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瀧?”雲逍一怔。
“此乃妾身小女之名。”沐大瀧微微汗顏,“我爹取名,是有些草率了。”
娘叫沐大瀧,閨女叫沐小瀧,這着實是有些個性!
“這孩子,又在偷懶!”沐大瀧微惱,先一步進了沐沐居。
雲逍便踏步跟了進去。
只見這沐沐居清新素雅,花草旺盛,雖沒桂花樹、魚池和石桌,但格調卻與師姐的小云居相似,到處瀰漫着草木清香,還多了長廊、假山、花海。
以及四處掛着的大黃燈籠。
“好地方。”
墟谷很大,常人不能進來,因此這種寧靜之感十分難得。
彷彿脫離了塵囂!
雲逍終於可醉心在純粹的修行之中。
他跟在沐大瀧身後漫步長廊,白衣飛掠,仙霧繚繞,帥的一批。
沒辦法,這是造化仙的皮囊!
“南閣略大一些,妾身這便爲雲謫仙清掃出來,妾身與小女住在東閣,雲謫仙往後有任何吩咐,只喊一聲,妾身必至。”
沐大瀧一邊前行,一邊向雲逍介紹這沐沐居。
“有勞沐前輩。”雲逍點頭道。
有一位長輩無微不至的安排、保護,這小日子有些瀟灑了。
想想凌塵那邊,兩個老頭加上一個冷麪老太婆,雲逍心裡非常平衡。
“雲謫仙。”沐大瀧抿嘴一笑,有些埋怨道:“您喚妾身姓名即可,您乃真仙轉世,尊貴之身,切莫亂了尊卑。”
她這麼強烈堅持,雲逍只能答應。
“娘,我餓了!”
就在這時,遠處一座閣樓的大門忽然砰的一聲打開,一道嬌小的倩影出現在了雲逍的眼前。
雲逍一眼掃過去,只覺得嫩白一片,有些晃眼。
“啊——”
那倩影睡眼朦朧,剛伸了一個懶腰便冷不丁的看到雲逍,當即尖叫一聲,眨眼便竄了回去。
“呃。”
雲逍扭過頭,咳嗽一聲,別過頭去,卻正好對上沐大瀧的雙眼。
“抱歉,小女太過嬌蠻,唐突雲謫仙了。”
“沒。”
不管怎麼說,在她面前,把她閨女一眼看光了,還是有些尷尬。
“娘,誰在外面啊?你怎麼不早說?”那閣樓內傳來一個如鈴鐺般嬌美清脆的聲音。
“是雲謫仙,你要得體一些。”沐大瀧柔聲道。
“哇!”少女激動叫了一聲。
不久後,她穿了一件鵝黃色的小短裙急匆匆出來。
雲逍定睛看去,只見那少女俏麗靈動,眼睛大而善良,頭上扎着兩根小辮兒,纏着亮晶晶的發繩,玉手上掛着兩枚鈴鐺,走起路發出清脆的響聲,很是可人。
興許是太急了,她還沒來得及穿上鞋子,光着腳丫如同一陣風一樣蹦到雲逍眼前,就眨着一雙大眼睛看着雲逍。
“雲逍哥哥好,我叫小瀧,今年十四歲……”她臉蛋兒紅撲撲的,說話時還有些緊張。
“十四歲?刑。”雲逍微微點頭。
果然很小,比辰曦還小一歲。
“不可亂喊。”沐大瀧連忙抓住少女的胳膊,叮囑道:“要喊雲謫仙。”
“不好聽!”少女嘟嘟嘴,眼睛一亮,伸手便拉住了雲逍的胳膊,撒嬌道:“那我喊你神仙哥哥,好不好?”
“神仙哥哥?”沐大瀧對這個稱呼,哭笑不得。
“哥哥長得便如畫中仙人一樣。”少女很是熱情,全然忘了方纔開門的事,黏在雲逍身上,激動道:“以後,小瀧就是哥哥的顏狗了,神仙哥哥要和我們住在一起嗎?那太好了!”
她高興的轉圈,裙襬都飛起來了。
“恕我直言,比起另一個劍謫仙,我們家的神仙哥哥纔像是真仙轉世。那位長得土土的,就算是神仙,那也是天上養馬的……”少女興奮起來,小嘴開始喋喋不休。
“住嘴!”沐大瀧嚇得面色一白,連忙捂住少女的玉嘴,連忙道:“小瀧,這話你可千萬在外面說。”
“知道了,人家只是萌,又不是笨。”少女道。
沐大瀧一驚,暗道這閨女可以,很上道。
這種話,雲逍聽了當然不會生氣。
只是他心裡感慨,凌塵其實才是真正的仙人轉世,而他只是凡人借屍還魂,正好和凌塵相反。
接下來,她們母女將雲逍帶到南閣,爲他安排飲食起居事宜。
主要是沐大瀧安排。
她閨女就在一旁坐着,託着腮幫美滋滋的看着雲逍。
“真好看吶,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
她一邊看,一邊眼冒小星星。
“你明知道他要來,故意沒穿?”沐大瀧忽然湊到她耳邊,瞪眼看着她。
“娘,你別亂黑我,我是那種人嗎?”少女一驚,下巴差點磕在桌上。
“我看就是,你平時也沒光着睡覺的習慣!”沐大瀧鄙視道。
“好吧。”少女悄悄看了雲逍一眼,叮囑道:“娘,人艱不拆。”
“勸你矜持點,雲謫仙可不好高攀。”沐大瀧眼裡,這個正直、善良、品味高端的謫仙,出塵空靈,可不容易陷入世俗。
“知道啦。”少女嘟嘟嘴,入迷的看着雲逍,“真好看呀,人家就想多看幾眼,沒別的想法。”
沐大瀧看她這小迷妹般的表情,聯想她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心裡微微感慨,便也由着她去了。
很快,居所便已經收拾好了。
“雲謫仙,我們是要先休息幾日,還是直接去劍墓呢?”沐大瀧站在庭院前,恭敬問道。
她在劍墟本有職任,但從此以後,她的唯一任務就是貼身侍奉雲逍,負責安保、修行等等。
“去劍墓。”雲逍坐在涼亭之中微微調息了一下,便起身說道。
“小瀧也要保護神仙哥哥。”沐小瀧微微笑着,滿是期待的看着雲逍。
看她這緊張的樣子,若是雲逍拒絕她當小跟班,估計會直接哭出聲音來。
“行,都行。”雲逍微笑點頭。
畢竟,誰會拒絕一個會撒嬌、賣萌、嬌憨可愛的十四歲小姑娘呢?
……
不久後。
雲逍和她們母女穿過墟谷的迷霧,往劍墟另一個方位而行。
大約小半晌,一座更爲深邃、肅穆的峽谷,便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劍墓!
此乃先祖安息之地,只有祭祖之日,這劍墓門口還會有人氣。
平時,任何弟子、劍宗都禁止靠近此地。
雲逍站在這劍墓門口,往那深處看去,只見整個劍墓都籠罩在濃重的白霧之中,而白霧中有風雨雷霆火焰滾動,明顯蘊含着比混元陣還強的陣法力量,守護着整座劍墓!
雲霧之中,隱約可見一座座劍形墓碑!
它們就如一個個劍墟劍道祖宗,雖已逝去,仍然筆直站立,目視劍墟九百九十九座山峰,庇佑子孫後代。
劍道意志,亙古不滅!
“雲謫仙到。”
落在劍墓門前,沐大瀧面容嚴肅,宣告一聲。
來到這裡後,連沐小瀧都收起了笑臉,拉着雲逍的衣袖,吐了吐香舌,不敢喧譁。
沿着一條青石板臺階往上,前方出現了一個彩色的陣法大門。
而這大門前,有一座簡陋的茅屋。
茅屋沒門!
門內有一老者盤坐其中,他鬚髮皆白,渾身老斑,血肉枯竭,駝背低頭,目光晦暗。
正是守墓人枯骨。
“司空老祖也在?”沐大瀧往那茅屋內看了一眼,只見那枯骨老人旁邊,還有一個老者躬身站着。
“見過雲謫仙。”司空老祖面帶和煦微笑,一副恭敬的樣子。
雲逍看了他和那枯骨一眼。
司空老祖笑臉相迎,而那枯骨低着頭枯坐着,一動不動,如同死了一般。
“凌塵在裡面麼?”雲逍忽然開口問。
“回雲謫仙,凌謫仙來了一趟,已經走了。”司空老祖笑眯眯說道。
“走得這麼快?”雲逍奇怪問。
“是的!”司空老祖目露古怪之色,“凌謫仙不愧爲真仙轉世,他只在這劍墓轉了一圈,便說一句‘這裡也沒什麼好東西’,然後轉身便走了。”
“哦?”雲逍聞言抿了抿嘴。
這裡就體現昊日神子和劍謫仙的區別了。
假若昊日神子進了劍墓,敢說這種狂妄無知、不敬先祖的話,絕對會被訓斥一頓。
而劍謫仙,譽爲真仙轉世,看不上你劍墟祖宗的本事,不很正常?
“很顯然,凌謫仙心中必有遠超我劍墟千古之劍術!如此,他在仙劍榜的表現,着實令人期待。”司空老祖感慨道。
雲逍眼神一冷,幽冷道;“司空,你在我即將進劍墓前,這麼擡高凌塵,貶低劍墓,是要給我施壓麼?”
“老朽不敢!”司空老祖一驚,他沒想到雲逍會這麼直白,將他話裡的話給當衆說出來。
實際上,他說這些就是這個目的!
人家凌塵真仙轉世,劍墓都看不上,自帶真本事,以後說不定還能傳承給劍墟……而你雲逍這假劍謫仙,你有嗎?
這就是他心裡的話。
“我和凌塵關係很好,在我家鄉,我救過他性命,你若在挑撥離間,我必賜你死罪,明白?”雲逍冷聲道。
撲通!
司空老祖跪下,滿頭大汗連忙道:“雲謫仙,請恕罪!老朽再不敢胡言亂語。”
他比誰都懂,在這假劍謫仙沒露餡之前,他是真有權力直接賜死自己的!
雲逍可沒和凌塵一樣,當衆說自己放棄劍謫仙的權勢。
有些話,可以說,但不是現在。
“凌塵沒與你們說,我救過他的事嗎?”雲逍忽然微笑問。
“回雲謫仙,估計是因爲老朽並沒貼身保護凌謫仙,故有所不知吧!”司空老祖說話時候,下意識看了旁邊枯骨一眼。
枯骨沒說話,雲逍從頭到尾,也沒當他存在。
“原來如此。”雲逍說完後,不再看他,而是面向劍墓道:“開墓門。”
他話音落下時,那枯骨老人似乎挺配合,前方那氤氳仙霧迅速洞開,一座古老而厚重的劍之陵園出現在了雲逍眼前。
直到這時,那枯骨老人才忽然開口,用蒼老的聲音道:“欲學劍道,先上香敬祖。”
“老祖宗放心,妾身會引雲謫仙。”沐大瀧恭敬道。
她只是貼身保護,向雲逍介紹,並不能學劍,不算劍墓修行。
“婦人有瑕之身,不可入劍墓。”枯骨道。
沐大瀧娥眉微皺,因爲她以前也進去上香過,只是那時候,這守墓人可沒管這事。
“我跟神仙哥哥進去。”沐小瀧有些不悅,嘟囔說了一句。
這下那枯骨就沒說話了。
“走,小瀧。”雲逍動作自然,拉着了那沐小瀧的玉手。
這樣的親暱動作,也讓司空老祖暗地裡皺了皺眉頭。
“獄主就這麼篤定這雲逍真是劍謫仙,美人計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