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墟。
某處山谷中,有一面圓形湖泊。
那清淨的湖水上,有許多劍形符紋在其中游走。
這讓湖泊看起來,像是一面劍之海洋。
湖的水霧不斷往上捲動,和天上那雲霧縱橫之劍連接在了一起,浩瀚仙靈之氣從這湖泊中,通過水霧天柱涌向蒼天,成爲那歸墟劍陣的力量根基。
隱約可見,那湖底堆積着大量的靈晶、聖晶,還有不少仙玉!
這些儲存着仙靈之氣的晶石,是任何法陣都需要的力量來源。
法陣吸收天地靈氣,只夠維持運轉,只要誅殺強敵,還得燒錢。
而且,是燒大量的錢!
這正是劍墟上下,對歸墟劍陣之開啓持否定態度的原因。
永生劍獄礦脈有限,宗門財物過度消耗,勞民傷財!
“獄主將歸墟劍陣開啓的程度越高,說明他心裡越慌。”
就在這時,有一羣人悄然來到這湖泊附近。
他們面目幽冷,低聲議論。
“陣眼到了。”
他們擡頭望向眼前這壯闊場景,心情古怪。
“司空老祖,我們靠近陣眼,若是被發現,獄主不會亂做文章吧?”有一位峰主有所緊張問。
“放心吧,一共九十九個陣眼,他哪裡有工夫顧得過來?”
“而且就算髮現又如何?我們起碼都是峰主,歸墟劍陣運轉時,本就有維護陣眼、添加陣源的職責。”
司空老祖沒回答,幾個太上元老就安撫好了衆人。
“獄主要掌控‘陣心’,驅動九十九個陣眼,不會出現在這。”司空老祖淡淡道。
“是!”
衆人更放鬆了。
“等老獄主他們帶着凌謫仙歸來,我們立刻切斷這甲七號陣眼的陣源傳輸,既可讓他們破開小陣進來。”司空老祖冷冷道。
所謂‘陣源’,指的就是法陣的供應力量,來自天地靈氣、聖晶仙玉等。
一個法陣,在外攻入很難,但在內破壞容易。
這正是攘外必須安內的意義。
龐然大物都會因內部腐朽而死,何況永生劍獄面臨四面楚歌?
這一羣人大約近百!
他們出現在這個位置,就是投名狀。
搶先一步站位,賭一場更好的未來!
“天陸爲九獄界的起點,你們做出了一輩子最正確的選擇。”司空老祖嚴肅道。
“多謝司空老祖提攜。”衆人拱手道。
“謝得好。”
就在這時,那陣眼湖泊陡然水波盪漾。
嘩啦!
竟然有一個個人影從其中出來。
他們未帶出一滴水,一身乾乾淨淨,可見修爲之深厚。
除了中間那白衣少年,這一羣人中最年輕的,就是一身金黃長裙,豐腴婀娜的美人魚沐大瀧了。
這是二十多個劍墟老祖!
這些劍墟內的巔峰劍修,全簇擁在雲逍身邊,以極度冰冷的目光看着這一羣人。
“雲謫仙……”
司空老祖等上百人,臉面當場狂顫!
全部臉色煞白!
“他們怎出現在這?”
這個問題,如致命的刀劍一樣,刺在了這羣心懷不軌之人的心臟上。
“拜見雲謫仙!”司空老祖反應過來,當場半跪低頭,滿頭大汗道:“我正率領劍墟一羣骨幹,行維護陣眼之責呢,沒想到……”
“你不用急着解釋。”雲逍打斷了他的話。
“是!”
雲逍再看了他們一眼,就對沐大瀧道:“留下司空,其他殺光。”
“殺光?”沐大瀧嚇了一跳。
這些人分屬劍墟各大世家,拔出蘿蔔帶出泥,哪怕殺一個,都會有人鬧事。
一般來說,就算是獄主在沒理由的情況下,胡亂殺這些劍墟骨幹,也會遭人議論。
更不用說,一殺殺一羣。
“快點。”雲逍道。
“是!”
沐大瀧嚇得一顫,可不敢多嘴了。
其他歲數大一些的劍墟老祖,比她還乾脆一些,雲逍話音一落,他們就猛然持劍殺了出去。
一時間,道道五千層以上劍罡的劍魄閃耀這山谷,伴隨而來的是一陣陣悽聲慘叫!
二十多老祖殺這一百人,對方想逃都難。
雲逍平靜看着眼前刀光劍影,眉宇一動不動。
“你憑什麼殺人!”
“我爲劍墟立過功!我只是靠近陣眼,犯了什麼罪!”
“雲逍,你爲了剷除異己,暴亂無道,你終遭天譴!”
噗噗!
喊得再響亮都沒用。
雲逍這邊,根本沒人說話。
劍墟老祖們手起劍落,個個都是九獄界巔峰強者!
轉眼!
這近百人就爲了自己的‘聰明’選擇,付出了命的代價。
當最後一個太上元老吐血倒下時,這羣人就只剩下司空老祖了。
他跪在地上,一身發抖,臉面慘白,涕泗橫流。
身邊那些同僚的劍,都好像刺在了他的身上!
“全死了……”
這一批命海境,加上死在魔州的命海境,他們枯氏一脈的中間一代,是真的接近死完了!
一個都沒逃出去!
小的其實也沒幾個拔尖的了。
“現在,就只剩下你們這些興風作浪的老匹夫了。”雲逍的聲音彷彿來自地獄,逐漸靠近司空老祖。
“求雲謫仙開恩!”司空老祖顫聲道。
“這就求饒了?我還以爲你會質問我,爲何無緣無故殺人呢。”
雲逍說到這裡,已經站在了司空老祖眼前一丈位置。
這是司空老祖可以瞬殺命海境的位置!
但是與此同時,一共二十多罡氣洶涌的劍魄,都變成了飛劍,全部頂在了他的頭頂、心臟、咽喉等等致命位置!
毫無疑問,他一動就得死!
“雲謫仙,我錯了!請你給我一個機會……”司空老祖哀聲道。
“上次洞天鏡事件,給你機會了。可惜你不珍惜。”雲逍輕笑道。
“不不!我這次絕對改頭換面,我可以向你立誓,甚至幫你除掉凌謫仙和枯骨!”司空老祖咬牙道。
“立誓?也行。”雲逍指了指自己眉心,“不過,你得向我這隻眼睛立誓。”
“這是什麼?”
司空老祖擡頭看到那龍紋圖騰,面容顫了一下,有一種本能恐懼。
他還沒看見雲逍口中的‘眼睛’,但心裡已經有了不祥預感。
“杜仲元,苦蛉丹。”雲逍沒回頭,伸手對遠處一箇中年文士 道。
那杜仲元的男子一路小跑上來,伸手拿出一個黑色玉瓶。
只見這玉瓶上黑霧纏繞成蛇,十分詭冷,氣息凶煞。
“雲謫仙,這是中品鎮星級丹藥,你請小心。”杜仲元提醒道。
他說完後微微擡頭,看了雲逍一眼,那眼裡有着深深的敬畏之色。
好似在看天上的仙人。
方纔金丹池旁的發生的一切,已經顛覆了杜仲元的世界觀。
“苦蛉丹!你要幹什麼?”司空老祖倉皇道。
顯然這丹藥,讓他感覺到了恐懼。
“捏開他的嘴。”雲逍沒搭理他,對旁邊幾人道。
立刻便有幾個劍墟老祖上來,有人負責按住,有人則撕開了他緊閉的口舌。
“嗚嗚!”司空老祖死死看着雲逍,用盡一切力氣喊道:“求你了,我可以爲你效力,你別用苦蛉丹!”
話音未落,雲逍就捏住了那一枚黝黑如毒丸般的丹藥,塞進了他的嘴裡。
“別!別!啊!”
司空老祖慘叫之中,苦蛉丹已經下肚,他立刻如同下墜入地獄,滿臉痛苦之色。
“雲逍!”他陡然咬牙,兇惡看着雲逍,“你如此濫殺無辜,更說明你怕凌謫仙,你們之爭,你已經徹徹底底輸了!等凌謫仙帶天陸之符迴歸,就是你的末日!”
“天陸之符?”
雲逍指尖點在自己眉心位置,好像有一隻九頭神龍被引了出來,爾後演變成了一張恐怖的紫色的符籙。
那符籙上不但有一尊九頭鎮獄道龍坐鎮,還有無數符文成小符陣,在其上運轉游走,讓這一張命符,彷彿變成了紫色浩瀚陸地。
“司空,你說的天陸之符,是這個嗎?”雲逍輕笑問。
“呃……”
司空老祖當場五雷轟頂!
魂兒像是被轟散了。
他渾身一顫,像是傻了一般,看着這張龍形命符。
“凌、凌謫仙呢……”
司空老祖舌頭都打結了,說的每一個字,都帶着心碎。
“他讓我宰了。死得老慘了,可惜你沒親眼所見。” 雲逍道。
“呃!”
司空老祖臉面、眼神撕裂,瞪大眼睛看着雲逍。
“司空老祖,凌塵得到天陸的謠言是我散播的,他死後還能掩護咱雲謫仙一場,勉強算是報恩了!”杜仲元站在邊上道。
“我,我……”
司空老祖的天塌了。
在這一羣二十多位舊同僚們那嘲弄的眼神中,他就像是一個小丑。
這個人數對比,至少證明聰明人還是佔據大多數,他們不發聲,不上躥下跳,但早就堅定選好了位置。
“那你還想利用我去幹什麼?”司空老祖絕望的看着雲逍。
他想不通!
凌謫仙前生造了什麼孽,會碰上這樣一個完美到可怕的對手?
“我要以你爲魚餌,釣回不聽話的魚兒,肅清我的魚塘。”雲逍道。
“不可能!”司空老祖自知要死,肯定不想再爲雲逍利用了。
只是悲哀的是,那苦蛉丹已經開始發作,他如同墜入了苦海,連記憶都在消散,意志開始土崩瓦解,痛苦席捲身體,人如同被噩夢包圍。
連眼前的雲逍,都變成了一個青面獠牙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