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雅欣,這個名字顧曉佳尋思了下完全沒有頭緒,所以問道,“你打錯電話了吧?”
“我找顧曉佳。”何雅欣平靜的說。
“對,是我,你是?”顧曉佳覺得有些奇怪,這要是才畢業有個陌生人電話打進來可能是HR通知面試,可是這都那麼久了,怎麼也不會是面試通知電話了。
“顧小姐咱們見面談談好嗎?”何雅欣沒回答問題而是禮貌提出來見面談。
“不好意思何小姐,我今兒有事。改天吧。”顧曉佳回答。
“你認識徐浩然吧?”何雅欣並沒放棄。
顧曉佳琢磨着難道是徐浩然覺得自己工作能力不錯,想要挖角到宏信去?才升職就有人挖角?“何小姐,你是……。”
何雅欣見顧曉佳執意要問,回答道,“我是他未婚妻。”那言語中帶着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這下顧曉佳懵了,這算什麼事,徐浩然的未婚妻找自己?難道……想到這裡顧曉佳覺得頗爲尷尬,就遇上幾次說過沒幾次的話,被認定爲潛在小三兒了?還是被認定爲拉皮條的了? “何小姐,我覺得我們之間沒什麼可談的,我跟你未婚夫不熟,我剛纔以爲你獵頭公司的。好了,我還有事,先掛了,你以後別打電話來了,謝謝。”顧曉佳生氣的掛上電話,自己不過是想給他介紹個女朋友而已,而且聽說他有女朋友了,自己也沒介紹不是,真是冤枉。顧曉佳越想越氣悶,長長的嘆了口氣,無妄之災,躺着中槍。
來到約定的地方,季流雲開着車早就在那裡等着,今兒的顧曉佳,有些驚豔的感覺,搖曳的長裙顯得身材修長,白加粉色讓整個人都顯得清新淡雅,整個人都顯得明朗而溫柔,這跟顧曉佳一直示人的有些冷硬的中性美相比差了很多。
“老婆,今兒真漂亮。”季流雲看見顧曉佳迎了上來,伸手拉住了顧曉佳的手。顧曉佳皺着眉頭認真地說,“菲菲幫我挑的衣服,我穿着都快不會走路了。”
兩人開車去了機場,一路上季流雲有一搭無一搭的跟顧曉佳聊着天,但是顧曉佳只是讓他安靜的開車。顧曉佳的心裡卻翻騰開了,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傳說中的青梅小表妹。就像姜雲菲說的,她覺得自己大腦短路,纔會大方的跟着男朋友去接青梅,這是表示自己相信季流雲跟青梅之間的坦蕩,還是表示自己對他們之間的藕斷絲連喜聞樂見?無論自己以什麼樣姿態站在小表妹面前,都不會是個勝利者,即使你現在站在他的身邊,他的心裡還會惦記她,顧曉佳心裡澀的發苦。
顧曉佳看着旁邊的季流雲,微微皺着的眉頭,英挺的鼻子,臉上有些焦躁的表情,熟悉又模糊,遙遠又清晰。
時間能改變很多東西,譬如感情。兩人在一起快兩年了,從最開始的滿心歡喜,到時不時的小打擊,在顧曉佳這裡從沒動搖過。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顧曉佳慢慢也會考慮,季流雲對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意,自己在他心裡是不是有一席之地。人啊總是貪心,得到了一個蘋果就會想着要有兩個就好了,然後得到兩個蘋果就會着更多。顧曉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貪心了,從只要我愛他就好,到如果他也這樣愛我就好了。
顧曉佳跟季流雲的故事非常俗套,兩人所在的寢室結成了友好寢室,讓兩個沒有交集的兩個人相遇。結友好寢室是在大三,那年季流雲去了國外當交流生,季流雲算是校草級的人物,人很帥,而且彈得一手好吉他,學習非常好,跟老師們關係處的也好,在學校算是混的風生水起。顧曉佳是個低調的人,雖然她爲學校在市裡省裡拿了很多的第一,但是不是特別關心這方面消息的人,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平時的生活就是以上課,訓練爲主旋律。
顧曉佳跟季流雲第一次見面,是在他回國,兩個寢室給他接風的酒席上。季流雲給顧曉佳的印象太驚豔,顧曉佳至今都記得,他讓她幾乎忘卻呼吸的傾城一笑,這算一見鍾情吧。對於季流雲會追自己,顧曉佳當時只覺得在做夢,毫無矜持的就答應了。兩人關係一直不溫不火,因爲顧曉佳內斂,季流雲淡漠。
對於兩人走到一起,作爲死黨的姜雲菲非常不看好,一來覺得快大四了,這段感情長久不了,多少相戀四年的,都逃不過畢業分手的詛咒。二來則是不看好季流雲,因爲季流雲剛入學的時候,跟好幾個女生都有點糾纏不清。這些都是後來纔跟顧曉佳說起,當時的顧曉佳那是甜蜜的幾乎要把這個世界都溢滿。
大學畢業季流雲讀研,顧曉佳也把工作地點鎖定在了D市,然後兩人就這樣不冷不熱的一直交往了兩年多。
顧曉佳知道很多改變都是在潛移默化間,慢慢自己也開始會要求會質疑,是自己貪心了,還是自己死心了?是自己要求太多,還是這段感情原來就畸形?或者也許原來的想法是對的,季流雲就是冷情對誰都不會考慮太多,而現在自己要去改變他的本性,所以纔會紛擾狼狽?這些問題顧曉佳回答不了,唯一知道的是自己變了,好了或者壞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仍舊會爲季流雲偶爾的行爲感動,但是也忍不住挑剔其他。
到了機場停好了車,顧曉佳也從自己紛紛亂亂的思緒裡走出來。
季流雲拉着顧曉佳進了機場大廳,季流雲發現身邊的人明顯有點不在狀態,他明白自己辦壞了事兒,也感謝顧曉佳的包容,只是看他得到顧曉佳的寬容與信任,卻看不到這背後的隱忍和妥協,也不知道這樣的妥協消耗的是顧曉佳對他的愛戀。
兩人在到達出口,很快的接到了傳說中的小表妹林昕悅。青梅小表妹,長着一張尖尖的瓜子臉,水汪汪的眼睛,瘦弱的身子,看着一陣風就能吹跑的樣子,說起話來也是輕柔細語。
顧曉佳暗歎,自己跟她一比,都快成虎背熊腰了,這樣的女孩應該是更讓男人喜歡,嬌嬌弱弱,多有保護欲。顧曉佳想起了自己的老媽,老媽從小教育自己什麼,彈琴跳舞有什麼用,女孩子不能靠別人保護自己,自己要強力,唸叨着,“閨女啊學跆拳道散打什麼的,咱們得練的四五個進不了身才行。”上幼兒園的時候,別的小朋友學舞蹈學畫畫,顧曉佳都特別瞧不上,媽媽說把人打趴下才是王道。現在琢磨着應該是老媽,當年的俠女夢藉由自己去幫她實現吧,誰讓她老媽連體育都一直不達標,顧曉佳想起老媽有點想笑,還有黯然,很想媽媽了,特別是現在這樣的時候。
林昕悅看見季流雲就把行李交給他,季流雲也默契的接過來拉着,就像他們之間本來就該這樣一樣。顧曉佳看着有些刺眼,她覺得自己站在這裡纔是多餘的那個。
林昕悅打量下顧曉佳,嗔怪着說,“流雲,怎麼也不給我介紹下這個美女啊?”
季流雲有些尷尬,“悅悅,這是我老婆顧曉佳。老婆,林昕悅。”
林昕悅聽到季流雲的介紹,臉色有些不好,臉上扯出個笑容衝着顧曉佳點頭示意。顧曉佳心裡冷笑了下,臉上帶着禮貌的笑容,“幸會。”這一刻顧曉佳頗有身高的優越感,她俯視這個小表妹。
林昕悅跟季流雲說,這次是來D市看他,順便辦點事。然後兩人開始敘舊,顧曉佳也會偶爾插一句,應一聲表示下存在。她心裡有些疲倦,即使站在季流雲身邊的是她顧曉佳,但是在季流雲心裡站在他旁邊的會是誰?顧曉佳看看手上的戒指,那個幸福的標誌,現在看來有些諷刺的意味。
顧曉佳和季流雲都屬於話不太多的人,林昕悅卻是個健談的主兒,不過她說話的對象大多是季流雲,顧曉佳經常被冷在一邊。顧曉佳怎麼也想不到,那麼個看上去病病怏怏的人,原來是個話癆。
安置着林昕悅住進了酒店,又開始商量着中午飯的事情,一想到要跟這兩人吃午飯,顧曉佳心裡無比的鬱悶。季流雲一直觀察着顧曉佳,雖然她臉上一直帶着淡淡的笑,絲毫沒有不耐煩的樣子,但是季流雲知道顧曉佳在假裝笑意,他能明白的看出來,只是事到如今。又不好意思把林昕悅自己甩在這兒。
季流雲帶着兩人去了家據說很不錯的餐廳。顧曉佳禮貌的把菜單給了林昕悅,林昕悅又推說不知道特色,給了季流雲,最後就是季流雲負責點了全部的菜。
點了菜季流雲去了洗手間。林昕悅跟顧曉佳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待着。突然林昕悅瞧着顧曉佳微微一笑,“我以爲你們早就分手了。”顧曉佳嗤笑了一聲沒說話。
林昕悅繼續說,“你知道爲什麼大學裡他談了那麼多女朋友都分手了嗎?”顧曉佳依舊沒說話。林昕悅面帶得意,“因爲她們都受不了流雲對我比對她們好,在他心裡我永遠比其他女人重要。就像現在,你就算是他女朋友怎麼樣,他也會先考慮我的喜好。”
顧曉佳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來,但是臉上的微笑依舊不變。也沒說話。林昕悅笑着繼續說,“你知道麼,他微博只關注了一人,那就是我,他的QQ、MSN、信箱的密碼都一樣,就是我的名字縮寫加上我的生日。我勸你早點離開他,你在他身邊連個影子都算不上。”林昕悅說完等着看顧曉佳崩潰的表情,她恨季流雲身邊的每個女人。
顧曉佳安靜的聽林昕悅說完,心裡完全亂了套,過往種種的不愉快,就像泄洪閘開,吞噬了一切。但是顧曉佳仍舊極爲鎮定的帶着完美的笑容說道,“以前他可能喜歡過你,或者愛過你,但是那都是以前。你沒選擇跟他一起,他對你的感情就只有恨意而已。你知道爲什麼他關注你微博麼,他只是想看你抱怨自己倒黴的事情,好開心下。用你的名字和生日做密碼只是想記住你給他的傷害,一輩子恨你,明白嗎?他向我求婚了,我也答應了,你如果能保證自己不在婚禮上狂躁,我不介意多買張請柬。你說他以你的喜好爲先,那我告訴我,今兒他點的菜全是我喜歡吃的。你口味不會恰巧跟我一模一樣吧?”
林昕悅臉色變了又變,恨恨的說了句,“你遲早會後悔的。”林昕悅惱怒了,即使她的表情依舊平靜,但是不平穩的呼吸出賣了她。
顧曉佳笑了笑,“姑娘,狠話誰都會說,只是你身子骨弱,小心風大閃了舌頭。”顧曉佳覺得自己笑的好辛苦,她不知道自己還能維持多久不讓眼淚出賣自己真實的心情。
顧曉佳無比祈盼有人能拯救她,離開這個讓她有些堅持不下去的地方,她需要找個地方去安靜的去消化那些話,也許上天聽見了顧曉佳的祈禱,這時候她的手機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