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聽到唐菁月提起王斌思,只見前一刻還瘋狂大笑的南柯姑娘,一瞬間,所有的表情全都宛若忽遇冰霜一般,凍僵在了臉上。
思小公爺……
南柯說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是爽快?是興奮?是傷心?是……難堪?
“呵,你提思小公爺做什麼?”她不再那般強硬的說話,口氣變得有些低沉。
唐菁月用冰涼的眼神看着她:“看你啊。看你如今像一個瘋女子般猖狂的笑,還用卑劣的手段去害人。真想知道才貌雙絕的南柯姑娘在你的老主顧面前,能淪落成何等印象。”
南柯不說話的僵站着。沒有反駁。
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想着別的事情了。可是唯有,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想着能在思小公爺的心中,比過華容悅!
而如果思小公爺知道這一切以後,又會用怎樣的眼神看她呢?
南柯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見狀,唐菁月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暗牢護衛跟在其後,唐菁月只道:“我給的藥,添進她每日的飯食裡,不許斷。”
“是。”
南柯所在之處,正是攝政王府的暗牢。她被嚴密的看管着,每日所供應的飯食飲水中,加入了按照她寫的藥方所配製的毒藥,並且根據鬆神醫的更改,毒性更強,發作更快。
不出三日,南柯姑娘就該精神恍惚欲瘋了。
元紅幡和楊涵二人的請柬,很快便送到了攝政王府。看着依舊是楊涵那清秀字跡所寫的請柬,唐菁月算了算時間,想來是陸伊荷一給她們回了信,她二人就快速佈置下,隨後速速寫下請柬送來了。
明日,巳時一刻,國安寺寺後菊園。
想了想,唐菁月吩咐暗衛提前將那裡監視起來。雖說,這番赴邀,唐菁月從私心裡來講是希望能夠緩和關係的,好讓她通過楊府尋到吳老祖,可是唐菁月很理智的知道,依照元紅幡和楊涵二人的秉性,這宴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王斌思從明月館出來,很奇怪南柯竟然不在。他想了想,元少空他不想見,那就只剩下冕南了!
於是,便走向冕府。
自從上次在天才樓偶遇華容悅和元少空在一起後,王斌思就再也沒有去見元少空。但其實,元少空也是沒有空見王斌思的,因爲元少空正忙着如何謀劃烘托攝政王爺的名聲。再者說,元少空並不知道王斌思竟然會誤會於他。
王斌思于冕府,是大可不用講究禮數和規矩的,隨意進出。只是管家一路領着王斌思前去冕大將軍的書房時,憂心忡忡的道:“皇上意在派遣攝政王爺前去鎮守南疆,右相步步緊逼,將軍和少爺這幾日正在商議,代替王爺前去南疆呢。”
“什麼?”王斌思一愣。邊疆悽苦,別說有沒有輔天的繁華熱鬧,就是有沒有漂亮女子都是另一說。且邊疆路途遙遠,這要是前去鎮守,絕不是一兩年就能回來的事情。
冕大將軍去也就算了,冕南還沒有娶妻呢,他瘋了?!
王斌思不由得疑惑出聲。
冕府的管家一張老臉上滿是皺紋犯愁:“老奴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也想請思小公爺勸勸我們家少爺,就算是去,也得娶了媳婦兒再去嘛。”
對此,王斌思連連點頭:“哪有眼看着兄弟受苦的,我定會勸他。”
而管家將王斌思送到了冕大將軍的書房門口後,才恍然提了一句:“今兒元少爺也來了,思小公爺和元少爺一同勸說我家少爺,我家少爺一定會聽的。”
王斌思頓時止步:“什麼,元少空也來了?”
管家點頭。
見狀,王斌思真是懊惱連連,這怎麼不想見的人就一直往面前蹭?
那日酒醒之後,每再想起於天才樓的親眼所見,王斌思都是沒由來的心中有氣。可是他又的確不能僅僅憑藉那麼一件事請,就說元少空對華容悅有所企圖。
到底如何對元少空開這個口,王斌思想了好幾天,都想不出來。所以,也就一直避着元少空。而沒想到,今日竟然會在冕府碰到。
王斌思的第一反應就是:先躲躲。
但是,他剛要躲,管家卻已經向書房裡面稟報道:“老爺,思小公爺來了!”
隨後,是冕南親自開的門:“你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打開的房門一併露出的,還有元少空那張如同玉石的臉。只看一眼,王斌思就想要撲上去。可是,他用盡全力忍住了。
冕戴軍在書房裡面道:“你們兄弟三個玩去吧。”
“是,父親。”
冕南帶着元少空跨過書房的門檻而出,來到還有些怔愣的王斌思面前。王斌思雖然有着一副堪比女色的容貌,但是身上屬於浪子風流不羈的氣質卻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的特點。沒有人會把他當女子,大家都知道思小公爺是位著名的浪蕩公子哥兒。
拍了拍王斌思的肩膀,冕南笑道:“走,去我屋裡坐去,正好我有事想要跟你說。”
幾人向冕南的院子走去。
一邊走,元少空一邊和王斌思說話:“幾日不見,你的氣色又差了。”
雖然王斌思穿得是綾羅綢緞,臉還是一張精緻的小臉,但是倦色顯然,酒氣縈繞,任誰都能看出來他最近實在是有些醉生夢死。
被元少空搭話,王斌思沒吭聲。
冕南在前面走,王斌思跟在元少空的身後,落在最後面。然而走着走着,王斌思就沒忍住。他努力讓自己的面色顯得與平時無異,低聲問了元少空一句:“你這幾日在做什麼?”
元少空毫不避諱的說:“來往交際罷。”
得到答案,在這寒涼的天裡,王斌思不合時宜的扇了扇扇子,而後,就又沒有說話了。
來往交際。哼,都交際到攝政王妃的頭上了!元少空真是嫌自己的腦袋長得太牢!
想到這的時候,王斌思不可否認自己的心裡酸澀的要死。
憑什麼元少空就能和華容悅交際聊到一起,他就不行?明明當初……和華容悅最早有交際的人是他啊!可是爲什麼除了他,誰都比他更親近華容悅?
那把被華容悅寫過字的扇子,他還一直保留着。
王斌思覺得自己是魔怔了,已經這個時候了,竟然還對攝政王爺的女人戀戀不捨。是不是非要等小世子出生了,小世子會上街打醬油了,他才能死心?
情,真是無法控制。
在冕南的屋內坐下,冕南今日的心情顯然是非常喜悅的。其實,也不是什麼喜事。
冕南對王斌思說道:“我已經和我父親商量好了,明日早朝,便主動請纓,代替攝政王爺前去鎮守南疆!”
王斌思瞪眼:“你還真要去啊!”
“自然是真的。好男兒志在四方!我父親既然能在戰場上闖出名堂,我自然也行。”說完這話,冕南看向元少空,“少空說得對,我若是不親自去拼搏闖蕩一次,留在輔天就只有吃我父親的老本。建功立業,我也能!”
說罷,冕南大笑着再看王斌思:“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就得叫我冕大將軍了!”
“那你爹呢?”元少空冷冷的問。
“他自然是冕老將軍。哈哈哈!”冕南自信的大笑。這笑容顯然不僅包含着對自己一定能建功凱旋的自信,也包含着對未來的期許與展望。
冕南似乎……從來沒有露出過這樣的笑容。
王斌思竟一時有些看呆了。在他的印象裡,冕南的笑從來都是對父輩功績的不以爲意。冕南體格健壯、武功高強,也很聰明機智,在輔天年輕的這一輩中很有威望。所以,冕南總是說冕大將軍也不過那般。
可是,今天冕南的笑容,有了一絲不一樣的味道。
那種朝氣蓬勃,是王斌思所陌生的光芒。
“吃你父親的老本也未嘗不好,”王斌思想了想,勸說道,“你功夫好也有才華,沒有人會質疑你。留在輔天一步一步升官也是一樣的。你還沒有娶妻,如果現在就去南疆,豈不白白蹉跎大好年華?”
這話在王斌思這裡是對的,但放在冕南和元少空的眼中,就是大錯特錯。
“我和你自然是不一樣的,”冕南說這話時,有些傲氣,“留在輔天一步一步的升官?呵,沒有實力,那得升到猴年馬月去。斌思,你不是練武之人,承擔不起輔國公府的聲望,但我可以憑我自己的能力繼續將冕府壯大。我問你,輔國公府可以傳到你這裡,可以傳到你兒子那裡嗎?就算能傳到你兒子,能傳到你孫子那裡嗎?”
王斌思沉默了。
見此,冕南笑:“你根本沒有底氣說可以!但我行。我家老頭子的榮華富貴是靠他自己的功績,而我的榮華富貴自然靠我的功績!我的兒子靠自己,我的孫子靠自己,爲一代都不坐吃山空,那麼冕府就一定會流傳壯大下去。再者說,等我功成名就之時再回輔天,什麼樣的女人不會有?年華?讓它上沙場拼命去吧!”
冕南一番慷慨激昂的叫喊讓王斌思怔怔的看着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個觀念,從來沒有人對他明確的說過。
功成名就……坐吃山空……
靠自己的功績。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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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的新文《稟皇上狂蜂浪蝶找娘娘》,只更了幾萬字,求鑑賞。覺得似乎有些不好。女主臉盲症、會鍼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