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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間主位端坐之人起身拱手相迎,“梅副城主遠道而來,狄某有失遠迎,還請見諒,呵呵。”
此人身穿一件蒼藍古香緞錦袍,腰束玄青蟒紋束帶,也是儀表堂堂。歐楚陽遠遠的見過他兩次,一眼便認了出來,當下回禮道:“二公子特意相邀,在下榮幸之至。”
“梅副城主不必客氣。”狄振雄接着介紹道:“這位是天階高手黃培興,梅副城主應該是見過的。”
“久仰久仰。”
“幸會幸會。”
歐楚陽與黃培興寒暄兩句,見了禮,心中暗暗提高戒備,今天這酒不好吃啊……
“這位是湘兒姑娘。”狄振雄繼續介紹。
一名美貌少女應聲上前,盈盈一拜“湘兒見過梅副城主。”
歐楚陽微微點頭,這女子身穿鵝黃彩繡百水裙,肩披雲紋煙紗,白裡透紅的鵝蛋臉上眼波流盼,七分清純之中透着三分妖嬈,很是誘人。
“梅副城主請入座。”湘兒輕輕攙着歐楚陽坐入主客位置,然後爲他佈置碗筷。另外兩名美貌女子則分別坐到狄振雄和黃培興身邊。
三男三女分賓主坐定,狄振雄舉杯祝酒道:“前番,梅副城主不懼艱險,親赴燕北化解獸潮之困,救我燕中數百萬生民於水火,狄某十分敬佩。今日終於有機會相對而坐,與梅副城主把酒言歡,實乃一大幸事。來,請滿飲此杯。”
“多謝二公子盛情款待,請。”歐楚陽很爽快的幹掉了杯中酒,然後問道:“不知道二公子請在下來,是想鑄造一把什麼樣的劍呢?”
“梅副城主一路奔波辛勞,今天我們只談風月,鑄劍之事明日再談不遲。”狄振雄哈哈笑道:“湘兒姑娘是我義妹,自小聰慧過人,琴棋書畫,無所不精。梅副城主可不要冷落了人家哦。”
“這個……內子管束甚嚴,二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對面狄振雄赤-裸-裸的美人計,歐楚陽並不想將計就計。
“梅夫人的風采,靖海一帶,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狄振雄湊近來,小聲說道:“不過,此時尊夫人遠在八百里之外,鞭長莫及,梅副城主何須擔心?”
“這……”歐楚陽還不知道狄振雄葫蘆的賣的什麼藥,不好強行拒絕,駁了他的面子。
湘兒見歐楚陽有些猶豫,便伸出青蔥一般的手指,拈起酒杯,曼聲說道:“湘兒久聞梅副城主英雄了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而且梅副城主對夫人敬愛有加,更是令人欽佩。湘兒敬梅副城主一杯,恭祝城主與夫人和和美美,白頭偕老。”
人家一番好言好語,歐楚陽也不能拒人於千里之外,只好舉杯與湘兒共飲。
一來二去,酒桌之上氣氛漸漸融洽。狄振雄等人果然只談風花雪月和奇聞異事,對於邀約歐楚陽來此的目的一字不提。歐楚陽也只好暫時按捺心中疑慮,曲意應酬。
這頓酒一直喝到月上中庭,才散了席。狄振雄將歐楚陽安排在觀海樓後院上房歇息,湘兒也一路跟着進了房間。
歐楚陽洗去一身風塵酒氣,一身清爽。
“天色已晚,便由湘兒服侍城主大人安歇吧。”湘兒迎了上來,她已經換上一身輕薄的睡裙,隱約可見玲瓏有致的曼妙身姿。
“你上牀去睡吧,我要修煉。”歐楚陽說着在軟塌上盤膝坐下,神情淡漠,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大人您……”湘兒滿帶幽怨的說道:“可是嫌棄湘兒蒲柳之姿不堪垂憐……”
“你在我房中渡過一夜,想必也可以交差了,其他的話不必多說。”歐楚陽一臉肅然的閉上眼睛,開始行功運氣,再不多看湘兒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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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常人來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發生點什麼還真不容易,何況湘兒年輕貌美,婀娜多姿,極具誘惑力。但歐楚陽跟慕婉晴“同居”了一年之久,一直安分守禮,從沒有任何旖旎心思。美人計對歐楚陽來說,自然不會有任何效果。
第二天一早,歐楚陽推門出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然後對侍立門廊之下的僕役說道:“帶我去見二公子。”
“是,梅副城主請隨我來。”僕役帶着歐楚陽走出觀海樓,上了一輛輕便馬車。
馬車穿城而過,將歐楚陽送進一座僻靜的宅院。
“梅先生這麼早便起了?”狄振雄將歐楚陽請進書房,笑問道:“昨夜湘兒伺候的還周到吧?”
“託二公子的福,在下睡得很好。”歐楚陽與狄振雄分賓主而坐,接着說道:“二公子要鑄一把怎樣的劍,儘管吩咐。”
狄振雄富有深意的看着歐楚陽,直言不諱的說道:“我想請梅先生助我鑄就千秋霸業。”
狄振雄將稱呼改爲“梅先生”,直接挖角。歐楚陽心中暗驚,委婉說道:“在下不才,最多隻能鑄造珍品寶器。這千秋霸業,實在不知如何鑄造。”
“明人不說暗話,梅先生何必揣着明白裝糊塗呢?”狄振雄端起茶盞,慢條斯理的撥了撥茶葉,“以梅先生的智謀心計,莫非還不明白我的意思?”
“唉……”歐楚陽長嘆一聲,背起手走到窗前,曼聲吟誦道:“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間,不勝人生一場醉。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塵事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
“詩是好詩,可惜過於悲切消沉。”狄振雄正聲說道:“三十而立,正是當打之年。何必學那遲暮之人,悲春傷秋?”
“人各有志,二公子又何必強人所難呢?我只想安安穩穩的過着自己的小日子,不想參與到爭霸大業之中。”窗口的微風吹拂着歐楚陽額角散落的一縷長髮,頗有種飄然出塵之感。
“可是你已經參與其中了。去年的狄家大比,你戰勝了褚元義。今年大比,尊夫人又出手擊敗孫鵬。最終,我手下的褚元義和孫鵬都喪生於你們夫婦二人劍下。”狄振雄反問道:“如果梅先生只想在此地安居樂業,又爲何如此大露鋒芒?”
去年參加大比,是爲了救治慕婉晴。此後便一事接着一事,並非歐楚陽的本意。但是歐楚陽並沒有多做解釋,拱手說道:“褚元義和孫鵬二人之事,確實是在下魯莽了,還望二公子見諒。我可以保證,以後不再參加大比,也不再與二公子的屬下發生衝突。”
“褚孫二人比之先生,如同燕雀之於鴻鵠。我豈會因他二人怪罪梅先生?”狄振雄哈哈一笑,“梅先生堅毅果決,文武雙全,實爲不世英傑。四弟僅以區區一座正西衛城相許,實在太小家子氣了。如果梅先生願意改投到我門下,我狄振雄願與梅先生結爲異性兄弟,共享榮華富貴。待我繼任家主,拿下燕南之地,梅先生便是天海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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