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來了地,老張家把地給種上了,對於唐浩來說算白撿的勞動力,坐等着秋天收成就行,老唐頭不放心,隔天去地頭上用幹樹枝給圍了個柵欄,這是告訴村裡人,這是他老唐家的地。
種了幾天地的唐浩,回家當晚一覺睡醒後,怎麼也睡不着了,他閒不住了,存摺上的數字,怎麼看也有點少。
坐在堂屋門檻唐浩胳膊肘抵着大腿,一雙大手捧着臉,看着院子裡啄小石頭吃的老母雞,眼神呆愣愣的。
過來過去的嫂子見狀,打趣:“浩子,想媳婦了吧,回頭嫂子給你相個好看的。”
這樣的打趣,唐浩都沒理,放在以往,唐浩早就沒羞沒臊的調侃上了。
唐浩發了一天的呆,老媽與嫂子過來過去的與唐浩說話,唐浩也沒理他們。
倆人在屋裡嘀嘀咕咕的。
“媽,咱家浩子喊他也不理我。”
老媽擔心的看着唐浩的背影:“我跟他說話也不理我。”
嫂子摸着凸起的肚子:“是不是咱家浩子中邪了。”
“他一個火氣方剛的大小夥子,陽氣重着呢,能中了邪?”
……
唐浩是沒注意到兩人在說什麼,他的腦子在思考一件大事情,必須把所有事都想全了才能幹。
第一天是坐在門檻上發呆。
第二天是拿着自己記貨的本子寫寫畫畫。
第三天仍然抱着本子,一支鉛筆一隻圓珠筆都被唐浩寫沒了水。
第四天的唐浩在自家院子裡寫寫畫畫。
這小子莫不是傻了吧,一家人躲在屋子裡,隔着透風的窗戶巴望着還在院子裡拿着根棍子畫圖的唐浩。
“浩子這小子絕對是中邪了,我孃家村裡有個小夥子年前上墳,被一個女鬼給跟上了,回來神神道道的,發高燒竟說胡話,聽說那女鬼是病死的,黃花大姑娘一個,小夥子被跟上當天就是那女鬼的頭七,小夥子媽燒了好些燒紙都不頂事,找的大仙給破了。”嫂子害怕的說。
老媽看唐浩這幾天是不正常,能有啥事讓一個嘴上閒不住的人突然安靜了,沒讀過書的她,也覺得唐浩中邪了:“孩兒他爹,咱家浩子瞅着真像中邪的。”
唐老漢:“我找找給咱房子看日子的仙兒給看看,咱也不懂這。”
唐建國:“那浩子得輪番有人看着吧。”
老媽:“看着放心點,保不齊大半夜不睡覺出去了呢,人都找不着。”
老唐頭:“晚上,我跟你媽看着,白天大兒媳婦看着點,建國老實上班。”
幾人議論的空檔,唐浩已經進了屋,看着幾人扒着窗戶小聲說這話,唐浩納悶:“你們商量啥呢?”
一句話,把幾人的小心臟嚇的快要蹦出來了。
唐浩不在意,該吃吃該睡睡,該抱着本子研究報着本子研究,沒覺察有人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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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一早,吃了早飯,大哥唐建國騎車上班去了,唐浩跟大哥唐建國同時出了門,家人沒注意到。
嫂子出門上廁所,突然想起來白天是輪到她看着唐浩,廁所都顧不得上,進屋找唐浩的身影,可是把她嚇了一跳。
放在平時,唐浩不在家準時跑哪惹禍去了,家裡人都習以爲常了,可是這一次,他們竟一致的認爲唐浩被髒東西跟上了。
家裡人炸開了鍋,嫂子與老媽挨家挨戶打聽唐浩的去路,老唐頭去鄰村找大仙來。
唐浩還不知道發生了是什麼事,腋窩下夾着本子,雙手插兜優哉遊哉的去了老張頭的小賣部。
“拿個圓珠筆筆芯。”唐浩把一毛錢丟到老張頭小賣部的櫃子上。
老張頭對唐浩恨的牙癢癢,有錢上門,又不能不賺,氣鼓鼓的丟給唐浩一根圓珠筆芯。
唐浩拿過圓珠筆芯,在太陽光下看着透明筆芯裡的墨水,又丟回去了:“給我換個新的,筆頭上的蠟都掉了,筆水少了一毫米,不是新的。”
“這就是新的。”
“那我要個帶蠟頭的,筆水多的。”唐浩眼睛朝哪一袋子筆芯裡瞄着,最後鎖定一根,指着:“我就要買那個。”
老張頭避瘟神一樣,把唐浩看中的筆芯摔在櫃檯上:“給你給你,趕緊走。”
唐浩從兜裡掏出自己的筆,把空筆芯丟掉,換上新筆芯,新筆芯還長了,沒辦法又把空筆芯撿回來,對照着就筆芯,伸手就在老唐頭的櫃檯上拿起一把嶄新的小刀,割斷了新筆芯多餘的部分。
老張頭見狀:“我這是新刀子。”
“啥新不新的,那羣小崽子他們知道用沒用過,再說了,你之前還給我箇舊筆芯呢。”唐浩將筆芯放進筆裡,調到滿意後,對老張頭:“謝了。”
“趕緊走吧,看着你我都來氣,大清早的看見你,晦氣。”老張頭對唐浩是有苦說不出,有氣撒不出。
買完東西的唐浩,沒有回家,在村子裡左拐右拐去了村長家裡。
村長家在村子是相比老張頭家第二闊綽的了,三小間瓦房,也是頭幾年蓋的,最闊氣的是院子裡還有一排青磚棚子,磚縫都用白白的膩子刮過,美的很,前後院寬敞,雞籠豬圈牛棚菜地俱全。
“村長擱家呢嘛?”唐浩站在大門口,伸着脖朝裡張望,一眼就瞅見了坐在炕上的村長那小腦瓜。
屋裡村長往外一看,正對上唐浩那雙賊溜溜的小眼睛,昨個老張頭還跟他抱怨過,眼下門外那混球沒看見他還好,他還能躲一躲,眼下硬着頭皮也得上。
唐浩沒管有沒有人應聲,看見村長的小腦瓜就進來了。
走過堂屋,進到村長屋裡:“呦,嬸子也在家呢。”
村長媳婦笑笑,臉上表情僵硬,也不敢言語,生怕來者不善。
唐浩開門見山:“村長,咱村最落北邊那幾座山是誰的?”
問的村長一頭霧水,納悶:“公家的唄,你們家還想把那兩座山吞了?”
唐浩呲着一口大白牙:“那哪能,我看那都是山石頭,莊稼也種不了,承包給我得了。”
“承包給你,你錢多沒地方花了。”村長也知道城裡人給唐浩送錢的事,這事在村子裡傳了好幾天呢,想不知道都難。
“村長你看這話讓你說的,嘮嗑能把嗑嘮死了,我是真想承包,您說個價,要是價中意,我回頭就把錢給你拿來,不中我去別的村問問,山多的是。”唐浩道。
村長看着唐浩意思,沒拿他打趣的意思:“你真的假的。”
唐浩收起笑臉,正經道:“真的,說好了我回頭就拿錢去。”
村長信了,沉思了一會:“不說咱村,咱鎮子上我都沒聽說哪個村有包山這個事,那兩座山都是石頭渣子,沒啥用。”
“那您受累,替我打聽打聽,我包三十年。”
“啥?三十年?”
“三十年,這不出門賺了點錢嘛,回來乾點事,老大不小的了。”
“那我得上鎮子上打聽打聽,你明個再來找我一趟吧。”
“得了,那我等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