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以聰的心都緊了緊,莫非坐在童千石對面那人是能夠對他造成威脅的人?葉以聰想來想去,好像也只有這個可能,心越加的忐忑。
直到葉以聰被帶到了目的地後,都有點心神不寧。走的時候,跟服務員要了一份前臺的電話,然後藉着點菜的名義,讓她們去一趟童千石所在的那亭子。葉以聰私下是想,如果有什麼不對勁,那服務員應該也會顧及這個飯店的名聲,而選擇報警吧……
等做完這一切,葉以聰才推開了包廂門。只見包廂裡除了林依依外,還有一個人背對着她坐着,看不清臉,但是從背影可以看出是個男人。林依依有禮的在給那人倒着茶,而在他們的正對面,是搭建了一個小臺子,小臺子上有戲子在那咿咿呀呀的唱着。那個男人很是享受,拿着摺扇也跟着那婉轉的戲曲,一塊微微搖晃。
葉以聰將關門的聲音故意拉重了點,林依依回過頭看見她,也沒動,只是用下巴擡了擡,比了個在那個男人另外一側的方向。
葉以聰抿緊脣,既然都到了這,也沒什麼好慫的了。深吸了一口氣,葉以聰操控着輪椅往前面走了。等走近了一點,看見那男人的側臉時,葉以聰纔算明白林依依爲什麼這麼乖順了。敢情……今天要見她的,不是林依依,而是……江恆平!
心下一緊,江恆平也正好轉頭望了過來。微微擡了擡手,林依依便跟那些戲子一起,退了出去。
江恆平雖然是江逸宸的老爸,但是他看起來卻一點都不老,從外表上看,更像是江逸宸的哥哥。五十多歲的人,看起來卻像是三四十歲的人,保養的很好,一身唐裝穿在他身上,顯得……寶刀不老。
江恆平態度溫和的比了比在他對面的一個位置,葉以聰坐了上去。他將手上的摺扇,往旁邊一放,擡手比了下週圍的茶罐。“喝什麼?大紅袍?毛尖?”
葉以聰搖頭,“我不懂,隨意。”
“也是!”江恆平說着,便動手自己給她泡了一壺茶。動作儒雅,慢條斯理的像是一幅水墨畫,很有觀賞性。葉以聰收回視線,靜靜的望着他的臉。“你特意讓林依依去醫院逮我,有什麼事嗎?”
她加重了“逮”字的發音。
江恆平低低一笑,“不用說的這麼嚴重,從江逸宸那邊約不到你,就只能採取這樣的手段了。”
葉以聰抿脣不語,江恆平端起了一杯茶抿了抿,“其實我要找你的事,很簡單,跟我幾年前見你的目的一樣。”
“離開江逸宸?”他不提這件事還好,一提,葉以聰就想起江逸宸讓她看的那份“江逸宸賣身”合同!葉以聰冷然的瞪着他,“我記得從頭到尾,我們只見過一面,而那一次見面,你僅僅只是來警告我,讓我離開江逸宸。對於你給出的條件,我一條都沒有答應,爲什麼我們之前還會有一個簽署的合同?”
江恆平像是聽了什麼好笑的事一樣,笑的很開心,“葉小姐你又不答應,但是我的目的又必須達到,自然要使點小手段了。”
“所以你是說……那份合同是你僞造的?”
“那字確實是你籤的。”
是她籤的?葉以聰仔仔細細的回憶了一遍,從那天的一點細節開始慢慢往後摸索。她記得……好像在離開的時候,有服務員拉着她,說是公司有要求,必須要在打印的稅票上籤個字……那是高級咖啡廳,葉以聰便以爲真有這樣的規定,就在那張稅票上簽字了,可是她明明看的很清楚,那是一張稅票啊!難不成江恆平當時就在那稅票上動了手腳?
葉以聰還在兀自的想着,江恆平給她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比了比手勢。“已經過去的事,不用再提。這次我找你來,還是跟當年的目的一樣。”
他說着,定定的望着葉以聰。他是混血兒,好像是說江逸宸的奶奶是歐洲人,然後江恆平便有着歐洲的血統,眼睛是湛藍的,比江逸宸的藍更要純粹幾分。挺拔的鼻樑,和微微高聳的眉骨,都顯得很歐洲範。他一瞬不瞬盯着人看的時候,會給人一種壓迫感。“你應該知道,他爲你放棄了一切。”
“放棄了他處心積慮,好不容易纔得到的地位。”
江恆平頓了頓繼續道:“他爲你這麼付出,你又爲他考慮過嗎?你想過,他想要的是什麼嗎?”
葉以聰愣住了,下意識的咬住下脣。江逸宸,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他好像從沒跟她說過。彷彿他跟她在一起,從來沒跟她談論過自己對於未來的規劃,自己的理想,甚至是自己的興趣……
從小到大,葉以聰唯一一次聽見他表達自己願望的時候。是在阿沐眼巴巴望着周圍人吃着幾十塊錢一隻雪糕,而爲了不讓他們看出來,偷偷咽口水的時候。那時江逸宸就對着他們握拳發誓,“阿沐,我會努力賺錢,讓你能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他那次的許誓,好像都是爲了她們……也不是爲了他自己。
仔細回憶,葉以聰好像真的從來不知道,江逸宸自己的真正需求是什麼,不用因爲考慮她們,負擔她們的那種真正願望……她似乎從來沒聽他提起過。
見她默然,江恆平笑着用手指敲着茶杯壁。“一個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我們江宅,不是他說要來就來,要走就走的地方!他既然生爲我江恆平的兒子,就應該負擔起江家的使命和責任!如果這次,他依然冥頑不靈,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着,他忽然話鋒一轉,“聽說他最近跟別人合夥開了一家小軟件公司。一家小軟件公司啊……要弄死他們,應該不需要花上三天的功夫。現在……應該差不多動手了。”
葉以聰一驚,愕然的瞪大了眼望着他。他這句話的意思是……他已經開始動手了?
江恆平從身上拿出手機,不知道給誰撥了電話。很快接通了,江恆平淡然的問,“怎麼樣了?”
“人已經都安排妥當,就等您發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