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這戲我就不演了,其實我不是安蘇。”
安蘇瞬間開始切割。
他滿臉嚴肅地注視着瑟曦,表示真正的安蘇.莫寧斯塔已經不在了,他現在是密教中的人,咱倆不熟,也不屬於同一個官僚體系,您無權問責我的事情。
他驕傲地一拍胸脯,冷笑一聲,
“我乃是大名鼎鼎的階梯聖子,兼大阿瓦德帝國雙料高級特工,代號‘混亂樓梯’!”
這套甩鍋流程精煉嫺熟,看來是深得梅林的真傳。
瑟曦依舊微笑地注視着安蘇,雪白的眸子眨了眨,銀白的睫毛覆着一層薄薄的月光,就像是落着一層霧凇,睫毛輕輕顫動,搖晃着那銀白霧凇,她優雅地對安蘇道,
“您說的對。”
“但是.”
那銀白眸子盯着少年,乾淨剔透得能倒映出後者的人影,半晌後,她也收了笑容,面目嚴肅,
“既然大家也都知道了,這戲我也不演了,其實我也不是瑟曦。”
瑟曦也冷笑一聲,直接自爆身份,
“我乃是大名鼎鼎的階梯聖女,兼阿瓦德帝國雙料高級特工總指揮,代號‘混亂階梯’。”
給我玩陰的是吧?
這都是我的招!
你看她學我說話.
安蘇眼巴巴地找梅林告狀,梅林裝作不知道,轉過頭去哼着小曲,示意你們年輕人繼續,當我不存在就好。
他樂意見這小出生遇到對手,正所謂拱火不嫌事大,這樣打起來纔有樂子看——這正是梅林這老年人難得的休閒活動,最好場面再火爆一點,這兩人直接在他面前打起來,
見梅林這老出生不管事,安蘇輕嘆了一口氣,他滿臉黑線地注視着面前除內在外,全都完美無瑕的少女,爲她順着杆子往上爬的厚臉皮和睜眼說瞎話的本領感到佩服,
你是個錘子階梯聖女,真正的階梯聖女在他家當豬養着呢.
一天要吃八碗飯。
“混亂樓梯先生。”
瑟曦自然而然地叫着安蘇的代號,她微笑着欣賞着少年臉上苦惱表情,歪歪腦袋,柔順的長髮如瀑般垂落在精緻鎖骨的一側,
“作爲您的直系上司,請問我階梯聖女艾爾芙能夠進來嗎?”
“我們來一起商談密教的光復大計吧。”
怎麼就讓這貨給混成自己老大了。
你一天又吃不了八碗飯,沒資格當混亂聖女。
安蘇皮笑肉不笑,得想個辦法找溜,“別鬧,皇女冕下,我開玩笑呢”
他又看了看梅林,露出了靦腆的笑意,“梅林冕下,我就不打擾了,我就先走了哈。”
不過瑟曦卻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她優雅地取下了手上的白紗手套,收入口袋着,在安蘇對面徑直坐下,白皙而柔順的柔夷捋平裙襬上的褶皺,然後撐着精緻的側臉,歪着腦袋饒有趣味地注視着安蘇,
“混亂樓梯先生,我覺得您對上司不夠尊敬。”
她輕嘆一聲,滿臉遺憾。
“看來您這輩子都不能調回教國了,只能幹一輩子臥底了。”
這又是哪裡抄來的設定安蘇無可奈何地輕嘆了一口氣,他看着瑟曦皇女一點要收斂的樣子都沒有,反而還隱隱樂在其中了,角色扮演得比自己還認真。
他一點都不想和這個瘋女人扯上關係,混亂聖女艾爾芙老實了還會喵喵叫呢,這顛婆娘就知道發癲。
真是下頭。
在原作劇情中,瑟曦繼位後便是帝都千年來最專權的女帝,現在這皇帝還是青春版本呢,就開始提前體驗當長官的感覺了。
安蘇不由得感慨命運多舛,並由衷地對此感到後悔了,他當真是閒得沒事情幹,自己給自己頭上找了個領導了。
“艾爾芙冕下。”
安蘇也懶得繼續推辭了,現在只能以退爲進,將這顛婆娘甩掉纔是,他平靜地道,蒼青色的眼眸中滿是神聖之色,表情更是堅毅虔誠得彷彿下一秒就要參軍報教,加入十字軍東征的地步,
“其實我不是混亂樓梯,剛纔只是試探您罷了。”
“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更姓,乃是最純正的光輝聖徒安蘇.莫寧斯塔,與那等邪惡之徒沾不得一點關係,你這邪惡的魔女,無權指揮一個虔誠的聖徒!”
“啊呀,巧了。”
瑟曦託着腮,還是那副優雅的微笑,雙手交叉迭在微微起伏的胸前,雪白眸子也同樣的神聖而虔誠,猶如雪日下平靜的湖泊,
“其實我正好也是在試探您,我也不是什麼混.亂.階.梯。”
“我是瑟曦.米爾頓。光輝教廷的帝都聖女,瑟曦.米爾頓。”
“對了,按照教廷職位來看,我的權限應該是比您大的。”瑟曦歪歪頭,輕拍雙手,“以後就請您多多指教了。”
你開了追蹤技是吧?
安蘇滿臉黑線,他都特意改完門庭神聖切割,靈活跳躍到大密教這一邊了,又靈活地跳了回來,沒想到皇女還有一套連鎖技,也跟着切割跳到密教了,完了就熟練地跳回了教廷。
但不論是密教還是正教,瑟曦的職位都比安蘇大。
他算是知道艾爾芙爲什麼這般討厭瑟曦了,帝都皇女裝純的本領太有欺騙性了,都快跟自己一個德行了。
就比如她現在的樣子,眼神純白無暇,雪白皓齒咬着薄櫻色的脣瓣,睫毛微微顫動着,讓誰看了,就覺得這女孩肯定很純真。
表面純真,但本質裡卻是爲了所謂正義而不擇手段的下頭女人。
“對了,安蘇先生。”
瑟曦優雅地注視着安蘇,故意做出想起什麼事情的樣子,玩味地道,
“既然不想談論密教的光復大計,我們就來談談您剛纔說的‘瑟曦,米爾頓在您的記仇小本本’這件事吧。”
“還是來談密教的復興大計吧。”安蘇輕聲嘆了一口氣,“尊敬的艾爾芙冕下。”
他稱呼瑟曦爲艾爾芙,算是承認了其身份,讓瑟曦加入了計劃之中,
瑟曦也顯然聽明白了安蘇所透露出來的潛藏信號,她嘴角微微揚起,那一直古井無波的瞳孔也顯露出愉悅的情緒來。
“請問您見過潛伏在帝都的密教徒了嗎,安蘇先生?”
瑟曦語氣輕快,談論及這一方面,她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那些密教據點呢,您是否找到了?”
皇女冕下的笑容純白無暇,側臉隱隱映着紅暈,猶如大雪初霽夕陽薰染下的剔透天空,就好像有着青春少女心的女孩,在輕輕傾訴着青春的煩惱,她語氣輕柔溫和地道,
“您二位的計劃目前進行到了什麼地步?殺了多少了?”
“.”
安蘇板着手指頭計算,在天國獻祭掉了二三十名中高階密教徒,在小巷子裡又幹掉了九位密教徒,近乎殺死了一位半神,再加上雜七雜八的那些小嘍嘍,算了半天,他得出結論來。
“大概四十來人吧。”
“真不錯。”瑟曦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讚美,半晌,她又問,“那昨天呢?”
“.昨天晚上我殺了幾億。”
安蘇面無表情地回覆道,這個顛婆瘋子就知道搞大圖圖,原作劇情中,她上位時也圖圖了不少人,大大縮減了帝國的城市化進程,爲生態環境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咦,安蘇先生竟然說這種話,真是下頭。“瑟曦皇女輕掩着嘴,輕哼一聲表示抗議,“我還是個花季少女唉。”
“能聽懂我的話,那您比我還下頭。”
安蘇天真無暇地道,他比瑟曦還能裝單純,“而且,您已經十七八歲了,並不是什麼少女,按奈落法定年齡,您現在應該算作‘成年女人’了。”
“你們在說什麼玩意。”
快百歲的梅林夾在他們中間,眨巴眨巴略有些懵懂的眸子,他看戲看得好好的,這兩個小傢伙就開始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當真是沒有意思掃人興致。
“能讓我見見那些密教徒嗎?”被稱呼爲老女人了,瑟曦也不生氣,“既然我現在是混亂聖女,那應該能見一見我的下屬吧?”
“我怕你當場把他們都鯊了。”
安蘇搖搖腦袋錶示拒絕,這些好姐妹們都是他好不容易纔養好的,每個都實力不俗,安蘇就等着把這些集美們都養肥了好一起收割,全都端上生命母神的餐桌呢。
自家好不容易養的崽,可不能讓瑟曦給禍害了。
“我不會殺人的。安蘇先生。”
瑟曦搖了搖頭,很有大小姐的優雅氣度,
“花季少女怎麼可能會幹殺人這種事。安蘇先生,我的少女心可是如同砂糖般柔軟和清甜的,是很容易受傷的。“
“從小時候起,我能做的就只有插花而已,皇室家教嚴苛,小時候我唯一的娛樂活動,就只是栽一些名貴花卉。”
“看着那些嬌嫩而華貴的花朵,和我一樣孤零零地留在空曠而死寂的宮府中,看着她們慢慢地死去凋零,就這樣過完了一生。”
“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只是走出了那片美好但虛僞的花園,不再做那嬌嫩的金鳶花,只是想成爲一朵自由自在的蒲公英,看看外面的世界而已。”
她說這話時,純白眼眸中彷彿凝着一層淺淺的淚光,閃爍着明媚的哀傷。
安蘇冷笑一聲,他纔不相信瑟曦的鬼話。
這就跟自己一年前跟珞珈撒謊,說自己因詛咒之子被囚禁在府邸中,飽受欺凌和歧視,一生都無法接觸光明——最後讓珞珈給自己向教廷寫入教推薦信一個道理,
都是裝可憐然後道德綁架!
居然和自己用出同樣的招數,當真是卑鄙至極的傢伙!
要不是知道原作的劇情設定,一般人還真容易被皇女的演技矇騙過去。
皇家的確家教嚴,秩序騎士更是來回巡邏執行宵禁,瑟曦是第三皇女出身,前面還有一個姐姐和哥哥,米爾頓皇家的確從小時候起就將瑟曦向着貴族大小姐的方向培養的。
瑟曦也從小對花藝展現出了獨特天賦,特別是對皇家的徽章,象徵女神賜福的‘金鳶花’尤其感興趣。
更是被稱呼爲‘金鳶皇女’。
——此時此刻坐在安蘇對面的瑟曦,其髮簪上就彆着一束燦金色的金鳶花,華貴而聖潔。
金鳶花也被稱之爲金色百合,乃是女神賜予皇族的禮物。
非皇室宗族不能私自採摘栽培,違者都要被判刑,以褻瀆女神罪和蔑視皇族罪兩大嚴酷罪名入獄。
於是小時候的第三皇女,每每殺了密教徒,就把屍體埋在皇家花園裡,屍體正上方的土壤裡栽上金鳶花,殺了人便再也不會暴露了。
也因爲吸收了土壤中營養,小皇女種的金鳶花格外的飽滿聖潔,遠超同齡的其他公主們,深受皇帝喜愛,所以便被稱之爲‘金鳶皇女’。
也因爲這些如同砂糖般輕柔和甜美的少女經歷,長大後的瑟曦一出門,髮簪上便要別一束金鳶花,好方便隨殺隨埋,處理屍體光潔方便無污染。
上臺後,更是直接‘沖天香氣衝奈落,滿城皆帶黃金甲’,字面意義上將罕見稀少的金鳶花種滿了奈落的各個角落,大大提高了全奈落的綠植建設,做出了不可莫名的貢獻。
染血的金鳶花,後世將其視作爲‘金鳶女帝’的象徵,一旦金鳶花出現,就說明又有人要倒大黴了。
這點倒還和艾爾芙挺相似的,這傢伙也喜歡開花,上次爆那馬車伕腦袋時,就在其腦袋上開了多血紅的彼岸花。
全都是愛花人士。
安蘇看着瑟曦開始打感情牌,完全不爲所動,他可不是珞珈這種小笨蛋,會傻傻地就這樣被騙。
眼瞅着詐騙不成,瑟曦輕嘆一聲,她似笑非笑地盯着安蘇,“混亂樓梯先生,您是準聖子,按照設定而言,我現在是正式聖女艾爾芙,是您的頂頭上司,您應該聽我的纔對。”
“您還不一定比我大呢。”
安蘇也笑着反擊,“密教的這次大行動,也是一場階級洗牌,光論我們而言,這次教廷大考便是機遇,只要我能戰勝您,取得第一,到時我纔是聖子了。”
“那這樣好了。”瑟曦眼瞳中閃爍着愉悅之色,“我們就以這次教廷正式考覈爲賭約好了,誰要是勝利了,誰即使領導,誰就能隨意指揮敗者一個月。“
她想到了許多好玩的項目。
“比就比。”安蘇也露出平靜的笑容。
反正,必不過我就作弊。
“那太好了。”
瑟曦開心地道,
“您在背地裡給我編排了這麼多的絕密陰謀,我也恰好想到了您安蘇.莫寧斯塔的絕密大陰謀呢,如果我贏了,就請您照做了。”
“.伱啥時候想到的?”安蘇好奇地問。
“您以爲我爲何要來找梅林冕下?”皇女歪歪頭,那微笑就有如金紙花那般,華貴絢爛又稍縱即逝,“安蘇.莫寧斯塔先生?”
她輕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