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些事可以做但不能拿出來說，一旦面對面說出來就會生成複雜的思想。
從這次去過張小颯住所之後，她對我的態度也跟着有了變化。上班時間除了必要的交流其它時間都故意躲着我。在教我一些專業知識時也是保持着一定距離，講解的也沒有之前那麼細緻了。
她的變化我能理解，對於這麼一個單純的女孩來說沒有這種反應纔是異常的，不過來日方長，就讓她慢慢再適應吧。
這樣又過了一週，她對我的態度又開始有了回溫。這天下午王老闆突然滿面春風地跑進來，進門就像中了大獎一樣直奔我而來。
“快快快，跟我走，你看看誰來了。”說着就拉住了我的胳膊。
“哪個大客戶來了？”我一臉茫然問道。
“什麼客戶，是你妹妹。她剛剛到我辦公室，我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正好我帶你去，給她一個驚喜，然後我們提前下班，找個地方好好玩玩。”
“麗麗？”我這一刻真的猶豫了。這大半個月的生活我已經習慣，習慣了這種穩定輕鬆自在又有張小颯陪着的生活。可是麗麗的出現肯定會打破這個狀態，也許今天就是我在這的最後一天，也許會再次被弄成植物人永遠醒不過來。不過我現在的生活註定不會長久，秘密早晚會被揭穿，既然來了，那就見見我這個妹妹到底是誰。
“還愣着幹什麼？走啊？”
王老闆拉着我小跑到了他辦公室。門一開，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位二十五六歲的美貌女子，滿身時尚名牌，從打扮裝束上就透露着高貴氣息，任憑誰看到都會認爲是哪家千金，哪個明星。
“麗麗，你看這是誰？”王老闆滿臉堆笑，把我推到了最前面。
麗麗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一手端着紅酒在細細品味。我和王老闆剛進來時她並沒有擡頭看我們，只是低着頭盯着玻璃杯裡被旋轉起來的酒。現在聽到王老闆說出這麼一句，才擡頭看向我。
我從她眼神裡看到了遲疑、驚恐與怒火。
她不知是太激動還是太害怕，或者是太生氣，猛地站了起來，手裡酒杯差點掉在地上。
麗麗快步走到王老闆跟前，拉住他的手就往外走，同時對他說道：“我有事單獨和你說。”
王老闆回頭對我擺擺手，說：“先坐一會，很快的。”
麗麗拉着王老闆出了辦公室，他們並沒有走太遠，說話聲音很小，
我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去聽，隱約聽到了幾句。
“他怎麼在這？”麗麗語氣中壓抑着火氣。
“我安排的啊，他是你哥哥，正好前幾天醒了，他想給你一個驚喜沒讓我告訴你。我這也正好缺一個總監職位，所以就讓他來我公司了，今天你突然過來，我就帶他來見你，怎麼樣？這個大驚喜喜歡嗎？我的安排還滿意吧？”
“你……我不是說過有什麼事馬上通知我嗎？你這點事都辦不好？”
王老闆自覺心中委屈，臉上還是陪笑道:“我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嗎？”
“回去讓他好好工作，今晚我再和你聯繫。我有急事先走了。”
“啊？什麼事這麼重要？好不容易見面。要不我們三個現在出去找個地方吃個飯，給你接風洗塵。”
“晚上我會聯繫你的，你要再囉嗦，晚上也不見了！”
“好好好，那你先忙。別忘了晚上聯繫哦？”
麗麗又耳語了幾句，然後快步離去。我開門就追了出去。王老闆叫了我一聲，我並沒有理會他，跟在麗麗的後面就出了工廠大門。
麗麗好像故意引路一樣，來到一處圍牆外的楊樹下駐足轉身。
“跟着我幹嗎？不趕快回去工作？”
麗麗柔柔的聲音很有女性魅力，說這句話的口氣也像在和熟人說話一般。
“妹妹，你怎麼突然來了？”
我做出驚喜的樣子，假裝忘記了所有，假裝她就是我親妹妹。
麗麗笑道:“哥，你還記得我啊？”
“我怎麼能把你忘了呢？”
“那你記不記得我叫什麼名字？”
“麗麗嘛，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那你記不記得我另外一個名字？”
另外一個名字？我心說這我哪裡知道？要不就說失憶忘記了？
麗麗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得更甜了，說：“我就知道你忘了，記好了，以後別忘了。我另外一個名字叫歐陽笑。”
啊？她是歐陽笑？她就是歐陽笑？怎麼和印象裡的不一樣呢？對了，她會易容術，難道她這是假面具？我想到這裡不由得仔細端詳起她的臉來，希望能找到破綻。
“在看什麼呢？看看我是不是歐陽笑？”麗麗的語氣突然變了，變成了嘲笑。向我走近一步，說：“你沒有失憶，你還記得以前的事對吧？”
我立刻明白自己上當了，既已上當也無需僞裝了，收起笑容問道：“沒錯，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要害我？”
“想知道答案嗎？有一天你會知道的。現在你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我很快會去找你的，不用再跟着我。”
二
第二天，張小颯第一次遲到，我等到八點半也沒見到她人影。打電話過去才知道她和王老闆請了三天假。和王老闆請假卻沒和我說一聲，我心中有些不悅。
昨天下午下班就沒再見到過王老闆，今天也沒見到，不知他們要搞什麼名堂。沒有了小張我突然感覺少了點什麼，不過三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三天假後，張小颯換了一身小女生打扮，化妝技術也提高了許多，但是卻像是有什麼心事一樣悶悶不樂。
我和她聊了幾句後，假裝不經意地問道：“小張，你這三天請假幹麼了？怎麼看上去好像抑鬱了呢？”
“沒什麼，就是有點私事，可能這幾天沒有休息好吧。”小張盯着電腦屏幕看也沒看我。
“那你可要注意點，身體要緊。”
女生有女生的優勢，她說出有私事就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女生的私事我也不好去問。
“哦，知道了。”小張回答得很簡單。
或許她真遇到什麼難事了，我準備下班之後再儘可能瞭解一下，能幫忙的也幫着解決一下。但是下班後她一溜煙就不見了，打電話沒人接，然後只給我回了一條信息，說是太累了，要早點休息。
這樣子的狀態又過了三天，
“老大，今晚下班有空嗎？”小張在下班前一分鐘突然問我。
我很意外，這是她抑鬱之後首次主動和我聊工作之外的話題，我馬上笑道：“有啊，你要請我吃飯嗎？”
“是的。我其實一直想謝謝你，可是一直沒勇氣說出來。”小張有些害羞地躲避着我的目光。
“應該我謝謝你，是我該請你吃飯，我也是一直沒敢冒昧，正好，今天我來請客。”
“我謝你是因爲你很關心我，我請假的事除了你沒人問。”
“這個呀？我關心你也很正常啊？”
“你不懂。在你看來微不足道，在我看來很感激，所以我要親自做飯給你吃，這樣才能表達出我的心意。”
一個女孩子說了這麼一番話，又要做飯給我吃，我心中不禁有種初戀的感覺，但是我馬上又剋制住了自己的思想，提醒不要胡亂猜疑，人家只是單純感謝而已。
“好，我也想嚐嚐你做的菜。走，我們一起回去。”
“我忘了告訴你，我搬家了。”
“搬家了？搬到哪裡了？”
“和你一個小區，我們樓對樓，同一層，所以站在陽臺上就能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