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傍晚,唐小峰便趁着月色,身邊伴着芸多、紫芝,‘與陽墨香、玉英一起,帶着唐敏、月彩虹、唐淑媛沿黃河岸而下。
他以劍光載上叔父,月彩虹與唐淑姐則是騎乘着陽墨香、玉英所化之妖狐和妖豹。芸芝、紫芝各自御着飛天綾,頭上梳着一模一樣的兩個荷包,連身上的衣裳也是一模一樣。
一路上,唐淑媛與雙胞胎姐妹一同說說笑笑,她的年紀比唐小峰更大一些,唐小峰又比芸芝紫芝要大,這兩個模樣相同,俱是長得水靈可愛的妹子,讓唐淑媛看着喜歡。
只是,今晚的雙胞胎姐妹花似乎又比以前更加滋潤顏紫綃、徐麗蓉、宰銀蟾、宰玉蟾、廉錦楓這三人兩鬼,一同飛在夜色之中。
廉錦楓近日煉了一些可以令人身如羽毛,飛天逍地的靈藥,一般來說,靈藥分爲九品,最上品的九轉靈藥,便是讓人直接飛昇成仙亦不如何稀奇,雖然道家有“太陰煉形體,勝服九轉丹”這麼一說,但對許多人來說,別說九轉丹了,一轉兩轉的尋常仙丹都難見着。
廉錦楓服食了一顆飛天神丹,此刻已能自己飛來飛去,只是飛行的速度自然遠不及顏紫綃的劍逍,縱連宰氏姐妹所踩的風火輪也比不上,因而一直是被顏紫綃帶着飛。
飛了一陣,她左看右看,忽地反應過來:“1小月呢?”
諸女面無表情:“迷路了。”
廉錦楓汗了一下……就這般跟着也會迷路?
不過也無所謂了,她迷着迷着,到時候自己又會跑回來。
就在這時,徐麗蓉忽地一頓,淡淡地道:“有人來了。”
顏紫綃道:“不是有人,是有龍數量還不少。”
五女疾落而下,藏於林間,擡頭看去,夜空中有上百隻飛龍疾飛而過。
宰玉蟾道:“這些惡龍連夜趕路,要去哪裡?”
顏紫綃道:“反正無事,跟去看看?”帶着廉錦楓急飛而起,跟在後頭。
宰氏姐妹心想,您別問上一聲,不等回答就這樣跑了啊,你這樣子,和沒問又有啥子區別?
只不過心裡雖是這般吐槽,但顏紫綃原本也就是這般直率的性情,更何況這些日子,她們跟在顏紫綃身邊,在修行上也得了許多指點,在她們眼中,顏紫綃如師如姐,她既已前去,她們自然是緊追其後。
徐麗蓉卻是先取一面鏡子,左看右看,一臉哀傷這般風塵僕僕的,髮絲好像又亂了一些。於是又取了梳子,細心梳弄一番,這才化作焰光,直掠而去。
顏紫綃疾飛一陣,見前方殺聲亂起,慘叫連連,心中暗怒,想着這些惡龍又在作惡?潛了過去,見它們果然是在圍攻一輛馬車。
只是這馬車卻也不是尋常馬車,馬有兩匹,看着普通,車廂是鐵製的,瞅着也無出奇之處,但不尋常的是,它卻是駕着雲霧,行駛在夜空中。
車伕的位置上坐着一名錦袍老者,周圍則是數十名御着神兵法寶的道士。只是這些道士身手雖然也算了得,但飛龍的數量遠遠勝出他們,令他們無法抵擋,紛紛慘死。
宰氏姐妹飛到顏紫綃身邊,一同看去。宰銀蟾道:“這些惡龍似是要搶那馬車。”
顏紫綃道:“你們在這等着,我去幫幫他們。”
身子一竄,閃電般破入龍陣,劍光連閃,血雨紛灑。那些道士見有人前來相助,雖然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但劍光凌厲,銳不可擋,立時精神大震。那些飛龍見這突然出現的人族姑娘劍術驚人,又驚又怒,羣起而攻。
另一邊,徐麗蓉也飛了過來,落在錦楓美眉身邊,見那些惡無雖然勢衆,卻拿顏紫綃毫無辦法,亦未在意。只是那些飛龍亦看出這紅衣少女不是它們可以勝得了的,竟分出一批龍來將她纏住,其他飛龍強行搶車。
宰氏姐妹對望一眼,齊聲道:“我們也去。”
縱身而起,直落而下,火尖槍槍影連閃,見龍殺龍,助顏紫綃殺散龍陣,大破飛龍。那些飛龍亦是心驚膽寒,明明只是來了三個少女,它們卻是死的死傷的傷,一時間也不敢再戰,紛紛逃散。
錦袍老者與那些道士這才安下心來,向三女道謝。顏紫綃道:“那些惡龍爲何要連夜追趕你們?”
老者猶豫了一下,顏紫綃見他不願多說,自己明明救了他們,他們還這般防着自己,心中不免有些不豫。徐麗蓉卻帶着廉錦楓飛了過來,淡淡地看了馬車一眼,見車廂一角,有一幾不可察的金鼎標誌,於是一邊照着鏡子,一邊漫不經心地道:“莫非是蜀山金鼎閣?”
錦袍老者錯愕地道:“姑娘是……”
“你何必管我們是誰?“徐麗蓉無所謂地道“萍水相逢,都有要事要做,你們走你們的,我們走我們的,也就是了。”
錦袍老者付道:“雖然如此,但現在到處都是龍族,那些惡龍亦多半會去而復返,這些姑娘都非尋常人,或可藉助一二。”
於是趕緊道:“幾位姑娘,請先借一步說話。”
馬車在那些道士的護送下,往下方山峽駛去。
五女跟在後頭,宰玉蟾好奇地問:“麗蓉姐姐,這金鼎閣是何門派,爲何我們以前不曾聽說過?
徐麗蓉淡淡地道:“金鼎閣乃是一個江湖上雖少有人知,道門中卻是無人不曉的煉寶門派。此閣專精於鑄煉之道,有許多修仙者踏遍四海九州,尋找各種奇珍異礦,就只爲能夠向他們換取一件趁手兵器又或是法寶。金鼎閣在道門中,算是清虛派的,稟承的是太上老君“清靜無爲,、“老死不相往來,之教導奉《〖道〗德經》爲派中寶典除以鑄煉法器換取其它修仙者之精礦外,與其他人極少接觸,自不及茅山、淨明、青城等道家門派那般爲世人所知。”衆人來到峽前,錦袍老者道:“老朽乃是金鼎閣鑄劍師簡町,敢問幾位姑娘芳名。”五女一一報上姓名。簡町暗自詫異,想着以這幾位姑娘的本事,在神州大陸已算強手,爲何自己從未聽過她們名字?只是雖然詫異,一來金鼎閣與外界原本就接觸不多二來這世上獨自修仙修道,直至飛昇成仙都不爲人知的修仙之人多了去了,像茅山、淨明那般講究齋直濟世的道家門派,派中弟子聲名自是容易遠揚,但更多的人卻喜歡在深山老林中潛心修煉,偶爾出世,也只是用些化名。
此時的道門上清派大昌,其宅各派修的人少,以前道門中人總是自稱“三清門下”現在漸漸的,多是自稱“上清弟子”。而在春秋之前盛極一時的神霄派早已開始衰落,清虛派則一向就不爲人知,而奉葛玄爲祖師的靈寶派直到宋元之後纔開始逐漸昌盛,現在卻不管聲望還是名氣,都遠不如上清派。
有道是“上清重存神,靈寶重齋直”上清弟子雖衆,其修行卻是以“存神”爲主,所謂“存神”便是苦修自身真元,煉就元神直多太一斬屍、三五飛昇,這種清修之士,往往身懷各種絕技,卻來去如風,終其一生都不爲世人所知。
而作爲上清派之首的茅山宗,雖也時常齋礁濟世,卻是存神爲主,齋礁爲輔,而其他各宗的上清弟子,基本上就是隻重“存神”了,因而在鄉野之人眼中,提起上清派,往往是專指那些茅山道士,皆因其它上清弟子,他們很難接觸得到當然,那種穿上一件道袍就自稱上清弟子,走街竄巷騙人錢財的道士是不計算在內的。
道門擅且如此,在五胡亂華時禍害中原,如今已是人人喊打的魔門自不用說,許多人甚至都不知道神州大陸上還有魔門的存在。而佛門雖然大昌,其教義本身卻是四大皆空,與世無爭,其內部雖因各宗教義不同,鬥嘴鬥得厲害,在外頭卻很少與人爭論。
除了佛、道、魔三家,神州大陸上其實還有一些修仙門派、劍俠世家,又或是不成門派的散修,大多數就更是不爲人知了。就比如顏家的紫歌劍術雖也是代代相傳,但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就只知道顏家有本《顏氏家訓》,何曾聽說過什麼紫歌劍術?
也正是因此,簡町雖看出這幾位姑娘本領非凡,尤其是這位姓顏的紅衣少女,只怕都未必弱於茅山宗宗主白雲子,但對於自己以前未曾聽過她的名字,亦不如何奇怪。
簡町長嘆一聲,道:“我金鼎閣以往一向不願過問世事,但此次龍族入侵,實關係到人類之存亡,我們也無法再像從前一樣,除了鑄劍煉寶,就再不過問山外之事。”又道:“幾位姑娘可聽說過徐承志徐將軍?”徐麗蓉與顏紫綃對望一眼,徐麗蓉淡淡地道:“倒也聽說過他。”簡町道:“龍族天生異能,其壽命短則六七百年,長則上千年,我人族整體數量雖遠超龍族,但大多數人,在龍族爪下,的確是只如螻蟻一般。現在,洛陽已毀,盡爲龍族所佔,神州中能與龍族相抗衡的,唯有佛道二門中的神通人士,以及許多以往各自修行的劍俠中人。如今,茅山宗宗主白雲子、淨明宗宗主胡慧超正率道門中人全力抵抗龍族,徐承志徐將軍則於秦嶺一帶召集以往各自修行的劍俠、僧道,聚成一股抵抗龍族的勢力。只是龍族勢大,要想抵禦,談何容易?數日之前,徐將軍派人與我金鼎閣聯繫,欲請我閣助他們煉製神兵,我閣幾位長老商量之後,認爲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神州覆滅當頭,再不是清靜無爲的時候,固決定盡起山中精礦,運往秦嶺,再〖派〗出所有鑄劍師,助徐將軍抵禦龍族,匡服神州”
徐麗蓉道:“莫非這馬車……”簡町道:“廂中,裝的便是我閣內積千百年,所藏的各種精礦。”衆女自然知道這馬車雖然看着不大但其本身必定也是一件能夠裝有無盡寶藏的法寶。徐麗蓉蹙眉:“如此重要的事物,你們就只這點人………”
簡町長嘆一聲,苦笑道:“我金鼎閣原本就長於鑄煉弱於神通。爲防萬一,我們本也請了與我金鼎閣相鄰的峨嵋仙劍派,幫我們護送精礦。
誰知消息竟是漏了出去,龍族忽然攻來,一舉困住峨嵋,仙劍派滅派在即,我金鼎閣亦是死傷慘重只能在峨嵋派這些道友的幫助下,勉強逃出這輛芥子乾坤車,若讓此車落在龍族之手,我金鼎閣上千年來花費精力收集到的這些精礦,豈不全都成了資敵?”說到這裡,他朝衆女一拜,道:“老夫也知萍水相逢不敢請求太多,然這些精礦實是過於重要,此去秦嶺路途遙遠,單靠我們注幾人,實是不濟,懇請幾位姑娘能夠助上一臂之力。”
隨着他這一拜,他身後的那些道士竟齊刷刷地跪了下來。
顏紫綃趕緊將簡老扶住,又看向徐麗蓉等。徐麗蓉略一沉吟,將她們拉到一旁,道:“我們難道不去找小山和夫君了?”
顏紫綃還未說話,宰玉蟾先猶豫道:“找小山姐與唐公子固然重要,但這些人所做之事,亦關係到人龍兩族之戰事。正如簡老剛纔所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此番大戰,我們也難以獨善其身。”
顏紫綃道:“1小峰聰明得緊,只有他害人,別人哪裡害得到他?小
山姐雖然很少出門,論起見識,只怕還勝於小峰,又有書香和紅蕖在她身邊護着她,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徐麗蓉聽她這麼一說,知她已是拿定主意。於是道:“也罷,與反武復唐的大計不同,這次可不是國事家事的問題,我們確實也該做些什麼。”
衆女上前答應下來,簡老大喜,以這幾位姑娘剛纔殺退龍羣的本事,有她們在路上相助,將這些精礦送到秦嶺的希望自是大增。
芥車乾坤車連夜在山嶺間趕路。
顏紫綃、徐麗蓉、宰氏姐妹與那幾十名峨嵋仙劍派的道士一同,護在芥子乾坤車周圍,錦楓美眉則與簡老一同坐在車伕的座位上。
彎月慢慢升起,又慢慢地往西邊移去。
顏紫綃驀地生出感應,回頭看去:“那是什麼?”
遠處的夜空中,七條黑影在微弱的月光中繞成一個大圈,不斷旋轉,又離這裡越來越近。
徐麗蓉見識更廣一些,冷然道:“鬼神七篆搜魂**。”
簡町臉色大變:“必是尊聖門的鬼神七子。”
“尊聖門?”顏紫綃道“尊聖門不是被小峰不是被人給滅了麼?”
簡町道:“尊聖門本是神州大陸上最隱秘的一個門派,佔據的是十大洞天中“尤神幽虛之洞天,的林屋山,以前一向都不怎麼爲人所瞭解,直到年初時,才傳出尊聖門乃是龍族奸細之說,又被近來名聲漸起的唐小峰唐少俠所滅。”
又道:“但是現在,龍族早已重建尊聖門,此任尊聖門聖主名爲陰燭,聽說其神功蓋世,更甚於尊聖門前任聖主,帶着他的兩個師妹和七個弟子充當龍族急先鋒,已滅了不知多少門派。”
芥子乾坤車在山嶺的倒影間狂奔,那七個黑影卻原來越近。
突然間,七個黑影直落而下,周圍爆炸連連,土石亂墜。馬匹驚起,同聲長嘶,頓在那裡。
此時此刻,芥子乾坤車所處位置,左邊是一座山峰,右邊是一條溪流,前方是一片竹林,後方是一片空地。
七個怪物落在峰頭、溪上、林間、空地,陰戾兇猛,陰陰冷笑。
峨嵋派衆道士祭出飛劍,俱是驚惶不安。徐麗蓉卻取出銅鏡,在月下顧影自憐了一番,這才漫不經心地道:“鬼神七子?”
趴在林間的,乃是一個塊頭巨大的怪物,單單是一個身子,便壓垮了半個竹林,它朝着徐麗蓉等人咧嘴一笑:“吾乃狂章。”
爬在峰頭的,是一隻漆黑且長的巨蟒,吐着蛇信,陰陰地道:“破骨。”
峰林之間,有一螳螂般的瘦小怪物,發出太監般尖尖的聲音:“妻律。”
右邊溪流,是一半透明的女子,交笑道:“妾身朱蛾。”
天空中,盤旋着一個變來幻去的黑影,森森地道:“黃魔。”
後方空地上,一個巨人手持大棒,暴喝道:“大魅。”一個人形模樣的少年冷冷地道:“凶年。”
狂章、破骨、童律、朱蛾、黃魔、大魅、凶年!
龍族大將陰燭座下,鬼神七子。
千百年來,龍族無時無刻不在爲入侵神州大陸做準備,然而,純血的龍族是無法進入神州結界的,於是他們便培養了許多帶有龍族血統的怪獸,稱之爲“獸變”死於唐小峰之手的尊聖門天皇應天陽便是其中之一,其真身爲“狙”。
而這鬼神七子,亦全是具有龍族血統的“獸變之龍”
峨嵋仙劍派的一衆道士,心知這七名怪物極難對付,其中二十人也不多話,驀地祭劍,二十道劍光衝往壓垮了半個竹林的狂章。
之所以一出手便對準狂章,既是因爲這怪物擋在他們的正前方,亦是因爲它的塊頭實在太大,單是看着,便讓人心驚肉跳。
狂章卻大叫一聲,嚇得掉頭就逃。
衆人一個錯愕莫非它只是看着嚇人,實則懦弱?
就是這麼一個遲疑間,狂章卻又掉過頭來,一聲怪笑,忽地巨口一吸,竟將這些飛劍全都吸入肚中,還打了個飽嗝。衆道士面面相覷,
實未想到它竟然連飛劍都可以吞入肚中,心中不由生出寒意。
徐麗蓉想起那個時候,尊聖門的天皇應天陽也曾化身爲狙,將夫君的飛劍吸了一大把,不由輕嘆一聲,也懶得再看,只是藉着月光照着鏡子,漫不經心地道:“畜生終究只是畜生,還真是一點創意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