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以聰如遭電擊,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頸窩處,彷彿有着深深的留戀。抱着她的懷抱那麼緊,彷彿鬆開一秒鐘,她都會變成泡沫消失一般。
葉以聰看着看着,視線落在了他的眼眸裡,瞬間一震。
她從他的瞳仁裡,看到了……害怕!
他在怕什麼?
怕她剛纔真的離開嗎?
還是怕她走了,他就再找不到她了?
莫名的,葉以聰喉頭一酸,有一種感情完全不受控制的,從她封印的心湖裡迸發出來。在她的大腦裡,有兩個聲音一直在不停的打架,有一個聲音在說,“抱住他,問清楚當年的事。”
可是另外個聲音,彷彿從虛空的縫隙間透過來般,空靈卻又霸道到讓她忍不住全身顫慄。
那聲音在說,“不準再與江逸宸有任何往來!”
這聲音從心靈深處傳來,夾雜着冰冷的氣息,直襲葉以聰的腦海。
她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抵抗的推了下江逸宸。深吸一口氣,心裡酸成一片。“對不起……我……結婚了……”
江逸宸的瞳孔瞬間瞪大,微藍色的眸子裡,滿溢着不可置信。
他呆滯的問道。“小聰……你是騙我的吧?”
這個表情刺痛了葉以聰的眼,在淚水奪眶之前,她嫌低頭,顫抖着伸出自己的手指。在那上面,有戒指正閃爍着光澤。
而她趁着江逸宸呆怔的空擋,甩開他的手,跑了。
這裡離醫院有一段不少的距離,她渾身沒帶一分錢,沿途走了將近兩小時,才總算走到了醫院。
推開病房時,葉以聰猶豫了一下,她怕鄭向文還在裡面……
因爲江逸宸的出現,回憶將她擊潰的潰不成軍,此刻心又慌又亂的,實在沒精力再來應付鄭向文。
趴在窗戶上看了一下,確認他沒在裡面後,葉以聰才悄聲走了進去。
這一夜,輾轉無眠……
第二天一早,病房來了個葉以聰意想不到的人。
一名自稱是鄭向文給她找來的陪護周姨,稱拿了鄭向文的錢,來照顧葉以聰一週,還順便帶來了一封信。
在這信上,字字句句間,全是他寫的歉意。
“老婆,對不起,昨天是我衝動了!我仔細想了一晚上,我最近壓力很大,情緒也不太對,做了一些讓你受傷的事。這一週公司正好外派去非洲工作,我跟組長一塊去,大概要七八天才能回來。這一段時間,我會好好冷靜一下,思考我們之間的事。”
“老婆,周姨是家政中心的金牌陪護,有她照顧你,我也放心點。”
…………
還有一些話,葉以聰壓根看不下去。他寫了滿滿的一張紙,前面幾段確實是在關心她,可是後面通篇大論,都在勸說她放棄上訴,接受別人的賠償。葉以聰光看了幾行,就忍不住冷笑連連,將這信給扔一邊去了。
鄭向文這時候離開也好,至少她不用考慮,怎麼去應付他……
想着,葉以聰不由望向了窗外長勢很好的槐花樹。青城和她之前呆過的海濱城一樣,很多地方都會種植着槐花樹,一到季節,就滿城飄香,霎是好看。恍惚間,那飄零而落的槐花樹下,她想起了曾經有個少年,拿着布兜在樹下到處跑,給她接着那飄落的槐花,然後聲音清朗的對她道。“小聰,我用這槐花給你塞進枕頭裡做枕芯,這樣你睡覺的時候也能聞着這花香味了……”
懵懂無知的他們,不知道應該曬乾後再放,當晚就塞進了枕頭裡。後來帶有水分的槐花在裡面發黴,弄得枕套上盡是黴菌點點,壞了一個枕頭。而她當時,還特心疼的抱着那槐花哭了好久。
葉以聰眼睛一酸,眼淚又繃不住的掉落下來。
周姨關切的問,“鄭太太,你怎麼了?”
葉以聰忙擦乾眼淚,勉強笑笑。“沒什麼,今天我要回去收拾點衣服,你下午就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