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碑山

平安村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已無從考究,就連村裡最年長的老人也是含糊其辭,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知是村名起的好還是上天特意眷顧,平安村裡高壽者不計其數。最高齡的甚至活到兩百多歲,平時村裡人就連生病都很少有。據村裡長者說道,這得益於祖先的慧眼。傳說平安村的祖先是一位相師,祖先一生坎坷,晚年厭倦了江湖紛爭,想給自己選一棲身之地,用以安享晚年,也不願子孫步自己的後塵。恰逢碰到了此地,便在這安定了下來,取名平安村。

村後所依那片山名叫碑山,只因其形似石碑而取此名,是村中出名的“禁地”李平安不止一次的被父母警告不得靠近那裡。

世外桃源般的小村子,每個人的臉上總是常懷笑容,李平安又是向來性喜安逸,平時幹完活後最大的愛好就是與村裡老人閒聊。每每上山打完獵後總會撿些好肉再從家裡帶點好酒送給村裡老人,然後和老人一聊聊半天,而後醉醺醺的"滿載"而歸。

村裡人也是豁達,"人生短暫及時行樂"是村共奉的宗旨。年輕人也不會禁止家中老人喝酒吃肉,每每李平安攜酒帶肉而來時總會收到一家人的款待。

這天,李平安回來的比往常早了點,走時帶的空布袋這時撐得鼓鼓的掛在肩上。手裡還拎着兩條兔子,看來今天收穫頗豐,也難怪回來的早了些。

"嘿,回頭再把爹偷偷埋在地裡的那壇酒挖出來就不信撬不開趙大爺的嘴"李平安如是想道。

趙大爺離李平安家只隔了一戶人家,四年前他兒子外出打獵後便再也沒回來,留下了兒媳婦和兩歲的兒子。也多虧鄰居們的照顧,如今日子過得雖不富裕但也不至於餓着肚子,是李平安最常去的地方。

躡手躡腳的回到家中,悄悄地撥開門口那顆剛剛夠自己環手抱住的槐樹上的土,發現還剩兩瓶酒,那給老爹剩一瓶不過分吧,輕輕拎出一罈酒後火速擺平作案現場,立馬悄悄的向趙大爺家走去。

“趙大爺”離着屋子還有段距離李平安就開始大喊道。走到門口跟正在做飯的嬸嬸打了聲招呼,後便自己走到屋內。發現趙大爺正在逗小孫子,李平安笑了笑,揭開酒罈的封泥,瞬間一縷醇厚的香氣漫了出來。

正在逗孫子的趙大爺頓時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動不動,任由小孫子在那把玩自己的鬍鬚。貪婪的吸了一口氣,趙大爺轉過身來,眼睛直盯着李平安手裡的酒罈。“兔崽子,快,快拿過來讓老頭子嚐嚐”李平安被趙大爺貪婪的表情逗笑了。

李平安識曲的把酒遞了過去。

趙大爺忙抽起酒罈輕輕呡了一口,溫柔的含在了嘴裡,良久方纔下嚥。

他也不多加評價,雙眼微閡,過了一會才睜開雙眼,撇了李平安一眼,有些心痛的推開了酒罈,"這酒,老頭子知道箇中滋味就好,多喝一口都是暴殄天物,你還是拿走吧。"

李平安看着他那心痛的表情哭笑不得,心道:"那開封的時候怎麼這麼幹脆,這酒開了還能拿回去嗎?"

"那我可拿回去了"李平安看着趙大爺猶自不放棄道。

趙大爺卻是不答,旁若無人的回頭逗着孫子,哪裡還記得李平安這個人。

李平安見狀不氣反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拎起酒罈咕嚕咕嚕豪飲三大口。

"好酒"李平安讚道,彷彿沒有看到趙大爺微微顫抖的身體,拿出家裡帶來的醬牛肉張嘴就是咬下一口,旁若無人的在那一口酒一口肉的吃着。

趙大爺忍了許久,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無奈道:"兔崽子,現在跟大爺玩起這招了。"說完起身從木櫃上拿出兩隻酒碗放到桌上,看了看李平安示意他倒上。

李平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忙起身往碗裡倒滿酒,又識趣的從包裡拿出一塊新鮮的牛肉雙手遞給大爺。別看大爺今天七十有三,牙口卻是相當的不錯,也是常聽村裡人說大爺年輕時候可是能擒虎撕狼的主。大爺接過牛肉張嘴就是一口,"吧唧吧唧"的咀嚼着,時不時順一口酒下去,一臉滿足的樣子。

李平安在旁小心的伺候着,酒過三巡,見趙大爺心情不錯,糾結了會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大爺,小子有些事情希望您給解解惑?"

趙大爺自顧在那品着酒,哼了一聲,頭也不擡的道:"說吧。"

“嘿嘿”李平安一臉陰謀得逞的樣子,看向大爺道:"碑山上到底有什麼東西?"

趙大爺本來正要端起酒碗往嘴裡送去,聽到這話動作一頓,神色複雜的看向李平安"你怎麼會對這事情感興趣?"

李平安有些不解道:"打記事起,父親便不讓我靠近碑山,就連家用的柴火都是從很遠的地方背來的,放着碑山上數不清的森木不用,這是爲啥?"

趙大爺微微嘆了聲,"你父母是十七年前無意尋到此地,而後在此安家的,不知道這些事情也正常。"

不經意間一絲落寞涌上那被時光深深刻畫過的臉龐,大爺抽了口酒緩緩道"這條規矩是打老祖宗那就傳下來的,具體什麼原因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這碑山有古怪,時常有人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傳下來,有些人好奇想要一探究竟卻再也沒回來過。二柱就是去了碑山再也沒回來。"

趙二柱就是前些年失蹤的,李平安沒想到隨意一問還提到了趙大爺的傷心事,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卻見他笑着擺了擺手"這人一老就喜歡念舊,不說這個了。"彷彿變臉一般,剛剛還一臉悲傷的樣子一瞬間恢復了精明,"小子,人家二丫對你不錯,你還猶豫個啥子。"

一提到二丫李平安就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趙大爺戲謔的瞅着李平安,見他半天說不出話來心裡一陣得意,也就不再難爲他,哈哈一笑道:"喝酒,喝酒。"

李平安見趙大爺沒有繼續問下去,也是高興,舉杯碰向趙大爺,“大爺,敬您,今天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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