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蘇生和林茵茵走了，走得毫不拖泥帶水。
方寸和陳採兒都有些失落，方寸失落是因柳蘇生告訴他，以後再也得不到他的保護了。
以前柳蘇生沒說這個的時候，他還不覺得。
即便當時他也沒有想過柳蘇生會再次出現保護他。
可偏偏，在說了之後，這種失落感和不安感就來了。
陳採兒心中的情緒要比方寸複雜一些，除了失落和不安，還帶着一絲忐忑。失落是因爲和好友分別，或許沒有再見的機會。
不安則是一個人類在這妖怪遍地之處，難免會有不安全感。
至於忐忑，倒不是擔心和方寸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而是擔心自己接下來的辦學問題。
她怕自己做不好，把一切都搞砸了。
在這片文化荒漠上，她要如何展開自己的辦學計劃？
就在她心情複雜，在心裡微微嘆息的時候，一隻大手，將她的素手輕輕握住，給了她溫暖和安全感。
不過，她還是甩了下手，準備將小手抽出來。
既然決定了不摻入他和敖嫣之間的情感，那就不能給他機會。
結果甩了兩下，也沒能甩掉。
她擡頭看着他，秀眉微蹙，輕斥道：“放開！”
方寸覺得好笑，“你說放就放，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你……”
“你什麼你？還記得當初在谷陽河畔，面對刺殺時，我和你說過的那句話嗎？我是真想把你擄了當掛件……不是，當壓寨夫人。”
方寸笑嘻嘻地和她說，“你以爲我是在開玩笑嗎？我幾次三番讓你選擇回九洲天下，是你自己硬要留下來的。既然想留下來，那我想怎麼樣，可就由不得你了！妞，來，給爺笑一個！”
呯……
原本笑嘻嘻的方寸，直接捂着肚子叫了起來，“你謀殺親夫啊！”
陳採兒悠然收起帶着白色拳套的秀拳，“你自找的，還以爲我是當初那個你想擄不能擄走的弱女子嗎？”
方寸看了眼在她手中消失的拳套，問道：“你那仙兵拳套不是紅色的嗎？換仙兵了？”
“既然是仙兵，那自然是想換什麼顏色換什麼顏色啊！紅色我覺得太血腥了，不符合我女夫子的身份，還是白色好，素雅一些。”
方寸微笑道：“怎麼樣？心情好些了嗎？”
陳採兒白了他一眼，道：“以後對我放尊重一些，我可是書院的夫子，要是我的行爲都不檢點，如何要求別人？”
方寸微微搖首，失笑道：“別傻了，你以爲一座書院是說開就能開的啊？別忘了，你可是人類，在這妖怪的世界裡，最不可信的，就是人類了。你知道這邊的妖怪對外來人類的態度是什麼樣的嗎？”
陳採兒秀眉再次輕輕蹙起，點了點頭。
方寸輕輕舒了口氣，道：“外來人類在這邊的代名詞就是‘不可信’！一般抓到就是死，死法更是千般萬種。即便你是我的朋友，是我命中的貴人，他們雖不願傷害你，但卻絕對不會理會你。一旦這種心理在他們心中產生，你就是付出再大的努力，也是沒用的。因爲你在他們眼中，始終是個外人，不是自己妖。”
“所以呢？”
“所以，嫁給我啊！”方寸笑道：“成爲我的夫人之一，這樣他們就會願意相信你，甚至是巴結你，因爲你不僅是我的夫人之一，還是我命中的貴人，巴結你，就是一個上升的通道。”
陳採兒靜靜看着方寸，良久才道：“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方寸！”
方寸將手搭在她的香肩上，輕攬着她，微笑道：“你就乖乖的從了我吧！別再掙扎了。其實從你願意留下來那一刻起，你就註定逃不掉這個結局了，你應該想得到的。在這裡，沒有妖怪敢娶你，我不會答應，嫣兒也不會答應，我的那些手下們更不會答應。”
“別逼我！”
方寸搖頭道：“我沒有逼你，只是向你陳述一個事實。同時也讓你明白一下我對你的想法。之前我不說，那是因爲我不希望你放棄一切，孤注一擲，怕你將來有一天會後悔現在的選擇。但既然你如今還是這個選擇，那我就有必要和你說一下我對你的那些想法了。”
“我不聽……”
“沒事，那我悄悄在你心湖裡傳音好了。”
在向陳採兒轟了一波肉麻情話之後，方寸終於爽了，心裡頭憋了這麼久的肉麻情話，總算是找機會對她說出來了。
至於她會怎麼選擇……她其實沒的選擇。
想要在這大荒妖地開辦學院，沒有一個大家願意承認的身份，即便有方寸替她撐腰，結果也好不到哪兒去。因爲沒有妖會覺得這個有前途，誰知道這個人類是不是包藏着什麼禍心？
而如果她是方寸的女人，那結果肯定會不一樣，即便到時有妖覺得她是被方寸逼迫的，也不會覺得奇怪。
妖怪逼迫人類，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
在方寸和陳採兒說了一番肉麻話之後，陳採兒便被方寸強制牽着小手走出龍宮後花園，來到前面的大殿。
大殿裡，敖嫣，藤幼麟，鐵浮屠，荊刺，朱能等五大天妖，已經在那等候着了。
看到方寸牽着一臉尷尬的陳採兒出來，敖嫣並沒有露出什麼奇異之色。事實上，方寸此前帶着陳採兒去後花園，就是敖嫣的主意，她給他傳音，讓他拿下陳採兒，用這樣的方式把陳採兒綁住。
雖然方寸覺得敖嫣的想法有些過於赤果果。
但方寸也覺得，要是不對陳採兒使點無賴手段，她估計會自己把自己彆扭死，然後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雖不至於老死不相往來，但最多也就只能當一知己了。
他想要的，可不僅僅是和她成爲知己，他更要她，身心都要。
這點，他自己心裡其實是很明確的。之所以之前一直壓制着這股衝動，就是因爲擔心自己的衝動，讓她也跟着做出衝動的選擇。
但現在她既然這麼選了，那他自然不會再隱藏自己對她的心思。
就像秦素茗所說的那樣，如果不是覺得沒法再和陳採兒相見，他和敖嫣之間，基本上也是不可能在一塊的。
即便被逆推時他沒反抗，可當時他心裡抱着的想法，其實是有些渣男的不負責任想法。
直到知道敖嫣懷了他們的孩子，他才漸漸接受現實。
再到敖嫣爲了他而甘願放棄一切的時候，他才真正接納她。
可誰想，這個時候陳採兒居然出現在這大荒妖地，跑來給他通風報信來了。其中的兇險，方寸雖不清楚，但他能想象得到。
以她們的修爲，要是金蠶老妖真想要她們的小命，她們基本上很難逃脫，即便能逃得掉，也肯定是身受重傷。
好在金蠶老妖的目標不是她們，而是他方寸，爲免節外生枝，這纔沒有對她們出手。
更加沒有想到的是，陳採兒居然真的願意留下來。儘管她的目的不是爲了他，但方寸覺得，如果不是因爲他的原因，她是不可能會到這大荒妖地來，也不可能會選擇留下來的。
根本原因還是因爲在這大荒妖地上有他在。
既然陳採兒要遮遮掩掩，不誠實，那這個時候，就需要他主動了。
其實敖嫣比他還主動，這點也讓方寸在難以理解的同時，對敖嫣更是心懷歉疚，當然，也有感動。
這種事情，不要說是放在他前世女權鼎盛的時代，就是放在陳採兒身上，估計她都很難接受。
當初在谷陽城的時候，她可沒少破壞那位女夏公子對他的追求。
不得不說，敖嫣爲了他，確實犧牲了許多。
他也爲自己能夠找到一位這樣的女妖精而感到慶幸。
當藤幼麟等妖看到他牽着個女子進來時，都不由有些錯愕。
東海龍京城和西海龍宮之間的戰爭已經結束好幾天，他們也毫髮無損的回來了，但卻一直沒有見到方寸。
結果現在一見到，居然看到他帶着個人類女子出現。
方寸輕咳了下，道：“給大家介紹一下，她叫陳採兒，是我的第二位妻子。不過我要說的重點是，在九洲天下的時候……”
他說着，看向鐵浮屠，“我有和你們說過，我來自九洲天下嗎？”
藤幼麟點點頭，鐵浮屠他們則搖搖頭。
方寸牽着陳採兒走到敖嫣身邊，牽起敖嫣的手，三人一塊走到了大殿中央的龍座之上。
這個時候，容不得陳採兒拒絕，她也不能拒絕，否則就太矯情了。
牽着她們一塊坐下之後，方寸繼續說道：“那我就和你們說一下我的真正身份。原本我並非真龍，只是一條吃了龍血草後出現變異的小龍。當時我進入了真龍墓，也是上一任龍皇陛下死後，利用陣法禁制隔出來的一個地方，陳採兒也去了，最後她得到了真龍傳承……”
“出了龍墓之後，陸夫子收了陳採兒爲弟子，那位陸夫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上一任怒龍軍首領的後代，算是我們大荒妖地之人。”
方寸將他們之間的淵源緩緩道來，這些淵源，就連敖嫣，都是第一次聽到。原本她還以爲陳採兒只是單純的人類，可沒想到，陳採兒本人居然還能和大荒妖地扯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