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大周朝,皇姓李,泰安帝以武起家,從軍隊一步一步走到皇位,征伐十數年終於走上金鑾殿,而後又以雷霆手段整頓朝綱。

可惜泰安帝南征北伐,在戰場上就受過傷,登頂後又勤政,積勞成疾,如今身體已大不如前,朝中已有風雨欲來之勢。

周傾便是此時捲入這不動聲色的紛爭的 。

周傾原名叫周沁,她的父親作爲前朝官員,雖不得重用,卻是個衷心又古板的文官。

在泰安帝登基的那年冬日,周家被證實緬懷前朝,對聖上不敬,舉家獲罪,男丁問斬女眷流放,只有周傾在長兄的隱秘安排下活了下來,併爲她安排了新的身份。

雖然父親不受重用,但周家的長子,也就是周傾的長兄周烊卻是個如魚得水的官場人,不似父親那樣性情古怪不討喜,周烊有他的人脈,也正因如此,本着斬草除根的想法泰安帝也是要除了整個周家的,即便周烊拼盡全力也只留下周傾一名女子。

周傾被孤零零留在這世間時只有十歲,若是個小兒郎便還好些,可偏偏是個自小粉嫩可愛的女娃娃。若按照長兄周烊的安排,是讓她按照周傾的身份遠走高飛,長兄安排的定是萬全的身份,即便是有心之人也查不出絲毫。

況且周傾本就是確有其人,征戰時期的兵荒馬亂,兒女走失實是再平常不過,原本的周傾父母便是在遠離戰火時與周傾走失了。只可惜原本的周傾沒能等到與家人團聚就死了,才讓她有了這樣一個身份。

但周傾也沒能按照兄長的意願過活。北方冬日嚴寒,一旦遭遇到流寇,則都是窮兇極惡如餓狼見到食物般模樣的。周傾所跟隨的商隊沒有躲過流寇,被衝擊的商隊沒有什麼抵抗力便四散開了 ,周傾本就是如貨物般存在於商隊中,此時更是無人會顧及她。

萬幸的是自從家逢變故以來周傾便穿着破舊的衣衫,臉上也是髒兮兮的,沒有被當做小女娃娃帶走,反而是幾個家屬女眷被帶走了。流寇打砸搶的過程中有些人受了傷,周傾看着也幫不上忙。

正在思考之際不遠處響起了馬蹄聲,原以爲是流寇去而復返,但定睛一看發現來的一羣人都身穿黑色,看着不像是官兵卻又整齊統一。

直到聽到了一聲有些尖細的嗓音說道“咱家平常倒是不出來,難得遇到這場面,能伸援手自是沒有二話 ,胡統領說呢”

雖說口中是詢問的語氣 ,但是又有種不容拒絕的氣勢。既是宮裡的人,領了吩咐就開始迅速處理眼下的場面。

禁軍看到她孤身一人便大聲喊道:“這誰家的娃娃?小娃娃你爹孃呢?”

周傾轉念一想,張口答到“回貴人 ,我不知爹孃哪裡去了,可能是嫌我做不了活又浪費口糧不要我了”說着便低下頭,小嘴眼看着就要撅起,眼淚汪汪的看得人心疼。

剛剛下令的內侍便問周傾“那你作何會出現在商隊中?“

周傾快速掃了一眼,此時商隊中大多數人都不知去向,本就沒什麼人知道她怎麼會出現在商隊中,便放心回那內侍:

“實在太冷了,有位東家善人看我可憐說願意捎帶我往南方去,冬天也好過些”

衆人一看孩子身上穿的確實有些單薄,便轉頭看向那位內侍官。

內侍官掃一眼她“罷了,也是合該咱有這緣分。我只問你,你可願意跟咱家走 ?別的不好說,有口吃的有冬衣穿倒是不難”

衆人看了,當即便附和到“趙內侍能收留他可是這小子的福氣”“還不快跪下叫乾爹”

周傾跪下拜謝“謝貴人收留,周傾一定好好幹活”,卻是沒叫乾爹。

趙內侍看了也不在意,宮裡頭想喊他乾爹的不比想爬上龍牀的宮女少,還是要看人能不能入他的眼。這小子雖小,但看着機靈又是個識相的,還帶着點不卑不亢,倒不是不能調理。

趙內侍在打量周傾的同時周傾也在判斷趙內侍,看着旁邊這位胡統領的態度便知趙內侍絕不只是普通內侍。

周傾想起往日兄長跟自己講到官場時的樣子,心中似有風浪掀起。

本朝內侍可授軍職並監察南衙百官,看着這些人的架勢應該是禁軍,禁軍統領當屬北衙,按道理來說胡統領不必如此忌憚趙內侍,但不排除其他原因,比如,這個內侍在聖人跟前兒。

這也是周傾願意賭一把的原因,一則,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遠走高飛不如燈下黑;

二則,周傾也不想做一輩子被貓抓的老鼠。

她沒有天真到認爲憑自己的力量能夠撼動大樹。但宮裡本就是世上人心最複雜的地方,能把水攪渾也不失爲一條計策,畢竟,水越渾濁的地方魚兒越活躍。

跟着趙內侍進入宮中後倒是沒費什麼力氣,原本趙內侍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把人帶進來就先交給下面人了。

周傾進來時身子“虛“,又是個“關係戶“,也沒人想着淨身的事兒 ,等到要淨身的時候,周傾早就跟那幫人混熟了。

當晚好酒好菜孝敬了一頓,第二天淨身的師傅就看到割下來的東西已經用石灰吸乾了水分,淨身契約也已經用油紙包好了,便只當自己即便喝麻了也是技藝高超,不耽誤正事,還在心裡狠誇了自己一頓,又想着這位是趙內侍從外面帶回來的乾兒子,日後怕也是內廷數一數二的人物 ,等到來贖自己割下來這傢伙式兒的時候怕是也少不了銀兩,頓覺心情爽朗,也沒再看周傾了。

等周傾過了恢復期後,就正式進入趙宗山麾下了。周傾人生的白白淨淨,腦子靈光性子好,對誰說話都是和風細雨,又得趙內侍親近,在內廷混的風生水起,這一混就是八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