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八字醫院。正午十一點。
正午的陽光閃耀在醫院穹頂,明晃晃地耀着所有人的眼睛,隨着時間的逐漸推進,安蘇醫生也完成了這次成功的手術。
“您的鋼門有些鬆弛,但放心,我給您新裝上的把手彌補了這一點。”
和讓整個急救室變成產房的壞安蘇不同,現在的安蘇是一個好孩子,好醫生。
現在的他只想要一心地爲患者服務。
安蘇神情嚴肅態度認真,語氣莊重地向患者闡釋着他的治療理念,“如果將這個把手給拆除,就會顯得您的鋼門比較大,會帶來一些不好的財產泄露。”
安蘇露出了很有醫德的微笑,那蒼青色的眸子閃爍着純真而善意的輝光,
“但您放心,我剛纔已經將您的鋼門鎖死了,您這輩子都不用再擔心這方面的問題了。”
爲什麼每個字我都聽得懂,組合在一起我就啥也不明白了呢
你說的是人類語言嗎?
蜈蚣醫生面上灰白地注視着眼前的少年,他都懷疑自己今天是不是沒睡醒,如此褻瀆而混亂的可怕言語,怎會出現在這麼一個看起來善良淳樸彬彬有禮的邊境小孩身上.
他活了這麼多年,從來就沒有見過此等出生,你何止是把人家鋼門給鎖死了,你還把人家鑰匙給丟掉了.
將機械鍊金與人體鍊金結合在了一起,還叫什麼扯淡的賽博煉金術士,
這玩意實在是太過混亂了。
對面醫患可是來自於傳說中的混亂使徒團,莫說是小小的貧民窟,就算是在整個阿瓦德都是第一梯隊的團體,就算是在黑八字醫院工作多年的蜈蚣醫生也不敢招惹,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患者的神色,心裡想着應該怎樣把這事糊弄過去。
至少別把自己和醫院給牽連過去。
彩虹精靈果然已是氣炸了,他將那五顏六色的大手拍打在櫃檯上,紅木質地的桌子應聲碎成一枚又一枚的碎片,他死死地盯着安蘇,滿臉的橫肉堆疊在一起,混亂賜福便要迅速擴展到整個病房內。
“鑰匙呢!”
他憤怒地質問,龐大的混亂威壓覆蓋而來,“給我開鎖!”
黑八字醫院的門鎖把手,可不是普通的門鎖把手,乃是以特殊的秘銀所打造,以隨機的魔力符文製作而成的極其細小的特殊鎖孔,除了特質且唯一的魔力鑰匙外,任何手段都無法打開。
“我不小心丟河裡了。”安蘇面露遺憾之色,“先生,我很遺憾。”
“你憑什麼假定我是男的?“
此時此刻,彩虹精靈的憤怒已經疊加了無與倫比的地步,混亂的氣息再次暴漲,它面目上的猙獰之色已快要凝滯出了形體,“你憑什麼假定我的具體性別?”
蜈蚣醫生聞言輕嘆一口氣,所謂言多必失,安蘇此言是觸犯了絕對不能觸碰的禁忌,在混亂王國沒人敢招惹lgbt。
“你他嗎是不小心嗎?”
彩虹精靈面色一黑,它剛纔看得清清楚楚,安蘇分明就是故意丟下去的,“如果你今天不給我打開,你的所有家人都會爲此付出代價,伱的父母都將以你爲恥!”
“你憑什麼假定我有家人?”安蘇露出了平靜的笑意,他驕傲地道,“你憑什麼假定我浮木雙全?”
蜈蚣醫生聞言再次輕嘆一口氣,所謂峰迴路轉,沒有浮木就是沒有軟肋,這少年的版本強度還在混亂使徒之上,可謂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就連彩虹精靈也爲安蘇那沒有浮木的氣勢所震懾,短暫地停了下來,但它何時受過此等的屈辱,魔力迴路迅速沸騰,它想要找到安蘇的其他弱點,卻發現後者竟是無懈可擊。
一個人一旦拋棄了自己的浮木,那麼他在任何的爭論、罵戰乃至決鬥中都是不可戰勝的。
彩虹精靈快要被氣紅溫了,“你們若不能給我解決好這個問題,我就找你們領導問責。”
“抱歉,看來您想要開鎖的願望無比強烈。”
現在的安蘇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他顯然看出了彩虹精靈的煩惱,便體貼且有禮貌地道,“雖然鑰匙不小心遺失了,但其實還有其他方法開鎖。”
“其他辦法?”彩虹精靈眉頭一揚。
“請您放心,我作爲一名賽博鍊金術師,同時兼修人體以及機械兩個領域,在煉製鋼門秘鎖時,我自然是有兩手準備。這個鋼門鎖,既能通過機械的方式開門,也能通過人體識別的方式打開。”
少年微笑着點了點頭,“如今只是機械鑰匙丟掉了而已,而人體鑰匙尚且還在。”
“人體鑰匙.”彩虹精靈面露懷疑。
“便是具有生物識別功能的鑰匙。”安蘇回答道,“比如最近鍊金教廷新出的魔導指紋鎖,靈魂魔力鎖之類的,既能用機械鑰匙打開,也能用人體特徵打開。”
蜈蚣醫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同時具備兩種鑰匙的魔導鎖的確存在,安蘇只是將其通過人體鍊金方式,將鎖移植到了生物的鋼門上而已。
從理論上來說,這是能夠做到的。
就連他也不得不佩服安蘇的腦洞和創意了。
彩虹精靈聽到這話,它胸中的怒火才稍微平息了一絲,它慢慢冷靜了下來,想着安蘇好歹也懂得識時務了,若真得罪了他們這些尊貴的彩虹使團,不光是安蘇和黑八字醫院,就連他們的領導,乃至看整個混亂城寨都將付出代價。
首先遭到問責的,便是此地的負責人,德古拉伯爵。
只能說低等殖人就是低等殖人,就是鍵!
彩虹精靈和蜈蚣醫生都不屑一笑,可以沒有浮木,但是不能沒有領導.更不能沒有吸血鬼領導,只是如此也就罷了,甚至還見不得別人攻擊他的領導。
愛領導比愛浮木更甚,這種生物,生來既是當奴才的命。
“那你設置的生物鑰匙是什麼?”蜈蚣醫生冷哼一聲,“是指紋還是瞳孔?拿出來吧。“
“我設置的生物鑰匙是——”
安蘇轉過頭來,平靜地注視着蜈蚣醫生,平靜地道,
“德古拉伯爵的〇〇。”
沉默。
無與倫比的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叫人絕望的沉默,自安蘇話音落下後,長時間地在手術室內蔓延。
蜈蚣醫生瞳孔顫抖着,眼皮顫抖着,嘴角顫抖着,肩膀顫抖着,全身上下十幾條胳膊也跟着顫抖着,它抖動如篩糠一般,用那絕望且灰白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安蘇,它懷疑自己聽錯了,或者這個世界出錯了,於是它便不可置信地再問了一遍,
“你說.什麼?”
“德古拉伯爵的〇〇。”
安蘇面帶微笑地再解釋了一遍,
“我設置的生物鑰匙是德古拉伯爵的〇〇,除此之外的鑰匙,且不能通過魔導迴路的判定,對了,我還在把手裡藏了半斤的魔導炸彈,一旦輸入鑰匙出現三次錯誤,魔力迴路就會引爆。賬號也會被鎖死一年。“
“這正是爲了防盜考慮。”安蘇點了點頭,“您既然有權利德古拉伯爵問責,自然也能讓德古拉伯爵爲您開鎖。”
惡魔。
惡魔!
蜈蚣醫生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它恐懼地後退半步,看着眼前笑容純潔善良的少年,毫無疑問,眼前的少年便是真真意義上的混亂惡魔,是所有混亂集合體的化身!
給鋼門上鎖也也就罷了,還在鋼門裡藏炸藥,還把密碼設計成自己的上司!
他見過出生,但沒見過這樣混亂的出生,更沒有見過分明做了無比混亂的惡事,但卻笑得如此陽光燦爛的出生。蜈蚣醫生能察覺到,安蘇根本就沒有覺察到他的混亂,他是發自內心覺得自己是當了一個好醫生,
沒有自覺的混亂,纔是真正的混亂。
就是漩渦一般,能夠吞噬掉所觸碰到的一切。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蜈蚣醫生完全不能理解安蘇的行爲,他向着安蘇傳音警告,“別給我搞事。”
“人體蜈蚣醫生。”安蘇壓低聲音,在醫生耳畔輕聲附和,
“德古拉冕下這般爲我們着想,還爲我準備瞭如此體貼的工作,我們這些作爲下屬的,自然是要爲上司謀福利。所以我才特意將這位美人的鑰匙識別成了德古拉伯爵。”
“美人?”
蜈蚣醫生撇向了彩虹使徒的尊榮,當真是好個彩虹廝。
卻見:黑熊般一身粗肉,鐵牛似遍體頑皮。眉上是五彩斑斕錦雞毛,舌尖有勾魂攝魄刺骨釘,肩上繡着混亂階梯大惡魔,腚上掛着情比金堅鋼門鎖。聽聞要與吸血伯爵共享魚水之歡,面飛紅霞色,眼露虎豹神,可謂是彩面含春威不漏,鋼門未啓臭先聞。
“就這模樣還是美人?”他不可置信地脫口而出,“出生,你要殺了伯爵冕下,你就直說。”
德古拉伯爵不僅僅是安蘇的上司,更是整個黑八子醫院的上司,若真叫這怪物襲擊了伯爵,他們整個醫院都將被問責。他嘲笑安蘇是個奴才,可惜他自己項口上早就套好了鐵鏈。
可護主心切之下,難免會言多必失。
但話一出口,他便知道不妙了。
“不是你們說‘這是高級審美’嗎?”
那少年衝着他露出了惡魔般的純真笑容,
白安蘇是發自內心地尊重多元化,他微笑着道,“按照您鼓吹的高級審美,精靈小姐的確是一個美人呢。所以我才特意將他介紹給德古拉伯爵享用,正所謂‘美人配英雄’,有問題嗎?”
“還是說,您不是對我有意見。”那純白的惡魔終於露出了完美的獠牙,“而是對高級審美有意見,對多元混亂化有意見,對整個lgbt羣體有意見?”
對抗魔法最好辦法,便是用魔法去對抗魔法。用lgbt去對抗資本家,此乃驅狼吞虎之策也。
“你是在歧視嗎?”
彩虹使徒一聽安蘇這話,猛地將銳利的眼神對準了蜈蚣醫生。
蜈蚣醫生瞬間汗流浹背了。
哪有這樣轉移矛盾的啊!
如果自己現在表示拒絕,那麼就坐實了歧視彩虹使徒。
他從來沒有這般害怕過,從來沒有這般緊張過,連說都哆嗦起來了,“我我哪敢有意見,我我怎麼可能會有意見呢!米爾頓,米爾頓說的對,美人配英雄,精靈小姐與伯爵冕下當真是天生一對。”
蜈蚣醫生諂笑着道。
比起得罪德古拉伯爵,他更不敢得罪彩虹使徒。
得罪前者最多沒了工作,得罪了後者,他整個家族都要完蛋!米爾頓沒有浮木,可他蜈蚣醫生有!
“精靈小姐.我現在.”蜈蚣醫生吞嚥了一口唾沫,他連忙從口袋裡取出紙筆,“我現在就將德古拉伯爵的聯繫方式對了,還有家庭住址寫給您,我立馬就寫!”
他迅速在紙上奮筆疾書,不僅僅是將德古拉伯爵的聯繫方式、家庭住址寫在了紙上,就連後者的日程計劃,常去的餐廳等等,也都一一列在了上面。
“絕絕子。”
彩虹使徒開心地翹了翹腳,一想到德古拉伯爵的面龐,他便感到了絕絕子般的喜悅,來到混亂城寨的第一天,他便看上了身爲城主的德古拉伯爵,只是一直找不到理由將其佔有,此刻當真是天上掉餡餅了。
“這次手術我很滿意,我打滿分。這是小費。”
這般說着,他又露出槓鈴般的羞澀笑容,哼着小曲,轉身一蹦一跳地走出了黑八字醫院。
【已完成第二個手術】
【病人好評老版本:百分之百】
【獲得成就:鋼之煉金術士】
【收入增加三百金幣,目前總財產:四百金幣(五十基礎工資,三百五十枚打賞工資)】
望着那位大人離去的背影,蜈蚣醫生懸着的心終於鬆了下來,他面露畏懼地看向了安蘇,“哥,我給你開全勤工資,你去樓上紋身店上班好不好?”
“後面還有病人呢。”安蘇搖了搖頭,他很有醫德地道,“我怎能就這樣離開。你真是沒有一點醫生精神。”
後面還有病人?
蜈蚣醫生察覺出不對來了,他僵硬地轉過頭來,看向了門口,卻見無數流光溢彩的彩虹傾瀉了過來。
新涌來的彩虹使徒們紛紛道,
“誰是米爾頓醫生,剛纔你給我姐妹做了什麼手術?”
“我從來沒見過她笑得這麼燦爛過。”
“給我也來一個,給我也來一個。”
“我也要。我也要。”
望着門口的那一堆彩虹,蜈蚣醫生的呼吸都停滯了。
“這便是‘愛上彩虹,吃定彩虹’了,德古拉冕下。”安蘇嘴角露出了最陽光明媚的微笑,他轉身就去拿把手了,今天的事業將會無比的繁忙。
與此同時,在混亂城寨的別墅區,德古拉伯爵的府邸。
風和日麗,天朗氣清。
清爽的秋日午風吹拂其淡藍色窗簾,揚在空中,就像是吹拂其了天空的一角,梧桐樹的剪影明滅在伯爵的秘銀書桌上,書桌旁邊是紅木酒架,只是架子上擺放着並非紅酒,而是一瓶又一瓶粘稠的人類血液,那些血凝紅得猶如葡萄。
德古拉伯爵剛剛纔結束了今天的下午血——用的是新晉處男的鮮血,味道芬芳,帶有沒談過戀愛的青澀味覺,稍微品嚐,便在舌尖與味蕾之上不斷綻放,所以他才喜歡處男。
他放下了杯子,尊榮地看向了窗外陽光明媚的景色,如同皇帝般檢閱着他的領土,在那混亂城寨之中,正有無數的處男奴隸爲他賣命,懷抱着永遠也無法實現的夢想,被他吸乾血液榨乾骨髓,一想到這兒,德古拉伯爵的心情就越發愉悅。
當一輩子處男吧,窮鬼們。
那個叫做安蘇.米爾頓的新來窮鬼,今天也便會成他酒架上的珍藏品吧。
味道肯定很好。
德古拉心中暗道,他看着窗外,感慨到今天真是晴朗的一天。
不過,伯爵眨了眨眸子,大白天怎麼看見了彩虹呢?
一定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