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
學道宮已經被玄極寺執法者包圍得水泄不通。
“寺卿到了!”
面色沉重的人羣分開了一條道路,在一衆法王的簇擁下,那身穿豔紅長袍的女人來到了這一座血腥殿堂前。
在這之前,沒人敢破壞現場!
她那一雙暗紅的眼眸掃過去,一個由學道會弟子腦袋排列成的‘魔’字觸目驚心。
其中,天欲雪組成了魔字最上方那一個點。
他們每一位,都是在極度恐懼、絕望的表情當中死去,眼睛都是瞪圓狀態,死得十分痛苦。
這樣的畫面,對每一個到來者而言,都是迎頭暴擊。
最讓人心顫的是:這些可都是三仙后裔,且多數都算嫡系血脈!
就算不入混元學宮修習,他們在外面亦是舉足輕重的風光貴族。
個個天之驕子!
對於玄極寺執法者而言,也等於他們的‘後備軍’,被一次性端了!
“這是三仙降臨混元仙墟以來,最惡性的歷史事件!”
每一位玄極寺執法者,心裡都清楚,這事惡劣到足以轟動這整座天地神舟!
而作爲需要負責的人物之一,那斗篷下的紅袍魔雙眼已然猩紅,一身陰寒如血海,氣場血腥駭人。
“魔?死灰復燃?”
她紅脣啓動,默默唸着這一個字。
“寺卿……”
何法王作爲第一個發現者,他深深跪下,他的一子一女也在這個‘魔’字當中。
他悽愴道:“魔舟崩塌,魔血成海,世間除了雜血,哪裡還有真魔?我們需警惕有人藉助魔的名義,來行罪惡之事!”
“你認爲,兇手爲誰?”寺卿低頭看着他。
“雲逍!”何法王雙目血紅擡頭,無比篤定道:“他和孩子們有大矛盾,且手段兇殘,百無禁忌,加上他實力不明,完全有可能辦到。”
一時間,其他人都看着紅袍魔。
“百分百就是他!這時候不能再管什麼五天審查期了吧?”
“我等急需立刻擒拿他歸案!”
其他法王,一個個開口,想法基本相同。
紅袍魔沉默了。
“寺卿,難道?”何法王瞪眼看着她。
“我一直以血蝠咒掌控其蹤跡,他今夜未曾離開過神曦閣。”紅袍魔道。
“不是他?”何法王難以置信。
“寺卿,有沒可能,有人能破解血蝠咒?”另一位法王斗膽問。
“存在這種可能,但若是被破解,血蝠咒會直接消失,而不是一直在神曦閣。”紅袍魔低頭,雙眸流轉冷光。
聽到這話,衆人眉頭深皺。
“難道真可能是魔?”有人小聲議論。
“不用急着下定論。找線索。”紅袍魔擡起頭,“封鎖學道宮,尋找蛛絲馬跡。”
“是!”
一衆人馬,開始進入學道宮。
近距離看這修羅場,他們心態更扭曲。
“我等三仙后裔,乃混元仙墟執法者,歷史至此,哪裡出現過如此慘劇……”
憤怒,已然不足以形容他們的心情了。
“寺卿。”何法王站在紅袍魔身後,他沉靜了下來,認真道:“如此看來,明面上的線索,只剩下唐文倩這一條了。她來過這裡,但這兒沒她的屍體。”
“你負責帶人去玉仙樓找她。”紅袍魔道。
“是!”
何法王點頭。
他急匆匆而去,可不到半刻鐘,他又從外歸來。
比起去的時候,他的臉色更迷惑了!
“爲何提前回來?”紅袍魔站在高處,負手看着他。
“線索斷了!”何法王顫聲道。
“什麼意思?”紅袍魔眯着暗紅雙眼。
“外面剛傳來消息,唐文倩在玉仙樓前當衆自刎身亡,死前以自己的血,在地上刻下‘魔舟’兩個字!”何法王咬牙道。
“自刎?”紅袍魔臉面一皺,臉面寒氣上涌,“你確定是自刎?所有行爲都是她主動的?”
“沒錯!上千人都親眼所見!”何法王說着,也很難相信這一點。
紅袍魔深吸一口氣,“聽起來,確實是邪魔控魂的手段。”
“寺卿,還有更可恨的!”何法王道。
“說。”紅袍魔娥眉深皺。
“玉仙樓最高四層貴賓區,直接被搬空了。根據玉仙樓管事全員供述,是唐文倩主動將這貴賓區閉館,方便對方偷竊,他們都說,當時唐文倩完全沒任何異樣……”何法王搖頭道。
聽到這話,在場衆位法王眉頭皺得更深了。
“玉仙樓貴賓區所有的貨物?那寶貝着實不少啊。”
“他們家底幾乎被抽走大半了。”
“這是兇手的最終目的?這些孩子和唐文倩之死,都是魔的警告、恐嚇?”
法王們三言兩語,面容冷肅。
“玉仙樓加上學道宮,這兩大案件影響太大,應該不是雲逍一個人能辦到的……”
對這些法王而言,雲逍目前所爲,只是小打小鬧,只能算小惡。
但玉仙樓學道宮這一案,是對整個混元仙墟的嚴正挑釁,更是對三位真仙的羞辱!
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事!
何法王眉頭深皺,問道:“我還是認爲,魔很可能是幌子。除了魔,忘川妖海的妖有可能,但它們不擅長用這種謀略。如此一來,敢這麼做,有動機這麼做的,只剩下一種可能……”
“你指的是玉宮主和其門衆?他們在策劃這一切,雲逍也是其中一枚棋子?”寺卿挑眉問。
“雖然說以目前的局勢,玉宮主敢這樣做,純粹是找死行爲,他們完全沒這膽量。但……可以保留懷疑。”何法王認真道。
“有道理。”紅袍魔冷冷一笑,“真魔,或者,玉霓裳這幫假魔,總有一個……不管是誰,都是在挑釁我們,自尋死路。”
“寺卿欲如何處理?”衆人問。
“事件太大,我處理不了,只能先找線索和疑點,同時通報三大墟。他們會決定是否要報至三仙。”紅袍魔道。
她話音剛落下,外面就有人來了。
這是一個端莊華貴的白裙女人,她一雙眼睛滿是血絲,有些站立不穩。
正是天官‘天玉瀾’。
“玄極寺寺卿,天元墟傳喚!請即刻前往。”天玉瀾顫聲道。
“得令。”紅袍魔看了天玉瀾一眼,抿嘴道:“節哀。”
天玉瀾沒回答,而是以沉重的腳步,越過了她。
然後,她看到了女兒天欲雪。
作爲‘魔之首’的天欲雪,實在太明顯了,根本不用她多找。
噗通!
天玉瀾坐倒在地上,尖聲痛哭了起來。
其聲之悽慘,聞者落淚。
“唉。”
紅袍魔嘆了口氣,轉身欲走。
“寺卿,請務必找到兇手,誅其九族萬代!”天玉瀾豁然站了起來,獰聲對紅袍魔道。
“不用擔心。”紅袍魔看了她一眼,“這裡是混元仙墟!我們來到這裡,就沒吃虧過。”
……
玉仙樓前。
一個豔麗的紅裙女子,刺穿了自己的心臟,仰躺在街道的正中央。
死的時候,她仍然微笑看着天空,表情無比的滿足。
在她左右,分別有一個用鮮血灌出來的文字,左邊是‘魔’,右邊爲‘舟’。
她躺在魔舟中間,長裙散開,如同一朵地獄之花。
她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從一開始幾百人,到幾千人,到此刻上萬人!
深夜數萬人擁擠而來,可見何等轟動。
“玉仙樓貴賓區被搬空了,只剩下窗簾了……”
“聽說了嗎?混元學宮學道會弟子被殺光了,腦袋堆成了一個‘魔’字!”
魔和魔舟。
這兩個地點,算是一個牽連事件,此刻震動了全混元仙墟。
聽說玉仙樓大小姐的屍體沒人敢動,很多人都滿懷震撼,出來看熱鬧。
“會不會是雲逍那殺人魔乾的?”
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應。
“趕緊刀了他吧,千刀萬剮!”
“就是這畜生乾的,要有錯,我腦子白長。”
民衆看着這觸目驚心的一幕,義憤填膺。
人羣中。
銀瞳少年元符對其父親元戰天道:“人越來越多了,我們身份不宜曝光,走吧?”
元戰天抿嘴,最後再深深看了那唐文倩一眼,點頭道:“走!”
父子二人帶着漆黑的斗笠,擠出人羣,悄然遁入黑暗之中離去。
“爹,普通民衆都認爲是雲逍,你覺得呢?”元符低聲問。
“他們都是傻缺,這事若雲逍一個人就能做到,我用嘴撒尿。”元戰天道。
“你的意思是,要麼是真魔,要麼就是混元學宮那幫前朝餘孽瘋了?”元符咬牙道。
“我傾向於後者,但剛聽說,玉宮主已經去天元墟自證清白了。”元戰天抿嘴道。
“真有可能是魔?他們不是被武皇族滅種了嗎?還有餘孽?”元符難以置信道。
“先別下定論,保留各種可能性,這事影響太大,如果不揪出真兇,我們三仙后裔顏面掃地……等三大墟查吧!”元戰天道。
“三仙誕馬上要到了,加上年獸禍亂人間,各種邪魔歪道都出來招搖了。”元符冷笑道。
“是啊,剛還聽說,忘川妖海那些畜生,據說要準備拯救年獸了,拯救它們個雞啊!年獸又沒成妖,真拯救出來,直接去忘川妖海吃海鮮盛宴了都。”元戰天呵呵道。
“多少年了,這幫妖的腦子裡,仍然全是海水。”元符嗤笑道。
說着說着,他們已經回到了駐地。
他們的駐地,就在玉仙樓附近。
作爲見不得光的‘三仙死士’,現在他們出行都很低調,駐地自然沒有燈火,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