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浩走後,老張頭就關了小賣部,他家的小賣部除了一部分與他親近的大人來買些生活用品外,村裡那幫小崽子天天揹着個簍子往唐浩家換零食。
最氣人的是老張頭還不能效仿,明眼人一看就不划算,一簍草才一毛錢,而且老張頭是做小賣部的,零食的進價纔多少,也就小孩願意這麼幹。
老張頭進了自家的小院,都大晌午了,自家那兒子還沒起來,都是要娶媳婦的人了。
“軍兒,爹有事要跟你說道說道。”
老張頭走進張軍的屋子。
不知道王招弟什麼時候來的,一個坐在炕沿上,一個在炕上躺着,倆人嘀嘀咕咕的,笑的還挺開心。
“叔。”王招弟打招呼。
老張頭道:“招弟來了,你先去跟你嬸子嘮嘮嗑,叔找軍兒說點事。”
張軍在炕上躺着:“都是一家人,說唄,不防事。”
老張頭氣的吹鬍子瞪眼的,嘴上卻不能說出一句話來。
王招弟是個精明的人:“那我先去找嬸子。”
王招弟走後,老張頭指着張軍:“你小子就不怕人說道,你倆還沒成親呢,招弟來了你小子沾炕上了?”
“過兩天就是一家人了,爹,你到底有啥話要說?”
老張頭坐在炕沿上,獨自琢磨了一會,開口道:“你競選村長這事,我心裡頭還是不踏實。”
“咋不踏實?”
“浩子回來了。”老張頭說道。
“他不是回來好幾天了。”
“看他這架勢,沒惦記着走,我剛纔瞧見村長跟他一道走的,在衚衕口還特意分開走了,這說明啥?”
“說明啥?”張軍不解。
“村裡一直有人說要選浩子當村長,村長還去找了他,這事八成他也要競選村長,村裡頭,現在就他家最風光,好些人要巴結着他呢,他要是競選村長,還能有你什麼事?”
張軍從炕上坐起身,眼睛朝屋外漂,還好王招弟沒在。
小聲的說:“他不能競選村長吧,聽說他外頭營生好着呢,他回來幹啥?”
“話雖然這麼說,可我看他這回回來沒惦記着要走,小賣部都開起來了,這小子這幾天天天在地裡幹活,沒事就往人堆裡扎,你說他沒競選村長那心思,誰信呢。”
“那咋辦啊?”張軍問道。
老張頭瞅了一眼兒子,沉思了一下:“你和招弟先把婚事給辦了,婚事上探探鄉親們的底兒,大不了事後偷摸塞點錢,買幾張票。”
張軍點點頭:“看來也只有這個法子了。”
“你別什麼事都跟招弟說。”
“我知道,我又不傻。”
“嗯。”老唐頭心思深沉的從張軍的屋子裡走出來。
此時,唐浩已經走到了老唐頭家,從院外一眼望過去,嫂子的孃家媽與老媽在堂屋裡忙活着生火做飯,西屋傳出孩子的哭鬧聲,東屋老唐頭與嫂子的孃家爹在說話。
唐浩剛踏進院子裡。
老媽滿手的肉油:“浩子,抱一捆柴火進來,來得正好,我就不沾手了。”
“唉!”
唐浩應下,走到院外抱着一捆柴火走進屋內。
抱完了柴火,唐浩正要走進東屋,只聽東屋的嫂子開口說道。
“浩子,你來了嘛?”
唐浩站在原地,說道:“是我。”
嫂子:“嫂子坐月子,不能出門,聽建國說是你打電話喊他送我去醫院的,我這閨女和嫂子多虧了你,以前嫂子要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你多擔待。”
唐浩莫名大的覺得生份了。
只聽嫂子繼續道:“我和建國已經把我住院的賬都算出來了,浩子,你也知道建國不如你,我這剛生孩子用錢的地方多着呢,這錢我和建國慢慢還,先讓建國給你寫個欠條。”
在堂屋做飯的嫂子孃家媽一聽這話,最先不幹了:“這話怎麼說的,都是一家人,說什麼欠不欠的。”
老媽跟着附和:“對啊,都是一家人,建國是浩子大哥,當兄弟的幫襯一把,寫欠條就客套了。”
“媽,我和建國有手有腳的,親兄弟也都是要有自己的小家的,我和建國總不能一直靠着浩子幫襯,浩子仁義,嫂子心裡知道,可我拿的不心安,你要是想讓嫂子心裡不落忍,那你就當嫂子沒說過,往後嫂子也不是你嫂子了。”
嫂子是過來人,以前的浩子好吃懶做不務正業,惹出來的事全靠老唐頭與唐建國幫襯着,一回兩回,嫂子還能忍得下,可事惹多了,誰都有個煩頭抱怨。事情換到現在,她和唐建國一直要唐浩幫襯着,唐浩就沒有煩的時候嗎?俗話說,親兄弟明算賬。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東屋的兩個爹也出來了。
嫂子孃家爹還明事理:“小鑫還是浩子幫襯着上的班,這回回來,人都加壯了,我覺得珠兒說的沒差,總幫襯着建國兩口子就擡不起頭了,遇上大事,幫襯着沒得說,過日子這種小事,我覺得珠兒說的對着哩。”
嫂子孃家媽瞪了一眼孃家爹,孃家爹縮了縮脖子,不再言語。
這麼多人看着,把唐浩架在中間,唐浩是想應下的,人一旦被別熱幫襯慣了,就有了懶惰的心裡,懶惰心理一旦滋生,以前的唐浩不就是這樣,知道自己惹了禍有人給他收拾爛攤子,變得肆無忌憚,你要讓他去殺人,他不敢動,他心裡知道殺了人,誰都救不了他。
嫂子可不管唐浩怎麼想,已經打定了主意:“我與建國都商量好了,兄弟歸兄弟,賬歸賬,是兩碼事,孩子又餓了,浩子你呆着吧。“
嫂子在屋內不在言語,唐浩無奈的看看老媽,走進東屋,屋內煙霧繚繞,肯定是兩個煙鬼所爲。
唐浩從放在炕上的瓜子盤裡抓了把瓜子,放在手心裡,新房比老房敞亮,住老房的時候哪怕是開着窗戶,老覺得光線被某種東西給遮擋住了似的。
這屋裡多敞亮,新打的傢俱,通亮的炕蓆。
寫欠條這事是唐建國他們兩口子的事,老唐頭隨他們去,抽着旱菸走近屋,一點不覺得屋中仙境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