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淵壇內。
淅淅瀝瀝的雨正在下着。雨絲溼潤了整座島嶼,兩座靈藥園內,靈霧嫋嫋,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
劉卓盤正坐在一間屋舍的屋檐下避雨。
自從他掌握了操控酒罈內氣候的神通,便也省下了給靈藥澆水的工夫,心神一動,細雨飄灑而來,自動澆灌着龍淵壇內的一草一木。
這時,劉卓拿出了那【種妖瓶】,正在仔細端詳着,在庭院外的籬笆上,有一團血蟒狀的霞光正在拼命撞擊着那無形的牆壁。
聽聞外頭蟒妖的呱噪聲,劉卓不由心中一煩,神識固化出的巨手延伸而出,一巴掌將蟒妖的妖魂拍飛了老遠。
這下子,總算清淨了。
隨即,劉卓緩緩撕去了種妖瓶上的硃砂符紙,一縷長長的綠色煙霞從狹窄的瓶口,緩緩冒了出來。
這縷煙霞在空中一番繚繞,最周化作了左寧山的模樣,只是他身形已經十分的虛幻了。
左寧山的陰魂面色發青。緩緩漂浮在空中,神情呆滯,一動不動的,顯然心智已經被種妖瓶煉化掉了。
“免得你被活活煉的魂飛魄散,受那無盡痛苦。”劉卓喟嘆了一聲,神識一動,左寧山的陰魂被緩緩推送到了水井中。
在劉府廂房內的一排檀香木書架上,正擺着一個寸許的黑色小罈子,身形虛幻的左寧山緩緩從壇口飄蕩而出,神色木然的四處張望了一番,唿的一下,化作了無數的光斑,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劉卓心中感慨,將種妖瓶收好後,從儲物袋中拿出了左寧山曾用過的紫色小鼎。
一般情況下,法器被附着了神識烙印後,旁人若想重新操控,便需要催吐三昧真火來祭煉一番才行,如今左寧山的陰魂已逝,上面附着的神識自然便沒有了。
將自己的神識烙印附在其中,劉卓心神一動,小鼎被徐徐升到了半空中,小鼎表面刻着三個金字也顯現了出來。
【藥王鼎】。
唸叨着紫鼎的名字,劉卓掐起法訣,擡手一指!
藥王鼎開始緩緩自傳着,發出瞭如洪鐘一般的響聲,隨即。通體紫芒暴漲,原本三寸大小的鼎身,唿的一下,膨脹成了一口六丈大小的巨鼎!
轟然。
藥王鼎緩緩落地,碩大的鼎身幾乎塞滿了半個庭院。
“鼎如其名,這下煉製起丹藥的成功率應該大增了。”劉卓心中讚歎,拿出了一枚玉簡,玉簡內記錄的便是黃龍丹的丹方了。
經過在龍淵壇內近百年的催生,劉卓的兩座靈藥園已經種植了兩千多株,從十年藥齡到五十年藥齡之間的各類靈藥。
而在劉卓的儲物袋中,更是存放了近萬株各類低階靈藥,這些靈藥都是數年來,劉卓不斷從靈藥園中採摘收藏下的。
將黃龍丹的丹方再次複習了一遍,劉卓便開始了煉丹的準備工作,今時今日,他丹術修爲大進,採摘、清洗、配藥這些步驟,顯得是輕車熟路。
一想起當初,自己拿一口茶壺去煉谷靈丹的情景,劉卓便心中發笑。
將幾百斤清洗完畢的各種靈藥堆積在藥王鼎前,劉卓心念一動。神識如一張大網一般蔓延而出。
唿的一下。
周身大堆的靈藥紛紛漂浮而起,開始圍繞着劉卓緩緩旋轉着。
隨即,劉卓一招手,不知躲到了哪個角落的朱凰,清唳了幾聲,從庭院外飛掠了進來,化成了鳳凰模樣的巨鳥,一張嘴,一團炙熱的妖火便射進了藥王鼎內。
妖嬈的火焰,開始在藥王鼎內躍動。
此刻,劉卓周身的大堆靈藥,也已經調配完成,這些靈藥被劉卓的法火煉化了一遍後,已然化作了無數團顏色各異,晶瑩剔透的液體。
將這些藥液統統送進藥王鼎後,劉卓一擡手,向其中打入了一道法訣。
唿的一下。
一股紫色的火焰,從藥王鼎的底部噴發而出,與朱凰的妖火彙集到了一起,化作了一種內焰蒼白、外焰呈紫色的詭異火焰。
嗡嗡嗡!
隨着鼎中的火勢越發旺盛,龐大的藥王鼎發出瞭如洪鐘一般的動靜,通體開始散發出紫色器芒來。
眼前這一幕,讓劉卓覺得大爲意外,這藥王鼎竟然能自行催生出“器火”來。
按照《天地八火》所述,能催發器火的丹爐,無一不是地階以上的法器。
這藥王鼎只是玄階法器,卻也能催發出不弱的器火,並大有與朱凰的妖火合併之勢,融合出的火焰蘊含的五行靈氣更加旺盛。
對於煉丹的使用的火焰而言。其中蘊含的靈氣的多寡,便意味着火焰的珍貴程度。
就好像凡間人們煮飯使用的柴火,其中只蘊含了微弱的火性靈氣,便無法用來煉製丹藥,修士催生出的法火,裡頭則蘊含了大量的火性靈氣,卻也只是下等的火焰。
朱凰的妖火,卻是完全由火性靈氣構成的,而那藥王鼎的器火,則是同時蘊含着五行靈氣,與妖火是不相上下的一種火焰,這兩種火焰,都要強於靈息催吐出的法火。
至於更高階的火焰,還有築基期修士催吐出的三昧真火,更甚之的,便是天地八火中描述的,天地間八種最極致的火焰了。
劉卓一面琢磨着關於煉丹所使用火焰的問題,同時暗暗的在掌控着黃龍丹的火候。
因爲藥王鼎十分巨大的關係,他這一次便下了三百顆的藥量,尚若報廢掉的話,劉卓還是有些心疼的。
二十個時辰後,整座藥王鼎發出了一聲悅耳的清鳴之聲!
鼎開,丹成。霞光萬丈!
見能夠一次煉製成功,劉卓心中也是一喜,拿出了許多玉瓶來,將三百顆黃龍丹盡數裝好。
“暫且開始閉關修行吧,還有三年的時間,也不知道憑我的資質,能達到何種境界。”劉卓擡手收回了藥王鼎,心中卻是已經下定了決心。
於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劉卓便安心呆在府邸中,除了偶爾陪同爹孃出遊踏青。便開始了長達數年的閉關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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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段時間,在外頭的大千世界中,卻也是風起雲涌!
大秦六百三十六年,原本弱小的秦國,在秦王贏楚的王令下,出兵征討強大的魏國。
秦國十萬精兵、三十萬輜重部隊,勢如破竹,連破魏國十三座城池,與大秦六三九年,推進到魏國都城“安邑城”下,圍城八個月,久攻不下,陷入鏖戰!
傳聞秦人一路西下,屠魏人數十萬大軍,皆是真仙下凡相助,仙師撒豆成兵,移山倒海,助秦人攻破城池。
此消息傳遍神州大地,諸國皆爲之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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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來,時光飛逝,無論諸侯國之間如何征戰,對處於秦國最東側的謂城而言,一切都是極其遙遠的。
在龍淵壇內。
“啊啊啊啊!!”一聲無比痛苦的嘶吼聲,在壇壁之間迴盪着,久久不散。
慘叫聲的來源之地,正是在一座靈藥園旁,一個身高七尺,身材修長,面貌普通的青年正在仰頭長嘯着。
在他全身上下,從額頭、眉心、胸口、一直到腳跟處,正閃爍着十七個無比耀眼的金色亮點。
青年額頭青筋暴起,冷汗溼透了他的頭髮,渾身顫慄着,面露出了無比痛苦的神色,狂暴的五行靈氣在他周身肆意的狂舞着!
這般狂吼的狀態持續了片刻後,青年忽然一番白眼,一頭栽倒在了地上。竟昏迷不醒過去了。
這個青年,自然便是潛心修行了三年,在龍淵壇內已經不知道修煉了多久的劉卓了。
大千世界中的三年來,除了陪伴爹孃,劉卓大半的時間都龜縮在壇裡,開始一貫刻苦修煉,一直都在拼命的修行、修行、再修行。
龍淵壇內的時間過去了一月,劉卓趴在地上趴了一個月。
這時,劉卓的左手小拇指,忽然輕微的動了一下,片刻後,他驀然一躍而起,蹙眉內視了片刻。
“長生功第十七層,我終於打通這第十七個仙竅了。”劉卓暗暗調動着體內的一股前所謂的強大靈息,欣喜若狂的道。
“不過,每次都這樣折磨人,實在是有些痛苦了。”
劉卓心中暗道,對於靠丹藥輔助修行,最大的弊端,便是每次突破之際,被龐大的藥力撐漲經脈的痛苦感覺,雖然只要突破了仙竅,那藥力便會化作靈息,但這種苦楚,實在是讓劉卓覺得無比的難熬。
刷!
儲物中的龍腸飛劍忽然冒了出來,劉卓露出了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捏起法訣,擡手衝着十丈外的地面一揮,龍腸飛劍表面雷光閃爍,化作了一道土芒,直落到了地上。
轟的一聲。
煙塵四起,庭院的地面上被飛劍轟出了一個丈深的大坑來,並且還不時有細微的電弧逸散出來。
“現在我還只是練氣期的巔峰修爲而已,操控法器時發出的威力竟提高了一倍有餘,只能赴了千仙會,吃了那靈蚌後,將長生功突破到第十九層,我便馬上服用天命丹,到時候踏入了築基期,又不知是如何威力了。”劉卓凝望着空中的龍腸飛劍,面上露出了一絲期待的神情。
實際上,劉卓在大量服用黃龍丹後,在第一年便被他突破到了練氣期的巔峰狀態。
本來這個時候,尋常修士便會開始蒐集增加築基成功率的丹藥,之後就可以直接築基了。
但劉卓突破到了《長生功》第十三層後,並未馬上服用天命丹,《長生功》每突破一層,即打通一個仙竅,便能增加十年元壽,但如果修煉到了築基期,自然就無法再修煉這門功法了。
所以,一直嫌自己命短的劉卓,乾脆一鼓作氣,繼續衝擊仙竅。
後面的兩年裡,他自己也算不清楚在龍淵壇內修煉了多少年,竟被他又連續打通了四個仙竅,踏入了《長生功》第十七層的境界。
這也就意味着,十七層的《長生功》,可以給劉卓增加一百七十年的元壽,加上本來的壽元,他至少可以活到二百七十歲,若是服用了天命丹,邁進築基期這道門檻後,延長的元壽自然更多。
這時,那朱凰的身影,忽然從那兩顆棗樹的枝葉中冒了出來,歡快的在劉卓面前轉着圈。
劉卓撇頭望去,卻是發現如今的朱凰的身形,似乎又是長大了一些,通過神識探查,修爲也已經有了練氣期是十一層的修爲。
“見朱凰那雀躍模樣,劉卓不由嘴角含笑,取出了一瓶綠色液體,凌空扔去,果然被朱凰如電一般,給掠走了。
“你這小子,這都已經多少年了,龍宮的千仙會的時候早就過了,你爲何不去?你可是答應過我,去了東海之後,便放我離開這小千世界的。”蟒妖低沉沙啞的聲音驀然響起。
劉卓不由擡頭望去,果然在籬笆後面見到了一團血蟒狀的霞光。
“無需你操心,時機到了我自然會放你離開。”劉卓擺了擺手,毫不放在心上模樣,徑直向院落中央的水井走去,任由蟒妖在外頭繼續呱噪着。
在劉府的一間廂房內,縮小的龍淵壇依舊立在書架上,壇口處驀然竄出一道綠色華光來,劉卓已然從罈子裡出來了。
四處張望了一番,劉卓推門而出。
“啊,少爺,您閉關出來了。”一個面容還十分青澀的丫鬟,正守在房門前,見劉卓出來連忙問候道。
這幾年劉卓經常時不時躲在房中不出,據說是在閉關修煉武功,府內下人們也早已見怪不怪了。
劉卓微笑着應了一句,便徑直向爹孃的臥房而去。
這三年來,劉大志與陳玉珠過上了富足生活,樣貌也有了極大的變化,穿上了綢緞華服,吃着平日不敢想的精緻食物,二老彷佛年輕了好幾歲一般。
這次劉卓閉關出來的日子,已經是七月初,離東海的千仙會的日期,已然時日不多,所以劉卓向爹孃告別後,便要直接奔赴東海龍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