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兒是路癡,在景家大宅裡面都經常會迷路,現在她把楊柳兒給弄丟了,萬一她不會路回家怎麼辦呢?
五娘努力地回想,今天最後一次跟楊柳兒在一起的地方,便匆匆跑去過去。
從陸家出來,殷仲傑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
“反正也出來了,今天就陪你好好玩一遍。”
“真的?”陸曉歌真的很懷疑這句話到底是不是真的,所以她直接問一遍,“真的陪我玩一天嗎?”
“走吧,你帶路。”
“好!”陸曉歌高興地挽着殷仲傑,現在的他們就像是一對普通的夫婦,她渴望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皇……夫君你要吃糖偶嗎?”陸曉歌早就聽楊柳兒說過這賣糖偶的老頭多厲害,今天正好看到。
“買!”身爲皇帝殷仲傑當然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多重要,他在怎麼可能隨便吃着路邊的東西呢,但是又不想直接說不吃,怕影響陸曉歌的興致。
“你最好了,等我。”陸曉歌鬆開手,直奔過去,“大叔,我要一個豬八戒,一個沙僧!”
“好咧。”轉眼功夫兩個栩栩如生的糖偶就畫好了,“姑娘拿好。”
“朱洪給錢。”陸曉歌早就成了窮光蛋,讓仇千劍給,那貨卻不肯。
陸曉歌一手一個,朱洪乖乖掏腰包付錢。
“爲什麼買豬八戒和沙僧?”西遊記裡面明明唐僧和孫悟空纔是主角,殷仲傑好奇地問。
“就是……咩咩說呀,豬八戒和沙僧比較胖,買他們划算。你要哪一個?”
“哎!”朱洪連忙前來阻止。
“我不愛吃甜食,你忘了?”聽陸曉歌這麼說,殷仲傑才更加肯定那個咩咩不是楊柳了,她可是身爲太后的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怎麼可能小氣到這種地步。
“哦,那兩個都是我的。”陸曉歌高興地吃起來。
“柳兒……柳兒……”五娘大喊。
儘管說好了要放下,可是一聽到這兩個字殷仲傑還是忍不住往聲音的來源看去。
“柳兒……柳兒……”五娘在街上大喊,凡是看到認識的人都跑過去拉着人問,“你有看到我家柳兒麼?”
“你傢什麼時候多個柳兒?我不知道。”
連續好幾個人都是這麼說,五娘急得哭起來了,“哎呀,怎麼辦,怎麼辦?”
看到五娘急成這樣,殷仲傑猜想她弄丟的只是個小女孩。
“或許你找的人只是回家去了。”殷仲傑走過去淡淡地說,凡是一丁點沾上“柳兒”的事情他都無法袖手旁觀。
陸曉歌看到這一幕很心寒,就算太后“死了”那麼久,光是一個名字就能夠牽動皇上的心,而她無論多努力也取代不了她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儘管口中吃的是糖,可陸曉歌卻覺得一點味道都沒有。看着手中的糖偶,陸曉歌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剛剛因爲殷仲傑一個“買”字,她高興了半天。對呀,殷仲傑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可以給她一切,唯獨是他的心給不了。而她得到了一切榮華富貴卻還是不滿足地想要得到他的真心,是不是她太貪心纔會愛上這麼一個男人?
忽然感覺到臉頰上的涼意,陸曉歌才發現自己在流淚。隨手把糖偶丟了,她不想被殷仲傑看到這個樣子,所以急忙往前走。
走了好幾步,擦乾眼淚貿然回首才發現原來殷仲傑根本就沒有追過來,才擦乾的眼淚又忍不住流了出來。
原來她一點都不重要,今天看到殷仲傑親自來接她回宮,還高興了老半天,想不到他這一次是去將軍府,隨便來接她而已。看到楊柳兒直接要將她帶走,被柳兒臭罵了一頓不但沒有生氣,還放她離開。換做是別人這麼罵他,恐怕早就拖出去斬了。
說好的陪她玩,結果一聽“柳兒”兩個人就不顧自己的身份,跑去跟那個婦人說話,連她已經離開了也不知道。
陸曉歌一邊哭,一邊走,不知不覺中又來到溫柔鄉,既然來了她索性就去忘憂閣。
敲開了忘憂閣的門,陸曉歌當然還是找萃月。
“萃月姑娘,能請我喝一頓酒嗎?”
“當然可以,吃了飯沒有?如果餓的話不如我們一起吃個午飯吧。”
“好,當然好啦,不過說明我身上沒有錢。”
“沒關係,我請你。”萃月這段時間收了陸曉歌不少打賞,區區一頓飯而已,當然沒有問題。
萃月給了丫鬟兩錠銀子,讓她去買一些飯菜回來。
陸曉歌不等飯菜的到來,就直接端着酒杯開始喝起來。
“陸姑娘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嗎?只是喝酒並不是解決的辦法,只會讓酒入愁腸愁更愁而已。”萃月看她一下子喝得這麼猛擔心她會出事,便悄悄讓人去給楊柳兒帶個口信。
“萃月姑娘你有沒有嘗過愛上了一個男人,可無論你怎麼做,還是得不到他的心的滋味?”幾杯下肚,陸曉歌便開始吐苦水。
“有。”
“然後呢?你怎麼做?”
“忘掉他,既然無法在一起,那麼就不要勉強自己,爲自己而活。”在青樓裡面看過太多太多的虛情假意,萃月已經麻木了,來這裡尋歡作樂的男人哪一個是沒有家室的?“既然他們的心不在你身上,那麼你何必爲了他傷心難過、傷害自己的身體呢?無論你變得怎麼樣,他也不會心疼,不如對自己好一點。”萃月悄悄把陸曉歌的酒杯拿走,“你看菜來了,我們一邊吃一邊聊吧。”
“你說得很有道理,可是忘記他我做不到,如果能做到的話,我也早就忘記了。”進了宮第一次見到太后的時候,她還想着自己居然會跟太后有幾分相似,可當後來聽到那些流言蜚語之後,她才發現自己只不過是楊柳的代替品。當初她就試過狠下心來,不去想他、不去找他、不去見他,可是沒有用,這樣做難過的還是自己。發現酒杯不見了,陸曉歌直接拿起酒壺,繼續喝起來。
“陸姑娘,你別喝了,這樣空着肚子喝酒很傷身的。”萃月看不過去,要搶酒壺,結果被陸曉歌一掌給打飛了。
萃月艱難地爬起來,輕輕地揉着剛剛被打的地方,她也不敢隨便去阻止了,反正跟這陸姑娘也不是很熟,連她的全名也不知道。萃月坐在飯桌離陸曉歌最遠的地方,埋頭吃飯不再說話,要不是沒有吃飯,她絕對會直接跑出去,現在只能祈禱咩咩快點過來。
在國色添香的兩個人依舊甜蜜蜜進行時。
“柳兒你的脖子是不是被皇上掐的?”仇千劍心疼地輕輕撫摸着她脖子上的紅印。
“廢話,不是他難不成是我自己有自虐傾向,自己掐着玩?”楊柳兒一把將仇千劍的手拍開,他這樣弄她的脖子很癢,害得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柳兒,柳兒……杜楓,柳兒有沒有沒有回來,她有沒有回來。”五娘着急的在樓下喊着。
“我去看看,你躲好。”
“哦。”仇千劍真的很有必要想個什麼辦法,總不能一直這麼下去,雖然說好好了只是三年之約,可是這種日子別說三年,就算只是三天對他來說也是煎熬。
“柳兒,柳兒你回來啦,真的太好了,我還以爲把你弄丟了呢。”五娘又哭又笑,樣子醜死了。
“五夫人你就放心吧,我都這麼大一個人了,怎麼可能丟呢?只是我貪吃,跑去買了個糖偶,回頭發現你不見了,轉了一圈找不到你,我纔回來的。雖然我是路癡,但是我都這麼大了,就算迷路了也會問人的呀。”楊柳兒輕輕地拍着五孃的後背,算是安慰她。
“那就好,那就好……”五娘總算大大鬆了一口氣。
“楊姑娘,楊姑娘。”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也急急忙忙跑過來。
“怎麼了?”楊柳兒認得她是忘憂閣的人。
“萃月姐讓你過去一趟,你朋友陸姑娘在那兒呢。”
曉歌?她不是跟殷仲傑回宮了嗎?怎麼現在跑去了忘憂閣呢?肯定發生了什麼事,“好,我馬上就去。”接着她朝店裡面大喊,“阿牛我去一趟忘憂閣,曉歌在那裡。”表面上是跟杜楓說的,實際是告訴仇千劍。
“哎哎,你一個姑娘家去那種煙花之地做什麼,不準去。”五娘抓住楊柳兒的手臂,不准她離開。
“哎呀,五夫人,那裡塘主經常帶我去的,他說要我去那裡學唱歌、跳舞,沒事的。”
“真的?那孩子真不懂事,就算要學也應該把人叫回來,而不是你去,我回頭一定要好好說說她。”
“五夫人,你沒聽見那丫鬟說塘主也在嗎?你快點放手了啦,塘主在等我呢。”
“有、有嗎?”五夫人看着那個丫鬟。
丫鬟狠狠地點點頭。
“那好吧,早點回來。”知道景言也在,五娘才鬆開手。
楊柳兒去忘憂閣的時候,仇千劍已經到了,他們兩人一同走上去找萃月,當他們去到萃月的房間,看到當前的場面都驚呆了。
如果不是之前來過萃月這裡,楊柳兒還真的會懷疑她來到一個垃圾堆。
“咩咩,你來了就好,你來了就好。”萃月連忙躲在楊柳兒身後。
“這是怎麼一回事?”
“陸姑娘是哭着過來的,說要我請她喝酒,她喝了酒就開始耍酒瘋,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還把東西都給砸了。”
“你爲什麼不阻止她?”仇千劍問。
“我也想呀,可是這姑娘會武功,一掌就把我打飛了,我還哪敢過去,現在還疼呢。”萃月捂住被打的地方說。
“還不快點把你妹妹撿回去。”楊柳兒轉過身對萃月說,“哪裡疼了,我給你揉揉。”她色眯眯地盯着人家萃月的胸部看。
“討厭啦。”萃月如果不是早就習慣了楊柳兒的玩笑,恐怕會嚇得喊出來。
“你爲什麼在這裡?你爲什麼還要在我面前出現?”陸曉歌已經喝醉了,指着楊柳兒大罵。“我哪一樣比不上你,明明你已經死了、已經生了孩子,爲什麼皇上到現在依舊對不念念不忘?”
突然陸曉歌一下子衝到楊柳兒面前,伸手就想去掐住她的脖子,只是仇千劍的動作很快,一下子就將陸曉歌推開。
“曉歌你瘋了!”仇千劍大聲地罵她。
“對呀,哈哈,我瘋了,我是被你這個女人給逼瘋的!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寧願她真的是死了,這樣我就不用提心吊膽她會突然出現,把皇上給搶走了。”陸曉歌大喊。
朱洪跟殷仲傑一路尋找陸曉歌來到了溫柔鄉,在樓下聽到了陸曉歌的聲音。
“少爺,應該在這裡。”朱洪直接爬上了二樓,從一個窗子進去,確認陸曉歌就在裡面之後就下來打開大門讓殷仲傑進來。
“哎呀,你們這是做什麼?來人呀,來人呀,有人搗亂。”老鴇大喊,可是被侍衛的刀架在脖子上之後就乖乖閉嘴了。
“公子請。”朱洪帶路。
萃月的房間內,仇千劍想要阻止她說下去,反而被楊柳兒阻止了,“別攔着她,讓曉歌發泄出來會舒服一點。”
楊柳兒讓萃月出去,“你還是先回避一下吧,我怕曉歌又會傷到你。”
“好好。”萃月也是個聰明的人,事不關己,有些秘密還是不知道微妙。
“我無論多努力還是比不上一個死去的人,你們說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要我死了,才能擠進皇上的心裡面?”
“不會!”楊柳兒很直接地說,“你能不能清醒一下?一個皇帝一生之中會有多少個女人?你微不足道。”
朱洪聽到楊柳兒的話,想要進去教訓她,可是被殷仲傑阻止了,“讓她繼續說。”
堂堂一個皇帝居然這麼沒品地站在門外偷聽!
“你就是你,別把自己弄得這麼卑微,如果連你自己都不懂的愛惜自己,還指望誰來愛護你?你要記住,這個世界少了誰還是一樣轉動,爲了那些不愛你的人傷害自己不值得,那些愛你的人絕對不會讓你這麼做。”楊柳兒慢慢朝陸曉歌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