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章你說過不逼我
她真是這樣想的,手卻忍不住顫抖了起來。幸好袖子夠長,她把它們緊緊的藏在裡面,臉上想努力的擠出一個笑來,終是無果。好在,臉上還是強自保持了鎮靜。
“初夏,你來了。”龍翊初卻是先慌了,下意識的直起腰來,離輕歌遠了一些,臉上的笑亦有些不自然:“你來了就好,輕歌因爲試藥中毒,靠她的藥物調理會慢很多。所以,我讓宮女叫你過來,鍼灸輔助一下應該會好些。”
“我會盡力的。”初夏淡淡一笑,眼睛卻是看着柳輕歌:“初夏鍼灸其實也只是會些皮毛,不知道會不會有用。”
龍翊初的毒,她從他的手腕的傷痕上終於知道了。也想爲他解,卻無計可施。對於輕歌這樣做,內心佩服的很。輕歌果然是深愛他,讓她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酸楚,不過因着這件事,讓她對輕歌也有了些好感。
“有勞妹妹了。”輕歌說着,漂亮的眼睛卻忍不住打量着初夏的臉。她似乎沒看到剛纔那一幕一樣,直到目光掃到初夏的指上,她纔在心裡冷冷地笑了。
之前,她寧做宮女不做婕妤的事,確實讓她曾經以爲,這個初夏並不愛龍翊初。可現在的表現呢?
不愛,怎麼會有這樣的表現。呵,幸好,她沒有掉以輕心。目光再滑過初夏的小腹,極致的不舒服更是涌了上來。
她不會讓孩子活下來威脅到她的地位。
龍翊初一心關注着初夏,自然沒注意到輕歌。看到初夏的鎮靜,內心忍不住生出些鬱悶。相比而言,他更希望看到她吃醋生氣的表情,那樣至少可以證明她是在乎他的。
“皇上,請回避一下。”
聽輕歌說了症狀,初夏依然輕淡地說了一句,說完之後又覺後悔。輕歌是他的女人,他根本就不用迴避的。
剛想開口說“不用了”,龍翊初的聲音趕在她前面:“朕先回去,初夏,給輕歌施完針就回來,朕要喝你煮的涼茶。”
臨走時,故意擦着她的身子而過,淺淺地檀香混着他清雅的氣息,惹得初夏心尖一顫。腦海裡忍不住想起了,清晨,她還在睡夢中,他早朝回來親吻她嘴角的那一幕。
當時,她腦海裡突然就蹦出了一個詞“幸福”。
咬了咬脣,把這個不可能真正屬於她的字眼驅出腦海,她這纔開始給輕歌施針。
“妹妹煮的涼茶,一定很好喝吧,皇上這麼惦念着。”趴在牀上,輕歌側臉看着初夏,聲音溫和的很:“皇上剛纔提起過,說妹妹煮的茶很是祛毒消暑,妹妹能教教我嗎?”
初夏點頭:“等貴妃身體好點我便教,一會我送些過來。”
她正愁找不到來找柳貴妃的藉口,怕進了浣衣局就不太容易出來了。如果藉着這個機會,倒也不錯。
回去的時候,龍翊初果然再等她,看到她進來,過來牽她的手。初夏身子一偏,靈活地躲過去:“我去弄茶。”
龍翊初的手伸在半空,怔怔的看了她一會,突然笑了:“生氣了?”
她生氣說明在乎,他自然是開心的。
不料,很快笑容就被初夏接下來的話僵在那裡。看了看龍翊初,她不解的問:“皇上何出此言呢?”
看了看龍翊初的手,像是突然明白了一樣:“皇上真是想歪了,我是着急去給皇上煮茶。還有柳貴妃,希望能多給她一份,這種茶本就有些解毒的功性,她喝些也好,所以我纔有些着急想給她弄一些。”
龍翊初的聲音頓時悶了不少:“你當真不在意?”
“在意什麼?”初夏一邊說,一邊向小房間去,聲音漫不經心的很,鼻翼卻是酸酸的感覺。
在意有用嗎?
是,她其實很在意,很在意。可是又能如何?
龍翊初不是她一個人的,她在意不起!
秋兒看着兩個人,無聲的嘆了一口氣,悄悄湊到皇上身邊:“初姑娘,還是想離開這裡。”
說着,忍不住有些內疚:“早知道秋兒就晚些時間回來。”
“她要離開?”龍翊初本就有些惱的臉色立時大變,一張英俊的臉上,憤懣畢現:“去哪裡?浣衣局?”
一連喋的問聲和惱怒不堪的語氣,把秋兒嚇了一跳。剛想說什麼,初夏已經出來了。
她走之前,就已經把材料都放在爐竈上了,去了渣再灑了些蜜糖就可以了。
把給龍翊初的那份放到桌子上,很平靜地說:“是,秋兒回來了,我可以回去了。”
說着,就去端另一份分給輕歌的:“給貴妃送了涼茶,我就走。”
這個“走”字,帶了一語雙關的意思,既是離開這裡去浣衣局,也是指不久後的離宮……
龍翊初沒想到她聽到他的話,更沒想到在聽到之後,她的神情如此的泰然,沒有一絲商量的語氣,就好像這個決定早就在她的腦海裡存在,此時只是簡單的說出來一樣。
想到這裡,他突然笑了,笑聲刺耳:“初夏,你果然還是想着他。”
是啊,這個念頭她一直都存在的,她一直都在想要離開他,明明就待在他的身邊,心裡卻還是記着另外一個男人。
“即便是他走了,永遠的離開了,你和他不可能在一起,你心裡還是沒有朕,對吧?”他繼續笑,比剛纔更加的刺耳。
初夏眼眶一紅,努力逼退要涌出的淚。
事實上,她最近很少再去想司翊風,她想的人已經換成了眼前人。可是,不能說的。她怕自己一旦說出來,他便不會放她走。
不,這不是她怕的。她寧可被他禁錮在身邊一輩子,如果有可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話……
有可能嗎?
初夏微仰着頭,看着眼前這張憤怒的臉,因爲氣憤到極點,他眸光兇狠的如兩把鋒利的刀子,似乎盯着她看,就能將她凌遲。她知道他的怒,源於他的愛。心裡是暖暖的,同時也是澀澀的。
眼前的男人,她也愛,卻總歸是愛不起。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淺笑着點頭:“皇上,你說過不逼我留在你身邊的。前不久出宮的那次,你忘了?”
龍翊初張了張嘴,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是,那天清晨出宮的路上,她對自己依然有些戒備,卻明顯和緩了很多。途中,遇到一個小小的意外,馬車受了驚,她身子不穩差點栽出去,他適時摟住她的腰阻止她被甩出去,只是這一抱卻不想鬆開,而她,居然破天荒的沒去掙扎,一直到了宮門。
龍翊初自是喜不自禁,想着他們的關係終於得以改善,爲了進一步讓她放鬆對自己的戒備,他在下車之前在她耳畔耳語了這些。沒想到,居然成了她用來離開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