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着老馬的話,嘆了口氣苦笑着道:“老馬,看來你還不瞭解我們家的情況啊,我們家老爺子雖說在部隊上是有點關係,可是你看這些年來我有沒有求他一次?如果老爺子真的有這個心的話,就不會把握放在這種鬼地方來了,所以,這種事情還是算了吧。”
“難道你就這麼退伍嗎?”老馬有些不甘的說道。我擺了擺手道:“其實沒關係,我也已經有些厭煩了部隊的生活,想想在這裡,每天不是訓練就是拿着槍去抓那些走私販毒的人,我可不想一輩子都幹這種事情,人累了就要休息休息,我還真想回到大都市裡去了,那些燈紅酒綠的生活沒準還真適合我呢。”
老馬搖了搖頭道:“看你說的,別人不瞭解你,我老馬還不知道嗎?你天生就是在部隊裡的人,除了這裡,恐怕出去之後,你連頓飯都混不上,我看你還是去找你家老爺子說說,實在不行的話,你就報考個軍校,萬一考上了,出來之後不僅僅能提幹,而且還能留在作戰部隊裡,就憑你這身實戰的經驗,恐怕到哪個部隊都會受到歡迎的。”
我擺了擺手,將桌子上那瓶剛剛打開的啤酒拿了起來,一口氣喝了半瓶,隨後道:“老馬,看看你,真的不用擔心,我這兩下子你還是放心吧,我一個大男人,到哪兒還不混口飯吃,再說了,我就算是再不濟,到大城市的酒店或者是酒吧裡當個保安總是綽綽有餘吧,而且我有這個自信,我如果想要當保安,那些人還巴不得我去呢。”
“老馬無奈的搖搖頭道:“行了你,你在連隊裡都是指揮士兵,到了都市裡,難道你還真想去工作嗎?你以爲就你這脾氣,不把人家老闆給氣死纔怪呢。”說完,我忍不住笑了笑,他說的倒是沒錯,我的脾氣很倔,如果別人不按照我的意思來的話,我會發火,甚至會出手打人,這也是在連隊裡培養出來的。
“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你這脾氣,我還就幹跟你打賭,你就找不到合適的工作。”老馬說完,白了我一眼,那樣子就好像個深閨怨婦似的繼續道:“你就去跟你家老爺子說一聲怕什麼了,兩父子之間就好像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我搖搖頭,目光堅決道:“老馬,放心吧,我文龍不管在哪兒都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絕對不會讓別人看扁我的。”
“就你這脾氣,真是的。”老馬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隨後又道:“要不然這樣也行,這幾年國家倒是對退伍軍人有個不錯的待遇,尤其是排以上的幹部退伍,回到地方上都還有不錯的待遇,你老家不是河北的嗎,正好我在河北認識個人,是軍轉辦的一個科長,到時候回去你給他說說,就說我讓你找他的,讓他看看是不是給你在政府部門或者是*門安排個工作,這樣的話也算是有個比較好的歸宿了。”
我搖了搖頭道:“你就省省吧老馬,我長這麼大,有三分之二的時間都是在扛槍,讓我去*門工作,還是要扛槍,我是真想換個環境了,要不然的話,恐怕在這裡帶上一輩子,連個媳婦都娶不上。”
老馬笑了笑,長嘆了口氣道:“你話是這麼說,但我太瞭解你了,換了工作環境你根本就不適應,不過你真的要爲以後打算一下了,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如果你被分配到了刑警隊的話,基本上還是跟現在的工作差不多嘛。”
我還是搖了搖頭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能不能給我透漏個消息,這次退伍的士兵們還有誰?”老馬看了看我,想了一會兒道:“還有不少,都是到了退伍的時間了,對了,還有猴子和江南。”我一聽,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猴子跟着我出生入死這麼多年,他的家鄉對於他當官來說幾乎整個村子都知道了,至於江南,那倒是無所謂,據說江南這小子當初當兵就是爲了尋找刺激,家裡還託關係把他弄到這個地方來受罪,不過時間也到了,這小子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老馬笑了笑道:“我看啊,實在不行你就組織個傭兵團,我相信,你憑你小子振臂一呼,以前的那些老兵們還不巴巴的跑到你跟前,而且聽說現在城裡的那些人一個個怕死怕的要命,實在不行你就組織個保鏢的也成。”我聽完老馬的話,一笑笑出了聲道:“你小子,還真是能給我出損招的,傭兵團老子可不敢,就好像前段時間咱們收拾的那些人,那不照樣是傭兵團嗎?還不是爲了錢幫人走私毒品嗎?”
“文龍,這都什麼年代了,你還講究這個,只要你不去幹那些違法的事情,只是按照平時當個保鏢,我相信酒瓶你的身手,恐怕還沒有幾個能從你手下吧人給殺了吧?”我笑了笑沒有說話,但真的讓我去幹傭兵,我還真不好乾,不是有那麼句話嗎?傭兵就是吧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生活的人,我過了這種生活十幾年,可不想在幹這個了,是該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未來了。
就這樣,我和老馬你一眼我一語的說着話,轉眼間桌子上的兩打啤酒已經喝得差不多了,老馬在就趴在桌子上不再動彈,不過幸好還有兩個戰士吃飯,我讓他們先送老馬回去,自己在小飯店裡喝了起來。
說實話,我是真的不想離開部隊,因爲畢竟在這裡生活了將近十年,在這十年當中有歡笑,有犧牲,也有流血。至今我身上還有三個子彈穿過身體的傷疤,還有一些刀疤更是有不少,這些都是我在這裡留下的,真的要讓我離開這片曾經流過鮮血的土地,心裡卻是有着莫大的傷感。
但現實畢竟是現實,我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像老一輩軍人一樣在軍營裡混上一輩子,所以我早就給自己打算好了,用退伍的錢開一家小酒吧,然後後半生就守着小酒吧過日子了。雖說這樣,但到了鎮的離開的時候,心裡還是有些難受,這是這麼多年來我所有的情感和時間所付出的地方。
我喝完了兩打啤酒,隨後又要了三瓶,喝完了這幾瓶酒之後,我站了起來,立即感覺暈的厲害,連站都有些站不穩了,我知道自己喝多了,隨後走到櫃檯跟張伯結了帳,張伯非要小花送我,我擺擺手沒有讓他們送,隨後又要了兩瓶啤酒之後,獨自一個人在這個山煉器符的小路上搖搖晃晃的散步。
我的大腦還是非常清醒的,雖然喝多了,但我並沒有直接回連隊,而是來到了一片山崗上,因爲那裡是一個部隊裡的人自發開墾出來的一塊兒空地,就在這塊兒並不算大的空地上,一個個的土堆在月光下是那麼的顯眼,讓人看上去非常淒涼。
“兄弟們,我來啦,我來看看你們,以後等老子退伍之後,還不知道要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次給你們來敬酒,所以我先來一趟,看看你們。”說完,我用牙撬開啤酒瓶的瓶蓋,給每個墳頭上都澆了一點酒,隨後就坐在了這片山崗上,看着這些墳頭,心裡再也抑制不了,我哭了。
其實這是我長這麼大以來哭的最痛快的一次,因爲從小我父親就教導我,男兒有淚不輕彈,所以小時候只要我犯了錯誤,父親都會狠狠的教訓我,而我則一次都沒有哭過,這也是我家老爺子最欣賞我的一點,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或者是痛苦,從來沒有掉過一滴眼淚,但是今天我哭了,哭了個痛快。
並不是因爲我喝醉了,而是因爲我以後要告別這些戰友了,這些戰友曾經是我在這裡當連長這麼多年來,所有執行任務時犧牲的戰友,當然,他們的骨灰早就已經送回了家興,埋在這裡的,只有他們的衣服,也就是衣冠冢。
這些戰士中,有的我並不認識他們,甚至都叫不上他們的名字,但我知道,這些戰士他們都認識我,因爲我是他們的連長,跟他們一起浴血奮戰的人,而以後我就要走了,恐怕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來看他們一眼了,所以我心裡非常難過,這些戰士犧牲的時候都很年輕,他們都還有大把的年華去浪費,可是他們此時此刻卻安靜的躺在這裡,爲了國家的安定,他們犧牲了自己,看來我這樣活着回去,好像並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
跟這些曾經一起浴血奮戰的戰友們喝了一杯之後,我站了起來,擦了擦眼淚,心裡一直堵着的疙瘩也好了許多,當我走下山崗時,我有回過頭看了看他們,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我好像看到了他們每個人身穿着筆挺的軍裝在向我敬禮告別。我站住身子,回過頭,給他們同樣回敬了一個最標準的軍人禮,隨後轉過頭朝着山下不遠的軍營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