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最佳影后
暴戾的血眸裡融進了幾絲不確定的神色, 讓說出這句話的師清漪看起來,有了一些茫然與呆滯。
雙眼定定的,紅寶石般泣血。
那種紅色太純粹, 純粹到讓人恐懼戰慄,卻又讓人心疼。
“我的……妻子?”師清漪聲音低啞, 再度重複呢喃。
“是。”身下被壓住的洛神眼角更加紅了,長睫毛上染着水霧, 勾住師清漪的背, 將她勾了下來, 交頸相纏。
女人貼着師清漪的耳畔, 顫抖地輕聲說:“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即便身上的師清漪此刻那麼危險, 危險到隨時可能將自己撕成碎片, 她還是選擇貼近了她,且是毫無縫隙。
師清漪眼淚燙得可怕,沿着紅寶石的眼中滾下來,真的好像在淌血。
她絞住洛神, 突然神志不清地恨聲說:“有人將我的妻子搶走了, 將她搶走了,我找了她好久, 怎麼都找不到……怎麼都找不到。”
那一瞬,洛神表情更怔,如同秋夜霜打。
“還給我,把我的妻子還給我!把她還給……嗯……唔嗯……”
低啞的嘶吼到一半,師清漪的脣立刻被貼過來的柔軟堵住了, 後面的話語自然也被硬生生壓回喉嚨口。
從未有過這麼激烈糾纏的吻。
脣瓣抵死緊貼, 牙齒咬合,彷彿是押上了洛神的生命。
這個吻, 的確也是在拿性命做堵住,因爲她此刻親吻的,已經是暴戾紅眸的惡鬼了。
師清漪原本攥住洛神的手終於鬆開,轉移到一旁的被單,緊緊揪住了那片單薄的布料。
點燃的狂欲肆虐,根本無法壓制,她只得將身子弓起來,野獸般喘息廝磨,一向柔軟纖瘦的身子,竟被她緊繃得堅硬如鐵。
哧啦。
被單被師清漪扯開一條極大的口子,師清漪額頭上的青筋都暴起來,在白皙的肌膚下無處遁形。
洛神的雙臂死死扣住她,將她整個往自己懷抱裡攬。
師清漪牙齒髮着抖,開始不可抑制地咬住洛神的脣。
她咬得太用力,洛神早已紅腫的下脣被她咬破,如同櫻桃破開口子,從內裡沁出腥甜的血,最終滑進飽含熱度的口腔,鮮血與津液混合,一切亂得宛若綺麗迷亂的深淵繁花,暗沉,而又絕望。
偌大的臥室裡最終只剩下深深的喘息聲,好像是被誰扼住了咽喉,壓抑到讓人想哭。
過了很久很久,這種響動才漸漸趨於平靜。
師清漪悄無聲息地蜷在洛神懷裡,睡衣已經被熱汗沁得透溼,脣瓣充血,紅眸閉上,能清楚地看到她睫毛上殘留的水漬,珍珠般可憐可愛。
暴戾姿態褪去,沉睡中,她終究又變回了她一向的輕軟溫柔。
洛神手掌撫在師清漪臉頰上,只是怔怔望着,偶爾拿指尖撩了撩師清漪眉間的髮絲,神色說不出的複雜難言。
之前纏亂中,脣上被師清漪咬了個口子,現在好不容易得了空,洛神拿食指隨意揩拭了下,然後擡起染血的手指,靜靜地看。
盯着那抹血看了許久,洛神眉頭突然蹙了蹙,偏開目光,下牀走向浴室。
從浴室回來,洛神將師清漪身上的睡衣都脫了,拿熱毛巾幫她擦拭了一遍身體,之後將臥室裡能恢復的,都儘量回覆原樣,再把自己洗澡前褪下來扔在地上的溼衣服拿隔水袋裝了起來,放到手提袋裡掩藏。
等清理好一切,洛神又下樓去酒櫃裡拿來一瓶紅酒,兩隻杯子。
回到臥室,她先給自己倒了幾杯,眸光沉寂地將那瓶紅酒喝得只剩下一小半,這纔將其中一個杯子留下半杯殘液,拿指尖點了點,湊到師清漪脣邊。
師清漪早已睡熟了,只是潛意識裡感覺到洛神的指尖靠近,她含糊呢喃幾句,不知道在說什麼,然後含住了洛神遞過來的指尖。
洛神見她果然含了自己的指尖,脣邊悵悵一絲笑,說:“乖。”
指尖上的紅酒對師清漪來說濃度過於高了,師清漪舔完洛神指尖的紅酒,洛神又將指尖退出來,依照之前那樣子又餵了師清漪幾次,等到空氣裡酒精的氣息漸漸開始發酵,充斥了大牀以及牀周圍的角落,洛神這才準備將她的手指挪走。
“別……唔。”師清漪卻咬住洛神的指尖,含含糊糊,不肯她離開。
“不是總說自個不能飲酒的麼?”洛神失笑:“卻也是個酒鬼。”
師清漪最終鬆了口,洛神把一切佈置好,關上牀燈,摟着師清漪,兩人相依而眠。
這樣一個瘋狂又詭異的夜晚,就這樣在僞造的酒氣中謝了幕。
第二天早上,師清漪醒來,頭腦昏沉得好像墜了鉛塊,擡起手去揉自己的額頭。
白貓般慵懶地揉了幾下,師清漪瞥到自己光裸的肩,再看見牀上的被單擺設等都是洛神房間的,而不是在自己房間,整個突然觸電般清醒了。
師清漪立刻擁着薄被坐起來:“!!!”
“起來了?”洛神對着穿衣鏡打領帶,頭也不回地說。
師清漪腦子裡完全是一片混沌,且不說昨晚明明分房而睡,今早自己卻光着身子,躺在洛神的牀上這事對她而言過於震驚,就連現在看見洛神穿了一身雅黑色的女式西裝,在鏡子前打領帶那一幕,她都覺得跟做夢似的。
洛神今天難得穿一次西裝,腰線玲瓏,凹凸有致,黑色長褲包裹下的長腿筆直修長,烏黑長髮傾瀉而下,十足十的高雅幹練氣質。
師清漪低低咳一聲,用胡亂寒暄的形式掩飾自己的尷尬:“早……早安。你今天怎麼改穿這身,我昨晚上拿給你的那套,不喜歡麼?”
洛神迴轉身體,走到師清漪牀邊,腰身筆直,自上而下睨着她:“不是不喜歡,而是穿不了。”
被她烏黑的眼看着,師清漪感覺越來越窘迫,忍不住將薄被往上扯了扯。擡起眼,能看見洛神的脣比起以前要稍微腫了些,下脣一道痕跡,好像是被……咬的。
洛神彎下腰來,傾身到師清漪面前,慢慢扯了下領帶。
西裝裡頭的白襯衫領口被領帶束得高高的,扣到頂,包裹得嚴嚴實實,禁慾到根本無從窺探。
這回洛神當着師清漪的面,解開了第一顆釦子,手指略微往下掀,終於似有似無地露出脖頸處很小的一片肌膚區域。
領口白皙肌膚上那隱隱几點痕跡,被洛神猶抱琵琶地展現了,直看得師清漪臉頰瞬間詭異地紅起來。
再瞥眼看到牀邊那瓶幾乎被喝得見底的紅酒瓶,以及高腳杯裡的紅酒殘液,空氣裡曖昧的酒氣,凌亂的被單,洛神脖頸處的痕跡,還有她紅潤脣上的那道淺痕。這一切的一切,就算是再遲鈍的人都該明白了,更何況心思這麼玲瓏冰雪的師清漪。
奇怪,昨晚的事,我怎麼……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是喝醉了的緣故麼?
可是,我怎麼會喝酒的,還喝了這麼多。
師清漪暗自舌尖抵了抵,琢磨起口腔裡那股殘留的酒味,臉越來越燙,幾乎賽過蒸蟹。
被子被她捲起,露出被單,結果她目光亂飄之下,飄到了被單上,就看見了上面那一道長長的,明顯被大力道撕扯開的大裂口。
師清漪:“……”
昨晚上,這……這得用了多大的力。
洛神不緊不慢地將領口釦子扣好,遮住痕跡,打好領帶。
師清漪垂頭,囁嚅說:“我……”
“你?”洛神瞥她,脣邊勾笑:“昨夜你尋我喝酒,喝得多了,便這樣了。”
師清漪連忙擡起頭:“你……”
“我?”洛神不在意地續道:“雖說你昨夜待我確是氣力大了些,倒也無礙,頸上那些,用你主臥裡這身西裝遮一遮便好了,別人不會瞧見。”
師清漪聽着她用那種輕描淡寫的語調說這種事,表情也是極淡的,居然沒有半點違和感,瞬間就覺得胃都絞作一團,前所未有的胃疼。
“既然起身了,便穿衣下牀,莫要愣着。”洛神靠過來,將一早替師清漪準備的衣物放到牀上,輕聲道:“被單壞了,需得換掉,不然被你姐姐瞧見了,清漪,你說應該如何是好?”
說完,她無辜地眨了眨眼,補充:“我自然是無妨的,就怕你。”
師清漪覺得自己陷在她這種冰雪無辜的目光之下,真的快要折騰死了。看她這副精明樣,真的是昨晚上自己折騰她,而不是她在折騰我麼?
雖說對昨夜之事毫無印象,但是現場的各種跡象,以及洛神的言語說辭,都是欲語還休卻又板上釘釘的鐵證,師清漪就算再懷疑,都不能懷疑到哪裡去,只得趕緊先默默認了,穿好衣服下了牀。
洛神攫住她的手,眼波流轉地低語說:“下一回,你倘若再要喝酒,還是待我溫柔些罷。”
師清漪:“……”
洛神道:“一次還好,兩次三次的,我又不是那被單,受不住的。”
“停!”師清漪滿臉通紅地讓她打住,想找條地縫鑽進去都沒處尋。
洛神微笑,不再說話。
師清漪目光四下亂飄地看了看,這纔回轉眸光,攥住洛神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拿捏着,低頭喃喃說:“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會喝酒,我……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要是對你做了什麼比較過分的事,你不要怪我。”
洛神若有所思一番,肅然道:“你所言說的過分之事,具體是指些什麼?”
“那種。”
“哪種?”
“就是……那種。”
洛神擺出一副“恕我愚鈍”的姿態。
師清漪沒轍了,抱住她,輕輕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誘哄地悄聲說:“我下回再不敢喝酒了,我以後要是再這樣,就……就隨便你怎麼樣對我。”
洛神挑起眉:“隨便怎麼樣?”
師清漪認命地點頭:“……是。”
洛神吻了下師清漪的額頭,含笑說:“先去洗漱。”
師清漪點點頭,雖說心裡百味雜陳,總覺得哪個地方不是很對勁,卻還是聽從洛神的話,走向盥洗室洗漱。
洛神看着她的背影離開視線,在原地站了許久,眼裡波瀾不驚,只是擡手在自己領口那處摸了一把,將領帶正了正。
因爲被遮掩嚴實,之前也只是象徵性質地掀開一角給師清漪看,所以除了洛神外,誰也不知道那閉合的領口之下,藏匿着一大片,可怖而猙獰的淤青。
就像是被世上最殘酷的鬼神掐過般,難以消磨的痕跡。
等師清漪梳洗完出來,洛神已經將被單換了,扯壞的被單被她用手提袋裝了起來,收拾好,兩人出門往門口走,洛神特地走在最前面,並沒有擰門把,而是不着痕跡地扶了扶,將門帶着開了。
門開,剛巧看見師夜然一身正裝穿過過道,往這邊走。
師夜然先是怔住,跟着目不轉睛地盯着從洛神臥室裡一同出來的師清漪和洛神兩人。
師清漪立刻面不改色地說:“早安,我過來叫洛神起牀。”
師夜然點點頭:“早安,阿清,昨晚上睡得好不好?”
師清漪面上一熱,卻還是平靜說:“睡得挺好。”
“那就好,我還擔心你這麼久沒回來住,不太習慣。”
兩姐妹正說着,這時,洛神突然當着師夜然的面,擰了下門把,昨晚上這門鎖早就被師清漪弄壞了,師清漪自己渾然不覺,早已忘得一乾二淨,這邊洛神卻刻意在師夜然面前將那門把徹底擰壞。
咔嚓一聲,那昂貴的門鎖居然整個卸了下來。
師夜然:“……”
師清漪:“……”
洛神歉意地溫言說:“師總,實在對不住,我氣力太大,竟將你家的門鎖弄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