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許多雙眼睛看着，江小泉心突突的，突然就詞窮了。
他更膽怯，他怕說出來自己就活不了了。
“我，我——”
江哥又將人提了回來，一把推到時落面前，“大師讓你說你就說。”
江小泉看看趙爺，又看看江哥，不敢說話。
江哥再次揪住江小泉的衣襟，他咬牙切齒地問：“你跟我走的最近，你就跟大師說說我做了什麼壞事，該坐多少年的牢。”
他肯定是不能讓江小泉說趙爺的錯，江哥只能自己站出來。
“哥，你別這樣。”對上江哥通紅的眼，江小泉不停地嚥唾沫，他還得靠着他哥，肯定是不能說他哥不好。
“我剛纔就是急了，說話沒過腦子。”
“說！”江哥不聽他解釋，呵斥道。
江小泉比江哥還高小半個頭，但是被江哥一吼，氣勢明顯矮了一截，他膽寒地看了他哥一眼，囁嚅着，卻說不清話。
“你要是不說，我親自送你去警察局。”
“哥，你有槍。”江小泉知道江哥是認真的，他只能硬着頭皮開口，“你還差點打死人。”
“你說的是這把？”江哥掏出槍。
“就是這把。”江小泉再蠢，也知道在國內，普通人持槍是犯法的。
江哥直接將槍扔給了唐強。
唐強拆開，對時落說：“時大師，是仿真槍。”
江哥跟時落說實話，“趙爺說我們雖然做的生意不合規矩，但是也得有條線，要是給我們真槍，就會什麼都不怕，說不定哪一天就真的殺人了。”
一旦手裡有武器，更容易有恃無恐。
“但是我們又不能什麼趁手的武器都沒有，要不然錢爺會對趙爺不利。”有這槍，老錢就不敢輕易動手。
這事也就趙爺跟江哥，還有小芸知道。
當然，趙爺肯定有真槍的。
“哥，你這槍是假的，你怎麼不跟我說？”江小泉覺得他跟他哥是親戚，他哥竟然不信他，竟然還有點傷心。
至於打人的事，江哥也有話要說，“大師，我的確傷過人，還差點打死人。”
“那是三年前了，有個什麼經理過來賭，他把自己的錢都輸光了，還把他老婆的錢騙了，也全輸了，最後還欠了賭場三百多萬，我們市場的規矩是，在出去之前，得把所有欠的錢都還清了。”
那人借了一圈，才借了不到五十萬。
“他最後還把他老婆直接騙過來，說要將他老婆三百萬賣給我們。”
江哥最看不起這種男人，他當時就打了那人一頓，下手有點重，對方差點被打死。
“大師，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要真論我犯的罪，是夠坐不少年的牢。”江哥也坦白，但是他不甘心，“大師，我不願意坐牢，在我看來，法律就是約束普通老百姓的，那些有錢有權的有幾個是清清白白做人的？要真查起來，恐怕牢房都不夠的盛放那些人的。”
“大師，你要是真讓我去坐牢，我也認。”江哥說。
他認，但是他不服。
“我不是法律，你坐不坐牢跟我無關。”時落回他。
江哥擡頭，他又看向唐強。
“我說了我不是警察。”唐強也說。
江哥鬆了口氣，“你們的意思是不管這事？”
“與我們無關，我們爲什麼要管？”錘子反問。
如江哥所說，這世上不是非黑即白的，有時候睜一隻眼閉只一眼挺好。
“大師，你們不是警察，那，那我也不用去坐牢了？”江小泉心下一喜，見他哥都沒事，他也趁機開口。
“你不行。”不用時落開口，唐強拒絕他。
“我哥差點死人都不用坐牢，憑什麼我就睡個女人就得去坐牢？”
“你沒聽大師說？就因爲你強迫了人家女孩子，那女孩已經沒了命了。”江小泉還想拉他下水，江哥又揍了他一拳。
這回被打掉兩顆牙。
趙爺厭煩地掃了他一眼，吩咐保鏢，“將人扔出去。”
“趙爺，我不要出去，你行行好，別讓我出去，我要是出去了，肯定會被抓的。大師，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江小泉慌亂的到處求救，無人開口，他又朝江哥喊，“哥，我是你弟，我家還幫過你爸媽，你不能忘恩負義啊！”
“你也說了，是我爸媽欠你們家的，你找我爸媽去。”江哥冷聲說。
江小泉求人不成，破口大罵。
既然江哥放棄江小泉了，保鏢對他也不客氣，直接將人砍暈，拖走。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趙爺，這事是我的錯。”江哥再次道歉。
趙爺擺手。
到了今天，誰對誰錯都無所謂了。
“你救下她一回，還能救下第二回。”江哥既然提到自己犯的錯，時落便多提了一句。江哥擡眼。
“大師知道？”
時落抱歉地說道：“我不是故意看你面相。”
江哥倒是不在意，他朝時落豎起大拇指，“大師，你真的厲害。”
其他人一頭霧水。
“就是江小泉說我差點打死人那回。”江哥解釋，“他老婆被騙過來後，本來想賣給我們這邊，我們拒絕了，他還給他老婆餵了安眠藥，然後把他老婆賣給了錢爺那邊的一家院子。”
市場裡有紅燈區，不過不叫紅燈區，是一個一個院子，院子不同檔次，裡頭的女人也不同檔次。
那男人以前還是個大公司的經理，娶的老婆漂亮又有文化，脾氣還好，自然是被收在高檔院子裡。
高檔院子看守也嚴。
但是那女人還是逃出來了。
只是市場不是趙爺就是老錢的人，她神色慌張，一眼就被看出不對來。
就在那女人被管院子的人按住時，江哥領着人巡邏時恰好看到。
江哥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他也不想給趙爺惹事，尤其對方還是最不講理的老錢。
那女人並未開口求救，她猜測這裡的人都是一夥的，在江哥與她錯身而過時，他還是看了一眼女人。
那女人的眼神太可憐，她可見的皮膚上渾身是傷。
江哥還是心軟了，他直接去見了趙爺。
他不想惹出亂子，這事得提前跟趙爺打個招呼。
他想買下那女人。
在市場，人口買賣是常事。
只是對方既然是錢爺的人，也是難纏，硬說不賣，除非江哥跟他跪下。
江哥下跪，那就是在打趙爺的臉。
江哥當即就走了。
回去後，他總會時不時想起那一雙含淚又絕望的臉。
江哥在趙爺手下許多年，第一次想要救個女人，趙爺不免多關注了幾分，等江哥回來，趙爺便提了一嘴。
“這事你自己處理就行，只要別留下把柄。”看出江哥的懊惱，趙爺提醒他。
江哥抱拳，謝了趙爺。
當晚，那個院子不知道怎麼着火了。
才被買來幾天的女人也不知是逃了，還是被燒死了，反正不見了。
那個先前讓江哥下跪的人懷疑過江哥，但是他又沒證據，他派人盯了江哥幾天，江哥並無異樣。
而且那女人若真是江哥救出去的，這會兒恐怕已經離開了市場。
那人咽不下這口氣，他盯着江哥的眼睛說，一定會將那女人抓回來，讓她好好‘享受’一番。
“出去了也別想着報警。”女人走前，江哥提醒她，“沒人能找得到這裡，你要是報警了，那些人更會報復你的，他們沒有不殺人的規矩。”
“現在是法制社會，我就不相信沒人管了。”女人受過高等教育，自然知道要拿起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
“你信不信，他們會在你報警之前抓了你，殺了你？”江哥沉默片刻，問她。
“難道他們就無法無天了嗎？”女人氣的握緊拳頭，她喊。
“有。”江哥看着女人的那雙眼睛，說道：“總有一天，市場會被剷平，但不是現在。”
縱使他們沒有刻意擴張市場，甚至是壓制市場，但總有一天，上頭會派有能之士過來，破了結界，將他們一網打盡。
女人讀的書再多，可終究沒有見過真正的黑暗，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丈夫賣了她，肯定也會告訴那些人她的住址跟她父母朋友的住址，縱使她不怕死，她也怕不敢連累家人朋友。
女人的無助讓江哥生了惻隱之心，他爲女人尋了住處，給了她一些錢。
況且，人是他救出來的，要是再被抓，她是經不住拷打的，到時候女人就是活生生的證據。
後來女人想開了，她會好好活着，活着等那些人被抓，到時候她再去做證人。
“她是個好女人。”只有剛開始的時候接受了江哥的幫助，後來她自己找了工作，雖然不能回家，但她跟家裡人也一直聯繫。
她唯二求江哥的另一件事就是讓江哥找人狠狠打了他丈夫一頓。
當時她也去了，她親自將丈夫的兩條腿打斷，要不是江哥攔着，女人憤怒極了，可能就直接殺了丈夫。
“是我先喜歡上她的。”提到那女人，江哥自卑，人家是高材生，他不過是個高中都沒畢業的混混。
但江哥不是個怯懦的性子，看清自己的心，他就去表白了。
江哥長得不醜，甚至有點英俊，他與女人丈夫那看着文質彬彬的模樣截然不同，他也直接的過。
女人開始沒同意，他就追。
“她說哪一天我清清白白做人，她哪一天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