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筱和緋夜在一旁乾着急,恨不得衝到大殿上去,說娘娘是被人冤枉的,縱火的人是她們纔對。
或者就算不自己認錯,也可以說是娘娘一時不查,失手打翻了燭臺,根本不是有心。
其實是不是有心,她們太清楚了。因爲楚寒綾喝酒的時候,她們就在身邊。
小姐從宮外帶回來的那些酒,根本就沒進她的肚子,而是被她全部澆在鳳梨宮上下每一個角落,然後一把將燭火故意打翻,釀成的火災。她們也不知道,小姐這是又在鬧什麼。
楚寒綾擱下手上的茶盞,理理裙襬站起來,朝左右招招手,“走吧走吧,事情都鬧成這個樣子了,我這個當事人也該出面澄清一下事實了。擺駕吧,咱們去金鑾殿看看。”
“小姐,你瘋了吧。自古後宮不得干政,從未有宮妃或者出入過金鑾殿啊。”玉筱大驚失色。
楚寒綾笑的十分自信,聲音帶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氣勢:“放心吧,大不了就是被廢,早日解脫豈不正好。”
玉筱頓時住了口,瞬間明白自家小姐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了。感情小姐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爲了讓羣臣憤怒,逼得陛下廢后啊。
古往今來,如此着急把後宮之主的位子讓出去的皇后,非她們家小姐莫屬了。
楚寒綾理理鳳袍,疾步走出廢墟,上了鑾轎,一羣人浩浩蕩蕩朝金鑾殿而去。
金鑾殿中,氣氛肅殺冷冽,羣臣激憤之後,統統冷靜下來,將目光落在座上的九五之尊身上,等着他給出最後的定奪。
雖然他一直在糾結,但是就目前的形勢而言,楚寒綾的皇后之位肯定是保不住了。不少人已經在心底紛紛盤算着,自己家族之中是否有合適的女子,可以在此時送進宮中,補上中宮之位的空缺。
“陛下,還請陛下秉公執法,莫要因爲一己私情,而亂了朝廷法度。”左相見蕭駿笙還在沉凝,擔心他到最後大事化小,直接放過楚寒綾。
“左相,你急着要陛下處置皇后,很難不讓人懷疑
你其實別有居心啊。”楚仕偲到底還是沒忍住,終於開口道。
其他人紛紛臉色一邊,左相家確實有一女兒,才華橫溢滿腹詩書,又年輕貌美氣質端莊,此前他也從動過要把女兒送進宮的打算,不過蕭駿笙對楚寒綾一往情深,不肯鬆口選秀,導致他們一時間想往後宮裡塞人也不得其法。
這一次,左相這麼積極的領導這件事情,打的該不會就是這個主意吧。
可別到頭來他們忙了一場,卻是爲他人做了嫁衣裳。
“皇后是你楚國公的女兒,你當然是不着急了。可是皇后縱火燒了後宮寢殿,乃是衆人眼見爲實。再者皇后此前行爲多有偏失之處,國公大人想必心中也有數。昨日,皇后不是也還喬裝打扮,回了國公府一趟麼。國公大人這麼不希望老臣陳述皇后罪行,莫不是想包庇偏袒自己的女兒吧?”
左相義憤填膺的道,顯得十分不恥楚仕偲的行爲。
楚仕偲皺了皺眉,剛要方波。
蕭駿笙忽然一擡手,重重拍在龍椅的扶手上。純金的扶手在他一拍之下應聲斷裂,可見怒氣之大,用力之猛。
“都別說了!皇后雖然德行有失,但於朕有相互扶持的情意。不過是燒了一座宮殿罷了,還好沒有釀成什麼大禍,也不至於不可原諒……”
一聽蕭駿笙有心要減免楚寒綾罪行,左相頓時急了,“陛下,皇后如此行跡,難爲後宮表率。如果陛下如今不予追究,恐怕有損陛下聖德賢明,還請陛下三思。”
“左相,你……”
“陛下,後宮之主乃是國之根本,後宮不安,則前朝不寧。難道陛下有一個整日裡雞飛狗跳的後宮,還能妥善處理國事不成?”
“左相大人說的好!”
一道清冷嗓音傳來,隨即,一身大紅色鳳袍的楚寒綾疾步走了進來,頭上的九珠鳳冠隨着她走動的頻率發出叮噹的脆響聲。
她走到大殿中央,直直跪下,鏗鏘道,“陛下,左相大人爲國爲民鞠躬盡瘁,當真是百官表率,
萬民敬仰的模範官員啊。”
見楚寒綾不顧內侍阻攔私闖金鑾殿,而且還不是爲了自己辯解,反而替左相說話,一副巴不得自己趕緊休了她的架勢。
蕭駿笙不由面色一沉,怒斥了一句,“胡鬧!”
羣臣屏氣凝神,不知道此時此刻皇后突然出現,而且口口聲聲偏幫左相,到底有何意圖。
“陛下,臣妾行爲有失德行虧損,實在不配後宮之主的身份,還請陛下收回鳳印,廢除臣妾皇后的身份。”
此言一出,羣臣皆驚。
廢后啊,他們也很想說這句話啊,可是礙着陛下的面子一直沒敢說,沒想到現在卻被她自己主動說了出來,還真是天助我也!
蕭駿笙聞言,臉色頓時變了數遍,仔細確認了楚寒綾此話並非作假,乃是真心實意的懇求,不由怒氣蒸騰,拍案而起,怒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是朕欽點的皇后,如果說你德行有失的話,那也是因爲朕驕縱的結果。朕今日若是真的廢了你,是不是也應該廢了朕自己,給天下臣民一個交代啊?!”
“陛下喜怒,陛下萬萬不可啊!”
他這話無疑將這件事情的層次又拔升了一個等級,居然到了要江山易主的地步,衆臣哪裡還敢接話,都忙不迭惶恐的跪下來。
楚寒綾聞言,眼眶不由溼了溼。可是事已至此,她只能一步步走下去。皇后的位子,她是真的不想做了。不過對於蕭駿笙,她還是有許多的不捨。
“陛下,人無完人,我德行有失,只能說當初陛下一時不查被臣妾矇蔽了而已。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更何況臣妾只是皇后。如果陛下今日真的要包庇臣妾,只怕是萬民不服。陛下,還請陛下順從民意。”
楚寒綾深深磕了個頭,直接把蕭駿笙逼上絕路。
皇帝寶座之上,蕭駿笙的臉色幾乎可以用陰霾來形容。
原本威嚴的面容呈現稍許的灰拜,這個丫頭,他最近不過就是管的緊了點而已,她居然就又想着逃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