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軒一樣一樣幾乎擺滿了整個桌子,似乎還要往外面掏東西的時候,楚辭坐不住了,趕緊道,“別,別弄那麼多,吃不完浪費。”
楚軒似乎有些微微失落,捏着食盒的把手,聲音有些低,“辭辭答應了朕要和朕一起用早膳的。”
只是等他心急火燎的趕緊散了朝,留給他的就是一間空蕩蕩的大殿。
楚辭有點心虛,“那什麼,在這裡吃也是一樣的,都一樣,一樣。”越說聲音就越低。
眼珠子動了動,瞧見了一邊緊張兮兮的姑娘們,楚辭那點憐香惜玉之情也犯了。
況且,這未必不是一個機會。
若是楚軒看上了這裡的哪一個,娶進宮來做了妃子,不再吊死在他這棵歪脖子樹上,這也是極好的。
楚辭想了想,就對姑娘們招招手。可憐的姑娘們,楚軒一進來,個個飛快的站起來行禮,卻直接被撂在了一邊,楚辭都替他們委屈。
“來,過來,這是不是宮宴,別那麼拘謹。”楚辭就溫聲細語道。
楚軒嘴角一抽,額頭青筋直跳。
姑娘們看看身邊的人,又見着楚辭一臉慈祥,袁太妃還對着她們點頭,連皇上也沒有反對的意思,個個心中暗喜,也就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楚辭點點頭,這些姑娘一看就是家教極好的。
“你們說說自己吧,寡人這幾年沒在京城,都不認識你們了。”楚辭帶着一臉和煦的笑容,讓人半點生不出警惕心。況且他又是太上皇,長了一輩兒,這會除了面對楚軒心中緊張外,對楚辭還是很放鬆的。
姑娘們又互相看了看,偷偷瞄了一眼似乎臉色不太好的皇帝,其中一個看起來最爲沉穩的女孩子開口了。
“臣女父親乃是是翰林院顧清舟……”這顧小姐就用少女特有的甜美聲線短短的介紹了一下自己,話並不多,也就停了口,大致是將自己的身份說清楚了。
“臣女……”
等姑娘們嘰嘰喳喳說完話,似乎羞得不行,個個都垂着腦袋以後,楚辭總算是心中有數了。
這些姑娘基本都是三品大員以上的朝臣之女,而且相貌也很不錯,身家更是清貴,只要悄悄暗地裡再好好查一查私底下的風評,做個妃子也足夠了。
楚辭還有點奇怪,他怎麼會看不出太皇太后有意要把持住楚軒的婚事?怕是想要連楚軒睡哪個女人都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怎麼這會兒又全都挑得是這般合適的女子呢?
楚辭就看了一眼楚軒,這一眼卻看得他腦袋裡頭那點思緒全都飛了。
楚軒也不知道看了他多久了,這會兒神色陰沉得可怕,楚辭的眼神一過去,差點給他凍住了。
“辭辭,先用膳吧。”楚軒舉起銀筷,給楚辭夾了一個豆沙餡兒的麻卷兒。
楚辭悄悄摸了摸肚子,還好還好,就將那麻卷兒吃掉了。
“辭辭,嚐嚐這個。”楚軒又伸出筷子替楚辭夾了一個薯球。
楚辭夾起來吃掉了。
“辭辭,這個味道也不錯……”
“還有這個……”
是個人都看出來不對了,楚辭一張臉都青了。
“陛下,臣妾還沒有吃飽,這個就給臣妾吧。”貼心的袁太妃娘娘將楚辭碟中的南瓜蒸糕夾走了,“皇上,陛下之前已經用了許多,再吃下去該吃壞了,您自己用吧,別管他了。”
楚辭立刻朝太妃娘娘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這樣啊。”楚軒頓了頓,“朕還以爲辭辭沒有吃飽。”
楚辭趕緊道,“寡人吃飽了,你們慢慢用。”說完就看向姑娘們,“你們也快吃,別光看着了。”
楚軒的笑容差點掛不住。
“咣噹”一聲,楚軒面前的碟子裡面多了一塊糕。
楚軒笑眯眯道,“來,皇上,你也吃,既然都帶來,也別浪費了。”
楚軒的臉色好了點。
他用一種十分奇異的眼神掃了一遍在場的女人們,而後十分矜持的吃掉了楚辭給他夾的糕。
衆人:“……”皇上剛剛的神色好生微妙!
而後知道些許內情的袁太妃娘娘,就眼睜睜眼看着楚辭投喂着投喂着,就將一頭眼見着要發狂的惡狼變成了昂着下巴等摸的哈巴犬兒,這過程別提有多讓人不忍直視了。
被投餵了的皇帝陛下心情就陰轉晴了,連帶着眼前這羣花枝招展的女人們也不是那麼不順眼了。
這一頓早膳就在詭異的氣氛中結束了。
太妃娘娘覺得有些心累,楚辭還想死皮賴臉在這裡多待一會兒,太妃娘娘已經揉着額頭趕人了。
那幾個除了簡單的自我介紹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說話的姑娘們此時個個面面相覷,心中又是失落,又是怪異。
只是她們都猜不透楚軒到底在想什麼,別說她們了,連楚辭都不行,大概也只有當事人自己清楚了。
姑娘們只得怏怏的回太慈殿去。
本來就是太皇太后留她們在宮中小住,她們也明白其中暗示着什麼,這會兒好不容易天上落下來一個機會,卻白白浪費掉了,實在是可惜。
只是她們前腳才走到棲鳳閣的大門口,後腳已經有人慌慌張張來報信了。
“太妃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袁令儀正要歇一歇,聞言眉頭一皺,“出什麼事了,要慌成這樣?”
那來報信兒的小太監從地上爬起來,正要開口說話,眼睛卻被嚇得瞪得滾遠。
“皇,皇……”
“皇什麼皇?”楚辭撇撇嘴,“好好說話。”
小太監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渾身抖若糠篩,“是,是太慈殿那邊出事了。”
“太慈殿。”楚辭咀嚼了一下。
“出了什麼事?”袁令儀掌着鳳印,這後宮裡頭出了什麼事兒,自然是要來找她的。
“莫非是太皇太后娘娘出了什麼問題?”袁令儀見這小太監話都說不清楚了,心裡卻並不是特別着急。
其實,除了那幾個正在大門口徘徊着沒有走遠的姑娘們,袁令儀也好,楚軒也罷,當然還有楚辭,都沒有太過擔憂。
實在是太皇太后變着法子整出了太多的事情了,若是他們事事都要關心着,什麼都要焦慮着,還要不要活了?
“不,不是,不是太皇太后娘娘。”小太監磕磕巴巴道。
“哦?不是太皇太后?”這下子,袁令儀更是不着急了,既然不是太皇太后,她沒有作妖,那就可惜可賀,可喜可賀了。
“是,在太皇太后娘娘留在太慈殿的侄女兒出事兒了!”
“誰?”袁令儀眉頭一揚。
“那位周小姐,周家的嫡女,是太皇太后娘娘最喜歡的周小姐。”
“周雨柔?”楚辭對那周小姐還有點印象,這會兒就直接說出來了。
小太監使勁兒點頭。
“周小姐出了什麼事?”袁令儀問。
“周小姐差點被太皇太后娘娘身邊的貼身侍衛給玷污,一時想不開,就撞柱自盡了。”
“死了?”袁令儀問。
小太監搖搖頭,“還沒有,不過聽說是挺嚴重的,也不曉得能不能保住命來。這會兒太慈殿亂成了一鍋粥,太妃娘娘,請您趕緊過去收拾殘局吧。
楚辭也對袁令儀點點頭,“這是正事兒,應該去。”
袁令儀就迅速換下了便服,帶着一隊浩浩蕩蕩的人馬,直接往太慈殿去了。
楚辭也跟着去湊熱鬧。
楚軒卻一直保持着鎮定,好像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和他沒有關係,他半點沒有興趣一樣。
不過,他還是跟着楚辭走了,他這會兒有點害怕楚辭會悄悄溜出宮去,又躲到遠遠的,他找都找不到的地方。
幾個姑娘也着急回太慈殿,這會兒太慈殿確實有些愁雲慘淡。
袁令儀還沒有進殿,就聽到了嗚嗚咽咽的哭聲。
“見過太妃娘娘。”一路上,太慈殿的宮人們都急急忙忙對她行禮。
要知道,曾經太慈殿的宮人們是有多傲氣兒,這會兒,曾經傲得沒邊的宮人們,屍首都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母后,妾身聽說了這邊的事兒,就趕緊過來了。”袁令儀一臉急色,一把抓住了哭得不成樣的太皇太后。
她的榻上此時還躺了一個人,太醫院的太醫正在替榻上的人診治,臥室內滿滿的血腥味兒。
太皇太后臉色慘白,這會兒早就六神無主,連是袁令儀握住了她的手,都沒有嫌棄的推開。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啊!”
太皇太后眼眶底下都是青色,眼珠子裡滿是血絲,她反抓住袁令儀,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對於周雨柔這個侄女兒,太皇太后不可能沒有一點感情。
哪怕有時候她真的有點生氣,也不會真的就厭棄了周雨柔。可是現在,這個侄女兒半死不活的躺在這裡,額頭上是一個碩大的血洞,面金如紙,氣若游絲,隨時會斷氣一樣,讓她手腳發軟,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母后,您冷靜一些,太醫在這裡,別急。”袁令儀微微蹙眉,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哀家,哀家……”太皇太后的手中空落落的,總是整整齊齊的髮髻也亂了。
“太皇太后娘娘。”一羣姑娘們就圍住了她。
“你,你們怎麼過來了?”太皇太后神色一變,“誰讓你們過來的。”她的侄女兒因爲什麼而躺在那裡,這些女孩子們怎麼可以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