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一爬,她真是一個麻煩精
因爲右腳崴傷,離開醫院第一時間,蕭瀟就給邢濤打了一通電話,把腳傷情況簡單說了一下,邢濤似是正在吃午餐,在手機那端慢條斯理的“嗯”了一聲,然後問蕭瀟:“你另一隻腳還能走嗎?皆”
“能。”蕭瀟已預感邢濤要說什麼了。她一直覺得傅寒聲說話毒,可傅寒聲說話是不動聲色的毒,但蕭瀟這位導師可就不一樣了,既然金融系研究生一致尊稱他是“毒舌教授”,勢必是有一定原因的。
果然。
邢濤不冷不熱道:“知道全中國出了多少獨腳人才嗎?如果你不知道單腳該怎麼走路,我來教教你好了,單腳蹦着來學校,如果你覺得不美觀,可以拄拐過來,如果拄拐比較吃力的話,還可以坐輪椅過來。”
邢濤說這話的時候,蕭瀟正在車裡坐着,當然傅寒聲也在,只能怪蕭瀟手機收音效果不太好,再加上車裡很靜,所以邢濤說的話,傅寒聲一字不落全都聽見了。
傅寒聲眸子微微眯起,嘴脣輕抿,似是有話要說,但被他忍住了。
蕭瀟也意識到邢濤的聲音有些大,沒忘記邢濤除了是她的導師,目前還在博達擔任金融顧問,她看了一眼面色無波的傅寒聲,側身間,也壓低了聲音:“我只請一個星期病假,研一課程,還有每天佈置的作業,或是課題,我一樣都不會落下,說不定不用一星期,也許……”
“也許什麼?”
傅寒聲忽然打斷了蕭瀟的話,蕭瀟愣了一下,轉眸看向傅寒聲。傅寒聲靠着椅座,英俊的男人擡起眼神睇視着她,那目光像是一張網,卻又平靜的如同一池深潭。
他雖這麼問蕭瀟,卻並不在意她是什麼答案,只語調平淡道:“來,把手機給我。”
蕭瀟僅是遲疑了幾秒,便把手機遞給了傅寒聲,邢濤不知手機已換人,還在手機那端不改毒舌本性:“最近正是學業最吃緊的時候,但凡研究生請假,一律不通融。總之,你就算是爬,也要給我爬到學校來……父”
“怎麼爬?”
這時,傅寒聲開了尊口,那是好奇的語氣,但輕淡的嗓音裡卻帶着幾分蔑視,他這樣的言語內容,也只有靜心之人才能聽得出來,邢濤是不可能了。
手機那端是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蕭瀟手指蜷縮了一下,她知道邢濤是嚇傻了,此刻想必是疑惑不定,或是瞠目結舌吧?
那邊沉默着,傅寒聲也不催,極有耐心的等待邢濤消化事實,他也並非沒有事情做,握着蕭瀟的手拉放在他的腿上比着玩。
他是真的在比兩人手指大小,蕭瀟手心貼合在他的掌心裡,顯得他的手很大,而她的手很小,他這麼一看,倒是愉悅的笑了。
蕭瀟嫁的這個男人怎麼說呢?介於善與惡,好與壞之間,性情多種,所以沒法說。
手機那端終於傳來了邢濤的聲音,他一掃之前“惡師”尊容,語氣遲疑,也極爲有禮貌:“請問,您是……”
其實,這樣的問話,純屬是多此一舉,傅寒聲的聲音素來辨識度極高,邢濤身爲博達金融顧問,沒少跟這道聲音打交道,所以邢濤這麼問,儼然已經猜測到對方是誰,如今他這麼問,無非是保險起見,或是心存懷疑罷了。
是值得懷疑,蕭瀟怎麼會和傅寒聲在一起?任他想破頭,也絕對想不到這兩人會在日常生活裡攙攪到一起去。
對於傅寒聲來說,這個問題欠缺水準,他沒有迴應的必要,蕭瀟坐在他身旁,只看到那人薄脣間,猝不及防的投擲出一句又一句的話語來。
傅寒聲問:“邢教授可曾崴過腳?”
“崴過。”邢濤認命了,這人話語間壓迫力十足,不是傅寒聲,還能是誰?
傅寒聲再問:“也曾爬着去過學校?”
可憐邢濤毒舌一流,到了傅寒聲這裡卻也只有語塞的份,邢濤也吃不下去飯了,好半天吐出兩個字來:“……沒有。”
傅寒聲笑了:“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爲師者都沒爬過,哪能讓學生搶了你的風頭?改天你爬一次,我讓蕭瀟在一旁看着。我們瀟瀟不怕爬着去學校,就怕要領沒掌握好,到時候丟了邢教授的人。”
這一次,邢濤是真的受了驚。
我們瀟瀟?
什麼叫我們瀟瀟?誰能告訴他,傅寒聲這是什麼意思啊?他最驕傲的學生難抵傅寒聲魔網,目前是那人的入幕新歡?
蕭瀟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傅寒聲,只不過她和邢濤關注的焦點不太一樣,邢濤關注的是“我們瀟瀟”,蕭瀟關注的卻是傅寒聲對邢濤的語氣和態度。
邢濤畢竟是蕭瀟導師,她這人雖稱不上良善,但對老師一直是敬重有加,平時邢濤說話雖然毒舌了一些,但因都是爲了學生前途好,所以蕭瀟對於他的毒舌言行反倒可以忽略不計。
如今傅寒聲這麼說邢濤,蕭瀟倒也不是擔心邢濤私底下會拿她開涮,而是略有躊躇,傅先生是否可以對她的導師再和善一些?
她
tang的手正被傅寒聲握着,心念到的時候,蕭瀟緊了緊他的手,雖是無聲語言,但傅寒聲卻懂了她的意思。
他扯了扯脣,卻更緊的握住她的手,他這是在替她報仇呢!這丫頭不識好歹。
若非顧念邢濤是她老師,他說話又怎會這般客氣?這樣的對談已然是客氣了,他原本想讓邢濤爬到山水居的,被他忍住了。
傅寒聲內心是這麼個想法,但總歸是不願蕭瀟爲難,所以再開口,言語雖不熱絡,但也沒先前那般咄咄逼人了,他說:“兩個星期,若是邢教授不方便通融的話,我直接找羅院長?”
手機那端,也不知道邢濤說了什麼話,只知道傅寒聲在這邊“嗯”了一聲,隨即就掛了電話,把手機遞給蕭瀟時,輕輕吐出四個字來:“兩個星期。”
邢濤同意了?
蕭瀟說:“其實也不用兩個星期,估計一個星期就差不多了。”
傅寒聲目光很淡,若有似無的瞥了蕭瀟一眼,平靜無波道:“腳傷沒好,哪都不許去。”
專制。
“我還要給大一學生講課,總不能我右腳受傷兩星期,連帶他們也要跟着自習兩星期吧?”研一課程作業,蕭瀟可以讓張婧她們及時告訴她,但講課就比較麻煩了。
傅寒聲問:“什麼時候有課?”
“週二下午,週三下午,週五上午。”
沉默幾秒,傅寒聲半開玩笑道:“不怕,我幫你代課。”
蕭瀟愣了一下,再看他嘴角笑意輕微,知道他又在打趣她了,她移開眸子不理他。哪能真讓他幫她代課啊?學校還不炸翻天了?
可不敢這麼做。
傅寒聲自是不會這麼做,說這話無非是逗妻子開心,若不開心,惱一惱也是很好的,這麼一想,倒襯得他有些惡劣了。
他笑,握着妻子的手,眼眸望着窗外時,一雙眸子很深,神情也盡是溫柔色。
12月的天,c市起着風,偶爾還能看到葉片在半空中緩緩飄落,這種天氣很適合什麼也不做,一家人窩在客廳裡,喝喝熱茶,說說話,是平淡,也是日常。
良久,車內響起傅寒聲清冽的聲音:“不是大事,需要去學校講課的話,或我,或高彥,或張海生,都可以送你過去。”
似是有月光在心裡流淌,一點點的滲進了生命中乾裂的紋路里,蕭瀟知道,傅寒聲這話聽似簡單,但已是妥協和鬆動。
……
若是平時,週日這天,蕭瀟和傅寒聲必定會出現在傅宅,但這天溫月華等不到兩人回去吃飯的消息,再加上有事來鬧市區,所以辦完事後,乾脆來到了山水居。
來到山水居不見傅寒聲和蕭瀟,詢問之下,這才得知蕭瀟腳崴傷了,老人家不明情況也確實是有些擔心,打電話給蕭瀟的時候,高彥剛把車開進山水居,所以婆媳兩人簡單交談了兩句,就把電話給掛了。
再說回到山水居,曾瑜打開車門後,溫月華見兒子抱着蕭瀟下車,耳聽不如眼見,快步迎了上來,急道:“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啊?”
蕭瀟知道,自從回到c市後,大禍沒有,但小禍卻是不斷,也難怪溫月華會如此了。還真被傅寒聲給說對了,她確實是個麻煩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