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公主死都不想讓除了雲逍之外的任何人,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
她羞愧得低下頭,魔公主的尊嚴掃地。
好在這時候,前方那無間地獄的入口,有光影扇動。
戰公主連忙道:“別修煉了,有人來了!”
她話音剛落,那些紅塵魔血之龍便沉入了她體內!
她終於直起腰來,深呼吸一口氣,臉上的醉紅褪去,身姿也挺拔起來,變得冷漠、冷豔而冰冷,高高在上,睥睨一切,不可侵犯。
嗡!
一共幾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戰公主眼前。
都是魔!
“媱媱。”
這羣人的居中位置,站着一位魔族青年。
他起碼比雲逍要高兩個頭,身材比例完美,身穿紫色鎧甲,面容刀削劍刻,十分剛毅,一雙幽紅色的眼眸盡顯魔之冰冷嗜血的氣質。
最突出的是,他有着一頭銀白色的長髮,那長髮紮成一束,十分優雅,那額頭兩側的一對紫角如同雄鹿,末端尖銳超前,明顯是一種攻殺手段!
除了他之外,周圍幾位魔,氣場、氣度都很驚人。
他們一出現,一股冰冷死寂的氛圍席捲全場,讓方圓十里範圍內都如同陷入了地獄之中!
這羣人,竟然都很年輕,也必然是無間地獄頂級的血魔天賦擁有者。
戰公主自然一眼就看到居中那‘白髮青年’!
“你剛喊本宮什麼?”戰公主臉上蒙着一層冰霜。
“我錯了。”白髮青年微微一笑,目露寵溺之色,低語道:“殿下,讓您久等了。”
戰公主掃了他們一眼,皺眉道:“怎麼來得都是你們這些小的?”
“長輩們還在開闊通道,真正強的還是進不來。”白髮青年微微挑眉,看向這魔州大地,清冷道:“至於永生劍獄那邊,就算他們進來的是老傢伙,我也能處理。”
其餘幾位,亦是面帶幽冷之笑。
“殿下。”白髮青年單手放在腹部,單膝跪地,恭敬道:“主有囑託,令我先護你回宮,天陸之事,你有大功,主有嘉獎!”
“不回。”戰公主直接開口,語氣堅決。
“不回?”白髮青年咬了咬脣,擡頭看她,誠摯道:“殿下,你馬上要過十八歲誕辰了。這對你而言,雖不是好事,但你父母也早已放下了……婚禮之後,不管有何風雨,我都願以性命守衛你一生一世。誰若敢對你胡言,我必夷其一族。”
“十八歲?”戰公主猛然甩出了血牙噬,綁住了那白髮青年的脖子,強行讓他擡起頭,然後指着自己的血角,幽聲道:“九重血紋,盡數解封,你,看清楚了麼?”
她此言一出,那幾位血魔青年都是渾身一震,紛紛瞪大那血色雙眼,以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她!
尤其是那白髮青年,一時間雙膝都忍不住跪了下去。
“是真的……”
“魔心境!”
他們的目光,從一開始的震驚、不解,轉化爲狂喜、敬畏,甚至五味雜陳!
這一切,就如戰公主預料的那樣,那是她所渴望的。
她知道,這些無間地獄的天才,他們都只是因爲自己的身份,表面上尊重自己……然而內心深處,何曾不是把自己當做一個可憐人?
這種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做派,她早就受夠了。
此刻,這一道道顫動的目光,代表着這些自視甚高的魔,內心對她戰公主的看法,產生了翻天覆地的劇變!
從可憐,到崇高!
這種爽感,是她渴望了十七年的,也是做夢都想得到的!
爽得頭皮發麻!
她如中毒一樣愛上了這種感覺。
“恭喜殿下!撥雲見日,一步登天,威臨地獄,九獄無雙!”那白髮青年雙目赤紅,身軀匍匐在地,五指張開,聲音狂烈!
砰砰砰!
其餘血魔天才緊接着跪地。
九重血紋解封,這是什麼概念?
他們最清楚!
這足以讓一個遠近聞名的廢公主,再登巔峰,轟動九獄界!
“風猶,你真的高興嗎?”戰公主看着那白髮青年,目光幽幽道:“如此一來,你就配不上我了。”
白髮青年臉面貼在地上,看不到其表情,只能看到其五指收緊,握在了一起。
而其餘幾人,看着白髮青年的背影,眼神亦有一些同情。
“殿下!”白髮青年擡起頭,雙目赤紅看向戰公主,“你得以完成心願,可帶我們一族登頂九獄!此乃一族之榮光,一族之未來!風猶心中爲殿下、爲我族萬分高興!我不需殿下許我半分情意,亦會爲殿下效命一生,直至風猶歸於塵土!”
“你心裡是這般想的嗎?我解封了,對你而言,不該是一個噩耗嗎?我可記得你以前在我面前並不是這麼卑微的呢?你口口聲聲說會守護我一輩子,可你看我的眼神告訴我,在你眼裡我只是一個廢物,是你攀附皇權的工具。”戰公主幽幽看着他說。
風猶渾身一顫。
砰!砰!砰!
他連磕了三個響頭。
人心、魔心,都是敏感的。
有些事,騙不了人。
他只能磕頭,然後以最執着的語氣道:“風猶爲此前急功近利、荒唐無知,向殿下道歉!願以一生,向殿下贖罪!”
“算了吧。”
戰公主猛然一腳,踢在了他的臉上。
砰!
風猶滾在地上,臉面滲血,然他還是一聲不吭,繼續匍匐磕頭,眼中血絲遍佈。
“風猶願追隨公主至死!”
“那你還不如現在就去死!”
戰公主又把他踩在了地上!
看着這幫所謂的天才,一個個跟換了個人似的在自己面前匍匐,這十七年來的悲涼和憤怒,這一刻完全發泄了出去。
她的心是敏感的。
有多少人分明看不起她,背地裡嘲笑她,她心裡都清楚。
若不是受夠了,又怎麼想死在十八歲那天呢?
父母妥協了,要把她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風猶。
可笑的是,連他也看不起自己!
這樣的人,背地裡對自己的誹謗、嗤笑,纔是最傷人的!
這一腳踩下去,她有了一種爽得飛到天際的感覺!
是誰給她帶來了這一切?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在雲逍面前的一切憋屈,好像都不那麼重要了。
“行了。”戰公主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她面帶寒霜,掃着眼前這些人,“都站起來。”
“是!”
幾位天才魔修起身,低頭站在了她的面前。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以後的事,看各位表現。”戰公主道。
“是!”他們聲音濃烈。
“風猶。”戰公主看向了那白髮青年,“我爹的意思是,讓我回去,和你成婚?”
“……是!”風猶不敢胡說。
“你回去告訴他,我不會回去,我要在這裡拿下天陸!”戰公主道。
“是!主若知殿下解封九重血紋,定會欣喜若狂。”風猶低頭,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然後道:“但天陸之事,主有了新的安排。”
“新的安排?他怎麼說?”戰公主問。
“主與永生劍獄的劍修先談判了,決定先不交鋒,自行探索天陸。主命我們,保持克制。”風猶說道。
“後續呢?”戰公主道。
“他們在耗費精力,試圖把通道徹底打開。而今通道的承載能力有限!所以未來的話,會派遣很多年輕人來。畢竟同等戰力,越是年輕,出身和血脈反而越高,得到天陸的可能性越大。永生劍獄那邊,接下來估計也會這樣。”風猶說道。
“懂了。”
戰公主點頭,然後目光一冷,“回去告訴我爹,這天陸之事,我要全權負責,所有無間地獄天才進來,都需聽本宮命令行事!這是本宮的地盤,全由我做主!”
……
另一邊!
又是一個劍修從永生劍獄的入口進來。
很顯然,接下來,來人的頻率會越來越高。
這次到來的是一個身穿白裙的冰霜美人。
她御劍而行,長裙飄飄,長髮散落,氣質十分冷豔,有一種難以征服的感覺。
“娘。”白無缺連忙迎接了上去,一臉敬愛。
而那冰霜美人唯有看到兒子時,冷豔的臉上方有一絲溺愛。
雲逍有些驚訝。
他還以爲這是白無缺的姐姐呢。
沒想到竟是母親。
看起來也太年輕了,像個大姐姐。
“晴雪。”白老還在研究魔州,擡頭問那冰霜美人,“劍墟那邊怎麼說?”
白晴雪聲音清冷,紅脣輕啓道:“和無間地獄約定了,先不衝突,各憑本事查探。”
“哦?都想先開通道是吧?倒是挺默契。”白老點頭,這變化不出乎他們預料。
相當於劍修和魔,暫時聯手了。
“畢竟‘九獄爭霸’近在眼前,雙方都不想先折損太多實力。否則就會成爲衆矢之的。”白晴雪低聲道。
“行,那便先這樣。”白老點頭。
“後續會派一些劍道天才過來,不過,得在沐劍禮後了。”白晴雪道。
“懂。”
這和白老想得差不多。
但和雲逍想得差別很大!
如此一來,他們不衝突,他就不好行事了。
好在這時候,那白晴雪忽然說了一句:“劍墟提示了一下,這天陸下方有一座人族大陸,讓我們注意點,別讓魔下去禍害蒼生。”
“嗯!”白老也點頭了。
雲逍感覺還行。
這是做人最起碼的標準。
如果這些人,連下面的同族都不顧,那還算人?
“既如此,你把孤白衣的事也帶回去。”白老向那白晴雪說了一下孤白衣的狀況,然後指了指雲逍:“孤白衣臨死前有個遺願,想讓這孩子去劍墟修行,你帶無缺去參加沐劍禮,順便把他也帶上。”
白晴雪看了一眼雲逍。
這少年俊得有些老少通吃,白晴雪道心再堅定,都會起一些波瀾。
шшш¸Tтkд n¸c ○
“不論天賦,只論形貌,竟也有無敵之人?”她目光裡的冰霜,微微融化了一些。
對比之下,那凌塵簡直普通到了極致,只是清秀一些,很容易泯然衆人。
“走。”
白晴雪說了一句,便御劍而起,一道風韻冰霜之劍影,朝着永生劍獄而去。
“這裡先由月仙和血奴撐着,我本尊能力有限,徒留在此,浪費時間,不如去劍墟找一個騰飛機會!”
想到這裡,雲逍直接跟了上去。
“沐劍禮!”
他、凌塵、白無缺,都在等這一天,一鳴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