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廷騎士,三階聖徒愛格尼發現了卡文斯的失蹤。
按照聖騎團的規定,每隔一段時間就應該用魔導器報道,而卡文斯已經好幾分鐘沒有迴應了。
也許是遇到襲擊了。
他們這幾天,鬧得並不愉快,甚至可以說,差點拔刀相向。
說真的,愛格尼對卡文斯很失望,甚至覺得他是不是瘋了。
但卡文斯畢竟是司鐸之子,也是教廷的準聖徒,出了什麼事情,她這個隊伍的總負責是要承擔責任的。
所以,儘管心有不滿,
她還是很快就召集了隊友,按照魔導器顯示的位置,他們追了過去。
一路上,還看到一匹被光槍貫穿的馬匹,一輛廢棄的馬車。
愛格尼能認出那光槍的痕跡,那是卡文斯獨有的。
她皺了皺眉。
看起來,並不是卡文斯遭受襲擊了。
相反,可能是卡文斯襲擊了這位過路的人。
他們便順着痕跡繼續往前追。
於是隔着老遠,便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
卡文斯雙眼通紅,表情猙獰。那眼瞳中散發出來的殺氣,便是連隔着老遠的他們都能感受得到;
他的腹部不自然地隆起,其中散發着相當不詳的邪惡氣息。
卡文斯攥着一柄聖槍直直地向一名少年襲擊而去,那副猙獰模樣,與平時那溫和爾雅的完美騎士,簡直是完全不同!
這殺意簡直是比密教徒還要濃郁。
而相反,被他襲擊的那少年,卻沒有絲毫怨恨,甚至面露悲憫。
他不躲不避,對着卡文斯施展出的魔法,既不是什麼詛咒,也不是什麼攻擊類的魔法,而是一個聖光類型的祝福術。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魔法,但愛格尼能肯定那是一個聖光祝福。
畢竟那溫柔而光明的氣息,道出了這個魔法的本質。
愛格尼從未見過這樣的男人:對方都要殺他了,都揮出光槍了,而自己卻仍對敵人發出祝福。
除了瘋子,就只有聖人了。
愛格尼不知道眼前這少年爲何要這般做,但她卻對卡文斯徹底失望了。
與大部隊失聯,就是爲了追殺這個一個少年嗎?
儘管如此,她也只能選擇幫助卡文斯,儘管不願意。
異變就在此時發生了。
卡文斯的那一擊聖槍被少年輕鬆地格擋了下來,連愛格尼都沒看穿這傢伙是怎麼做到的。
怪異之處在於卡文斯。
也許是發現自己對付不了少年,也許是氣急敗壞。
卡文斯的臉色突然猙獰得可怕,瞳孔不自然地凸起,眼珠子中遍佈了血絲。
詭異而黑暗的氣息從他身上孕育開來,便是連最邪惡的密教徒也趕不上分毫。
愛格尼能感受到,卡文斯此時此刻異常得可怕!
“卡文斯——!”愛格尼驅動馬匹,疾馳走進。
“不要過來,很危險。”
一聲沉穩而溫柔的聲音響起。
竟然是那位....被襲擊的少年。
只見他緩緩地搖了搖頭,目光落在卡文斯的身上,是那麼的憐憫而溫柔,充滿着慈悲與關懷,甚至能看到隱隱的淚光閃爍其中。
愛格尼愣住了。
“我本來想用聖光祝福阻止他的...”
安蘇低垂下了眸子,“沒想到,晚了一步。”
“他可真...真傻啊,明明這麼年輕,卻信奉着邪惡的母神。”
“他太沖動了...被識破後,竟然將自己獻祭給了虛空...唉。”
你他媽...你踏馬在說他嗎的什麼批話?
對面的卡文斯牙呲欲裂,在心中瘋狂的怒吼着,他要大聲控訴安蘇的惡行,但卻痛得說不出話來。
他被劇痛徹底佔據了思維,口中只有那最悽楚的嘶吼聲。
“啊....!”
直到此時此刻,他才體會到別人的苦痛——
那些因他驅打而誠招的黑暗之子們,那些孩童們,他們在經受那些刑法的時候,也說不出話來,也只能發出這等痛苦的哀鳴吧。
“啊!!”
這叫聲讓他更像密教徒了。
“你....!”
令他感到更痛的便是,眼前這廝竟然又開始說批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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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我並不怪你,我知道,你很自責...我原諒你了。”
安蘇悲憫地注視着他,“雖然你一路追殺我,但我並不怪你,我也從未怨恨過你。”
“我...我...”他斷斷續續,卻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只是噴出一道又一道的鮮血。
目中含血淚。
但見頭頂‘漸東曦’的安蘇溫柔地搖了搖頭,“我明白你的意思。”
“向光輝的女神起誓,我從未怨恨過你,也從未攻擊過你,我只會祝福你。”
“願主寬恕你的罪孽。”
安蘇說的,全是真話。
句句屬實。
因爲他確實沒有攻擊過卡文斯,他用的都是祝福魔法。
他也從未怨恨過卡文斯。
所以,安蘇纔敢向女神發誓。
原來如此!
聽了安蘇的解釋後,愛格尼和她的屬下們,都紛紛恍然大悟——衆所周知,向神發起的誓言,是不能撒謊的。
這一路上的痕跡他們也看了,也用偵查魔法檢測過了,的確是卡文斯一路追殺這少年。
這無名少年甚至沒還過手。
是單方面的追殺。
愛格尼心神一動,原來眼前這少年,
是寧願自己受傷也要阻止卡文斯的墮落。
不然的話,他對卡文斯施展祝福魔法幹嘛?
卡文斯這種情況,她在跟着司鐸狩獵高階密教徒時,也遇到過。
那位密教徒也是氣急敗壞,癲狂的他用自己的生命爲祭品,使用了禁忌魔法。
那時候他們阻擋不及時,讓其從虛空中召喚來了高階惡魔。
在那次戰役,他們小隊近乎團滅。
而卡文斯此時此刻的狀態,與那位高階密教徒,十分的相似。
那就只能是獻祭自己,召喚惡魔了。
他們哪裡能想到,這世界上竟然還有‘光暗祭司流’這般別出心裁的陰間流派啊。
那怪物根本就不是被召喚過來的,而是被卡文斯生下來的!
生異型啊。
她這是思考過程錯了,但結果恰好對了——當然這也是安蘇刻意引導的效果。
這一切都串通在了一起。
爲何曾經那完美的聖騎士,如今卻性情大變,原來是被生命母神給蠱惑了。
回想紅月夜的三天,一切都很明瞭。
爲什麼每次卡文斯帶她們獵巫,前往一個據點,密教徒總是消失不見?
卡文斯說是被卑鄙之徒提前清理了,
可那卑鄙之徒,清理掉密教徒後,還會好心拖地嗎?
這不符合常理。
唯一符合常理的是,有人通風報信。
那人還只能是卡文斯。
畢竟只有他才知道密教徒的據點所在。
與此同時,他就要將這些鍋,嫁禍給另外一個無辜之人——是有人提前清理了密教據點,搶走了他的獵物。
眼前這個正義少年,便是他嫁禍的對象。
這少年應該只是單純的民間獵巫者,卻被他撞上了。
所以他纔會脫離大隊伍,秘密來追殺這位少年。
路上受襲擊的馬車,便是證據。
但沒想到,他卻不敵眼前這位少年。
只好破罐破摔,徹底瘋狂的他,用自己的生命獻祭來了虛空的惡魔。
“啊啊....”
卡文斯慘叫着,他下半身血流如注,破碎不堪。
血月之下,那兩隻虛空生物終於是降生到了這個世間,無與倫比的大恐怖降臨。
它們一公一母,呈現大蛾子的形態,有着昆蟲般的猙獰口器。
在那口器之下,密密麻麻的也是一重又一重得口器,每一張口器張開,裡面是上億枚細小的牙齒。
但說是昆蟲,它們又有着哺乳動物的特徵。
光是存在,便是玷污。
聖騎團們畏懼得根本就不敢靠近。
【虛空蛾(雄性):四階虛空生命】
【虛空蛾(雌性):三階虛空生命】
但其實它們還有一個隱藏詞條,但這個詞條,只有作爲母親的卡文斯能看到:
【因萬物生長的影響,存續時間爲一分鐘】
所以這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恐怖,只要能拉扯一分鐘——這並不難。
但他再也沒有機會說出話來了。
因爲那兩隻虛空蛾轉頭看向了它,卡文斯發現,每一隻虛空蛾腹部有一張人的小臉。
接下來,卡文斯聽到了人生中最可怕的話語,
也是人生中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那兩張人臉張開嘴,語調童聲童氣,它們對卡文斯說:
“媽媽...”
“餓...”
“想要。“
“喝奶...喝奶...”
卡文斯連護符都沒來得及使用——不過以他現在的狀態,也沒力氣使用護符了。
雙胞胎衝着卡文斯張開了萬千道口器。
“喝奶。”
“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