
他黑眸中泛着清淺笑意,眼角眉梢皆是未曾遮掩的縱容。
他在看寧璃。
那句話在衆人耳邊不斷迴響,幾乎震得他們無法言語。
下一刻,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下,寧璃終於擡腳上前,越過姚明佳幾人,在他身前一步之遙站定,乖乖喊了聲。
“二哥。”
......
人人皆道,西京大新晉校花寧璃,高冷疏離。
追求者無數,卻無一人能得到校花青睞。
甚至連學生會會長,物院院草舒航,親自帶了粥在樓下等上許久,也只得了一句冰冷無情的拒絕。
後來流言紛起,許多人將她與豪車富二代等等詞彙聯繫在一起,引發諸多猜測。
冷眼旁觀者有之,暗自嘲諷者有之。
然而現在——
陸淮與來了。
他是寧璃的男朋友!?
陸淮與看她鼻尖沁了晶瑩的水珠,清透白皙的臉頰泛了淡淡的緋色,眉心微蹙:
“曬到了?”
寧璃搖搖頭。
“還好。”
陸淮與擡手,手背貼了下她的額頭,又壓了壓她的帽子。
動作隨意自然,卻又帶着在旁處絕對見不到的骨子裡的深切溫柔。
她說着,想起了什麼,微微側身。
“二哥,這是我室友薛琅琅。”
薛琅琅還沒回神,瞪大了眼睛。
寧璃的視線極輕的從姚明佳臉上掃過。
大夏天的,她的臉卻是一片煞白。
寧璃略過了前面半句,簡單介紹:“以及,姚明佳。”
“丁羽在計算機院,離這裡比較遠,稍晚些給你介紹。”
陸淮與脣角微彎,從善如流:“好。”
接着,他分別與薛琅琅和姚明佳點頭示意,輕笑:
“你們好,我是寧璃的男朋友,陸淮與。”
低沉悅耳的嗓音響起,令得在場所有人腦子昏沉,幾乎無法反應。
他承認了......
他親口所言!
薛琅琅連忙道:
“陸學長好!”
這一聲終於提醒了姚明佳。
她白着臉,看着那站在一處的兩人,渾身僵硬。
好不容易,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陸、陸學長好.......”
陸淮與笑了笑。
“其實早就該見的,不過阿璃說這段時間在軍訓,比較忙,所以才拖到了現在。”
無人應聲,空氣寂靜。
京城陸氏的掌權人,陸家二少,陸淮與。
在場的這些人,有誰能比他更忙!?
但如今他說都是因爲寧璃忙,才一拖再拖等到今日。
傻子都聽得出來這袒護之意了!
姚明佳臉皮繃緊,整個人渾身發涼。
之前她幾次三番,有意無意的暗指寧璃藏着男朋友,不肯帶出來給人看,肯定是出於心虛。
誰能想到——她的男朋友,居然是陸淮與!?
什麼富二代?
什麼豪車?
陸淮與站在這,難道還不夠嗎!?
他一出現,那些謠言便頃刻顯得無比蒼白而可笑!
“沒事兒沒事兒!”薛琅琅立刻出來打圓場,“那個、這事兒還是看寧璃和陸學長方便,我們、我們都沒關係的!”
陸淮與笑了聲。
“阿璃剛來學校,承蒙你們照顧,這聲謝,還是要說的。方便的話,請幾位吃個飯?”
他雖然是問句,但語調慵懶又隱隱帶着幾分上位者的強勢,不容人拒絕。
寧璃看了他一眼。
所以......這就是這男人之前說的——會看着辦?
陸淮與迎上她的視線,脣角笑意更深,眉梢微揚:
“聽說大學女生宿舍都有這個規矩。不過,我也是第一次當別人男朋友,所以如果有做的不對的,還請幾位多多指正。”
這話說的更讓人沒法接。
陸淮與十六歲破格免試進入西京大,家世好,背景強,又生了那樣一張清雋絕色的臉。
哪怕已經畢業許久,也依然是西京大的風雲人物。
談及這個名字,似乎總高不可攀,遙不可及。
但如今,他就站在這,笑着問能不能請她們吃個飯。
誰看不出來,這份難見的溫和,只是爲了寧璃?
薛琅琅蒙了,下意識看向寧璃。
這要是換其他人,她或許也就應了。
但、但這是陸淮與啊!
姚明佳也是脣瓣緊抿着,似是不知該如何回話。
又或者,她根本是一個字也不想說。
“淮與?”
後面有人笑着走了過來,
“秦老他們催你呢,怎麼還沒過去?”
校慶典禮結束,校方專門爲回來的校友安排了聚餐。
陸淮與笑着道:
“來跟女朋友說說話。”
那人看起來不到三十歲,似是與陸淮與關係不錯,聞言頓時震驚的,看向了寧璃。
“這不是——”
這不是今天在臺上做演講的新生代表嗎!?
陸淮與頷首。
“啊,她最近太忙了。”
所以哪怕是他,也只能等到軍訓和校慶結束,才能得她一分空閒。
後面這話無需說出口,衆人自然心領神會。
那人反應了好一會兒,情況沒比周圍這些人好多少。
寧璃道:
“二哥,你有事兒先去忙吧。”
校友聚餐還是很重要的。
陸淮與看了眼腕錶,略作思忖。
“那——晚上?有想吃的嗎?”
寧璃看向薛琅琅和姚明佳。
薛琅琅立刻道:“我都行的!”
姚明佳也終於勉強笑了下:“對,我們都可以的,看陸學長方便吧。”
寧璃頷首:“好。”
陸淮與笑了笑,忍不住擡手捏了下她的臉。
“那就櫻田日料吧,懷定路那家。下午有個會,晚上六點讓方叔接你們過去,嗯?”
懷定路距離西京大不是很遠,是京城著名的商業街,平均消費高到離譜。
寧璃沒什麼意見,點了點頭。
陸淮與這才轉身,隨同那人一起離開。
走出幾步後,那人又回頭,看了寧璃一眼,和陸淮與說了什麼。
陸淮與側首,笑着點頭。
遠處,教官已經開始指揮着各個院系的學生依次退場。
然而衆人卻沒什麼反應,反而依舊緊緊看着寧璃,眼底是未曾褪去的震驚之色。
寧璃拿起水杯,神色依舊平靜,彷彿這件事的主人公不是她一般: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