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別走。”沐易臣將她擁住,低聲挽留道。
“剛剛沐少不是說,讓我走遠一些嗎?”趙冬寒腳步一頓,拼命剋制住轉身的衝動。
此刻,她的心在滴血,整個靈魂都無所歸依。原本以爲,幫姐姐留住了孩子,找到了餘生的依靠,她會十分高興和欣慰。然而,現在竟然連一點兒喜悅都沒有,甚至開始後悔,方纔說的那些口是心非的假話了。她的整個情緒,都被失去沐易臣的難過,給吞沒和掩蓋了。
“我讓你走你就走,你平時有那麼順從嗎?我讓你嫁給我的時候,你怎麼不馬上照做呢?”男人恨恨地咬了咬牙,嗓音低沉而黯啞。每一個音節之中,都透露出深深的疲憊,“剛纔的話,你忘了吧!我後悔了,捨不得你走。留下來,好不好?”
什麼娶別人,什麼讓趙冬寒當情婦,他說的那些都是氣話。本來,沐易臣就是想刺激她一下,報復她的無情罷了。沒料到,她竟然又說出那些沒心肝的話來。他說成全她,她便真的順勢離開了!這女人,果真是殘酷而冷血的。
“對不起。”她哽咽了許久,用盡全身力氣,拉開他的手臂。隨即,顫抖着打開門,向前走了一步,幽幽地說,“好好照顧我姐,忘了我吧!”
“不要提起別人。”他口中嗔怪着,朝前跟了一步。擡起未受傷的那隻手,輕輕牽起她的柔荑,放柔了嗓音低語,“讓我忘了你,那是不可能的。你……真捨得離開我嗎?難道,就不能留在我身邊,陪我度過餘生嗎?”
趙冬寒轉回眸,望着他充滿期待的懇切目光,進退兩難地咬了咬脣,眼角一陣酸澀。
她當然捨不得,當然想留下來陪他。其實,從這裡離開之後,她都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可是,如今沐易臣的身邊,已然沒有了她的位置,她不能不離開。
看來,帶沐易臣回去見母親的願望,今生今世是不可能實現了。接下來,只能找個酒店,先住一晚上。明天再買機票,飛去家人身邊。
猶豫再三,趙冬寒終是將手從他溫暖的大手中抽出,艱難地開口拒絕道:“抱歉,我不能留下。”
“你不愛我了嗎?”沐易臣定定地睇着她,嗓音沙啞。這句話,問得十分艱難。
她只是回望着他,粉脣顫抖了兩下,心頭涌起層層苦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怎麼可能不愛?正是因爲深愛着他,所以才更沒辦法留下。讓她待在他身邊,做一個情婦,看着他與別人恩愛,那還不如拿把刀子,直接捅死她來得痛快一些。
見她半晌沒說話,沐易臣頹然垂首,低聲說道:“好吧!既然你打定主意要走,我就不強人所難了。不過,臨走之前,我想送你一件禮物。”
“不必了。”趙冬寒搖了搖頭,淡淡開口拒絕道。他會送出手的東西,想必一定又是什麼貴重首飾,或者珍奇之物。這會兒,她什麼都不想要。
現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眼看就要失去了,她還要那些俗物有什麼用?以後看到了,只會更加令人傷懷。
“怎麼?小寒就這麼嫌棄我,連最後一件禮物都不肯收了?”沐易臣凝視着她,目光猶如深潭一般,漆黑一片。眸中盈滿了柔情,都是對她的眷戀。
“不是的。”她的心顫了顫,儘量調整着呼吸,費力地扯出一個笑容,故作輕鬆地說道,“好吧,沐少想送我什麼?”
沐易臣一擡手,從櫃子裡取出一件東西。趙冬寒仔細一瞧,那是一把摺疊型的瑞士軍刀。由於剛纔他只是用餐巾紙,簡單擦拭了幾下傷口,所以整個手心裡,仍然不斷有鮮紅的血液淌出,染在金色的刀柄上。
趙冬寒側過頭,怔怔地望着他。一時之間,沒能理解他的意圖。只覺得刀柄上,那點點鮮豔的顏色,刺痛了她的雙眼。
沐易臣這是……打算送給她一把刀,讓她以後帶在身上,將來走夜路的時候,好用來防身嗎?
然而,男人下一個動作,並不是將刀子交到她手上。而是擡起手臂,將原本就已經敞開,變得十分鬆散的襯衫,朝兩旁用力一扯,露出了緊實而性感的胸肌。
精緻而立體的鎖骨,小麥色的肌膚,以及充滿男性力量的線條,散發出無窮的魅力。
在見到他這個動作之後,趙冬寒的脊背,感到一陣發涼。心跳的速度,也在剎那之間加快了一倍。說不清什麼緣故,她忽然有些喘不過氣來。似乎……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果然,對方接下來的動作,印證了她的不詳預感。只見沐易臣勾起拇指,在刀柄上輕輕一按。下一秒,就彈出了發着寒光的刀刃。
見狀,男人的嘴角揚起嗜血的笑意。彷彿一隻盛開的罌粟,有多華麗、高貴,就有多毒辣、狠絕。甚至,在對他自己下手之時,也是同樣地毫不留情。
他目光微沉,語調輕柔地說:
“既然我這個人,你不肯要。那麼,我就把這顆心送給你好了。希望我的心,可以永遠陪伴在小寒身邊,永遠都不再分開。”
說罷,沐易臣眸光一凜。將瑞士軍刀高高舉起,朝心口的中心位置,狠狠地刺了下去。
“不要!”趙冬寒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嚇得心臟都停滯了一拍。連忙以最快的速度衝過去,雙手用力握緊男人的手腕。
幸好,她阻止得還算迅速和及時。刀尖距離男人的皮膚,還差幾毫米的距離。她手上的虎口震得發疼,可見對方用了多大的力氣。
這就足以顯示出,男人做出這一行爲時的決心。很明顯,他沒有留餘地,完全是想一次就解決問題,沒打算再來第二下。要不是她阻攔得及時,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剛纔用花瓶碎片割動脈,興許還來得及搶救;可這一刀若是刺下去的話,沐易臣肯定必死無疑。
確定他平安無事之後,趙冬寒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下來,心臟也恢復了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