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惜豈能不知?現在皇上就已經有些怪罪她沒有事先告知,如果齊帝師死在京衛府,兄弟們肯定要被降罪。
但當時她怎麼事先告知啊?難不成派人去尚書府,讓尚書府的人轉告齊帝師一聲,最近要掃蕩南風館了?
齊家的人不鬧死她纔怪,齊家誰會相信老爺子會去南風館?到那個時候,齊帝師一個不承認,那就是她找事了。
宋惜惜皺着眉頭道:“他既然選擇去南風館,就要預想到被發現的一天,他既不能面對,當初就不該去。”
她去找齊尚書說,齊尚書又進去勸了半個時辰,都沒有一點作用,齊帝師現在是既不開口,也不睜眼。
齊尚書嘗試給他喂藥喝水,他嘴巴都不張開,藥汁和水順着嘴角流下,是一滴都進不到嗓子裡去,反而不如意識模糊的時候。
宋惜惜在一旁看着,覺得他或許是想死的,但他也有怨氣。
死在哪裡不行?非得要死在京衛府?非得讓這麼多人興師動衆,就連齊尚書告訴他皇上並未有怪罪他,他也沒有任何反應。
宋惜惜受不得這麼磨磨唧唧的,把齊尚書和所有人都請出去,搬來一張椅子坐在他的面前,這椅子,已經是側廳裡唯一的一張了。
“齊帝師,你是在怪我,對嗎?”宋惜惜道。
齊帝師沒睜眼,甚至神色都沒有一丁點的變化。
“你不是在怪我,就是在怪這世道容不得你這樣的人,但其實你誰都怪不着,我朝並未有律例杜絕,所以你年輕的時候如果不想娶親生子,沒有人可以強迫你,是你順從了世道,你屈服了,回頭再來怪別人,怪這個世道,你不覺得可笑嗎?”
“就像女子,她們可以埋怨這世道對她們不公平,不管她們想做點什麼,總有像齊帝師那樣的人站出來對她們指指點點,可她們沒有退縮,她們依舊一往無前,頂着罵聲一路走下去,而你呢?你甚至都不曾堅定過自己的信念,你甚至沒有爲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付出過一點努力,你捨不得榮耀,捨不得高位,卻又要驚世駭俗,如今被發現甚至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
“我只能說,幸好不是天下男兒都是像你這樣的懦夫,否則我朝邊關誰來守護?”
“丹神醫願意幫你,是你的幸運,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明日我一併放人,你不走,我會找人用板車把你拉走。”
宋惜惜一口氣說完,雖然他還是閉着眼睛,但已經見額頭青筋突出,她的話激怒了他,但他依舊縮在自己的龜殼裡,沒有說錯他,是懦夫。
但宋惜惜說的這番話是有用的,或許有用的只是最後一句,如果被板車拉走,他面子底子全部丟盡。
接下來,齊尚書和樑琦幫忙把他把丹神醫的衣裳換好,畢銘趁機出去驅趕一下人羣,反正一日下來總是要驅趕幾次的。
人送走之後,京衛府依舊忙碌,那些人一日兩頓飯也是要準備的。
丹神醫偷天換日的計劃,第二日放人之後,京衛府總算是清淨了。
但關於南風館的流言蜚語是沒有止息的,鬧得是滿城風雨。
本來,到此爲止都沒有牽扯到齊家,偏偏,齊尚書焦頭爛額之際,有許多學子聲討廣陵侯,認爲他爲商國帶來了歪風邪氣不說,還經營着逆賊謝蘊的生意。
廣陵侯已經下獄了,但肅清帝並未處理他的家人,結果學子一鬧,有人便上奏參了廣陵侯參與謀逆,參他的人還都是齊尚書的門生。
這可把廣陵侯府的人惹急了,因爲參與謀逆意味着要誅九族啊。
他們紛紛站出來說,幾家南風館都是齊帝師授意經營的,齊帝師自己經常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