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故意的
三個人喝酒醉地一踏糊塗,第二天誰也爬不起來,又在藍朵家的別墅裡休息了一天,纔算緩過來,在傍晚的時候悄悄回到學校。高陵一整天都垂頭喪氣,聲稱心很受傷,要去少林寺出家了!藍朵倒是比較乖巧,知道現在自己的機會來了,於是不住向高陵展示偉大的母愛情懷。
衣漸離回到公寓,發現對面房間,北星璇的牀整整齊齊的,看來他還沒回來呢。唉!都怪臭高陵,如果不是因爲他,自己哪裡會被偷吻!她隨便洗了澡,躺到牀上發呆,發現一向無憂無慮的自己突然間就有了心事。北星璇幹什麼要當着大家的面說喜歡她而且偷親她?真的只是爲了嚇退高陵嗎?那自己做人也太悲哀了吧?而且他最近不知道中了什麼邪,對自己出奇的和藹,雖然還是不大愛說話,但很多時候也會笑了——是因爲她才笑的嗎?
衣漸離發現自己很失敗,一向神經大條的她如何想得明白這些細膩心思,真是頭痛死了!
算了算了,還是想想“公事”,自己混進聖凱薩以來,除了和大家打打鬧鬧的,臥底工作一直沒什麼進展,還是儘快想辦法完成任務,然後離開聖凱薩,躲北星璇遠遠的,就再也不會有煩惱了!
第二天一早,衣漸離起牀,先跑到北星璇門口看看,發現他仍然沒有回來,不由好生失望。“唉!”長長地嘆了口氣。
“清晨起來就嘆氣?”身後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
衣漸離迅速回身,眉梢一抹欣喜,然後立刻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因爲今天我們考試!”
北星璇已經換好深藍色的校服,問:“你的臉色不太好哦,是不是昨天沒休息好?”
“……我是第一次喝那麼多酒,喝醉了啦,到現在還沒有恢復過來呢!”
“下次不要喝酒了!”北星璇平靜地說,“不快點梳洗嗎?我已經吃完早餐了!你的那份在餐桌上,土司火腿煎蛋!”他抱起書本,“我先走了!你動作快點,不要遲到!”
“哦!”衣漸離咬着嘴脣,飛快地跑進洗手間,心中無比的懊惱,自己白白地想東想西了,人家根本就沒當那個吻是一回事嘛!
迴心一想,也對!北星璇是個心理行爲雙重變態的傢伙,喜歡的應該是男生,親自己當然只是權宜之計。自己不是也覺得他和騰源伊之間有點不對勁嘛!
衣漸離心中升起異樣的難過。很快這難過又轉爲憤怒,不但北星璇拿自己當擋箭牌應付高陵,連騰源伊前陣子假裝追求自己,搞不好也是爲了掩飾他的斷背山本來面目的!你們兩個一起玩我,當我衣漸離好欺負是不是?我非給你們好看!
對待男生的感情,她一向沒什麼信心,所以自然想到最壞的方面去了。
有了戰鬥目標,她迅速恢復生機,鬥志昂揚地把自己整理清爽,然後快速吃掉早餐,跑着去上課。
才上完二節課,衣袋裡手機震動,她悄悄地拿出來一看,是高陵發來的,“下課了到天台來,我等你!”
“嗯!”她回了個信息。有些擔心,高陵又到天台去做什麼?不是想自殺吧?
好不容易盼到下課,她溜了出去,在聖凱薩讀書這麼久了,總算把地形摸清楚了。左拐右拐,七繞八繞,她來到了天台。四處一望,發現高陵坐在樓邊,兩腿垂在下面,正在發呆。
“喂!”她小心翼翼地接近他,“你不是要跳樓吧?喚來我幹什麼?栽髒陷害呀?”這可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人,在高陵的心裡,自己可是他的情敵呢!
高陵頭也沒回,從衣袋裡拿出一張紙,“給!”
“遺書?”衣漸離的第一反應。
“幹嘛給我?”不是要委託自己當遺囑執行人吧?衣漸離的第二反應。
“這是我寫給星的信,你幫我轉給她……”
“她不是都跟你說清楚了嘛!死纏爛打的你煩不煩呀!”衣漸離撅起嘴,你不煩我還煩呢!
兩個人在樓頂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高陵突然指着下面,“奇怪,這些人不去上課,都在下面看什麼?”
衣漸離往下看看,不知何時,樓前的空地上聚集了黑鴉鴉的一羣人,個個都指手劃腳地擡頭向上看,看上去得好幾百,不會是全校的學生都來了吧?
難道天上有外星人打過來了?
她立刻擡頭向天上看,納悶地說:“什麼也沒有啊!高陵,你看到什麼沒?”
高陵也在天上找了半天:“什麼也沒看到!”
“兩位同學,你們有什麼鬱悶的事情嗎?離開樓邊,和我談談好不好?”頭上沒東西,身後卻傳來一個親切到虛假的聲音。
兩人一起回頭看去,不知何時,身後的天台上,已站了不少人,有聖凱薩的正副校長、訓導主任、兩人的班導、其他任課教師、醫療中心的醫生、校園超市的店長、學校餐廳的大師傅,門口保安室的警衛哥哥……
說話的是學生的心理諮詢師。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們在幹嘛?”
“笨蛋!他們以爲我們要跳樓啦!”
“暈!我們快回去吧,給我的小弟看到,太丟臉了!”
“笨!驚動這麼多的人,回去不是要受罰呀!”
“那你說怎麼辦?”
衣漸離腦筋一轉,壞主意又冒出來了:“不如我們假戲真作吧!”
“要跳你自己跳呵!這件事大哥我就不跟你同甘共苦了!”
“誰說要跳啦!我的意思是假裝自殺,等他們勸啊勸的,咱們再給他們個面子,假裝受了感動,被挽救回來的樣子!”
“呵呵,你的腦袋裡裝的都是什麼呀?怎麼這麼多古怪的主意!”
“切!我小時候貪玩誤了上學,怕給爸爸打,就索性一天都沒去學校,晚上也不回家。後來老爸發動警察,才找到我!把他激動的喲,不但沒打我,還買好東西給我吃哪!”
兩個人商量半天,打定了主意。
衣漸離回過頭,冷漠地說:“你們不要用勸我們,我們都已經決定的事情了,不會改變了!”
“可以跟我說說爲什麼嗎?”心理師越發的親切。
“因爲……因爲……”高陵一頓,“她是因爲患了抑鬱症,覺得人生可悲,對生活絕望,因此跑來跳樓,我恰好碰上,正在陪她開導她,你們就來了!”
衣漸離終於嚐到被人出賣的滋味,那叫一個暈!
“高陵你……”她伸手就推他!不管了!先把這無恥的小人推下去。
高陵用力抓住樓沿,翻身跳進樓裡。後退的時候,在她耳邊悄悄地說:“你編的劇本,自己把它演完吧!”
“高陵你等着,我和你死嗑到底,走着瞧,咱們沒完!”衣漸離咬牙切齒。
罵完那個背信棄義的小人,衣漸離在心底盤算怎麼收場。
“這位同學,你叫什麼名字?有什麼心事嗎?告訴我好嗎?我們一起來解決它!”心理師誘導她。
衣漸離假裝傷心地回過頭:“我的事情,解決不了的!”
“怎麼會呢!天下沒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解決的!你先到裡面來,我們慢慢的聊好嗎?”
衣漸離也覺得腿放在樓沿外面生命安全沒有保障,立刻拿到裡面,捂着眼睛裝哭,“我那個該死的男朋友不要我啦!”
“那個該死……咳咳,你的男朋友是誰呀?我們去找他來,勸勸他好嗎?”
“就是他啦!”衣漸離一指正往外溜的高陵,“就是他!你們看,這個忘恩負義的死烏龜,他還要逃走哪!”
立刻有人一把抓住高陵,“這位同學,你現在不能走。你的女朋友情緒激動,你最好留在這裡安撫她!”
“我不是她的女朋友!”高陵一着急還說錯話了,急忙更正:“她不是我的男朋友,不不,我是說,我們不是男女朋友!”就知道這死丫頭不會放過自己。
“嗚嗚嗚嗚!”衣漸離配合着發出悲慘的哭泣。她本來想垂胸頓足、以頭搶地來着,又怕表演過了人家不信,因此決定來個含蓄內斂的。
趁她捂着眼睛裝哭,心理師身後的兩個體育老師猛地撲上去,如惡虎撲羊般,一人抓着衣漸離一條胳膊,將她提了回來。
“哎喲,輕點呀,痛耶!”衣漸離顧不得裝哭了,怪自己一時大意,給了敵人可乘之機。
聖凱薩上下人等齊齊鬆了一口氣,校長板起了臉:“帶這個女生來我的辦公室。”
高陵突然上前一步,擔心地問:“校長先生,您不是要開除她吧?”
衣漸離一聽,害怕了,本來就沒完成任務,再被學校開除,使老爸在部長伯伯面前丟臉,鐵定要被老爸打死——呃,這臭老頭不是說要把自己嫁給巷口賣包子王伯那個地不平的兒子嗎?惹急了他可沒自己好果子吃。
她眼珠一轉,雙腿一軟,假裝昏倒在地。高陵總算還有點良心,立刻衝上來,將她抱起,“校長先生,她情緒太激動了,我送她回去休息!”匆匆地跑下天台。
跑出好遠,高陵看看懷中的女孩,突然有點心慌,自己可是生平第一次和女孩子這樣親密接觸呢。這丫頭平時要多壞有多壞,要多氣人有多氣人,可現在閉着眼睛的樣子好安靜啊,有點象天使?呃,天使外表,惡魔的心靈……她的身體好軟好溫暖啊,女孩子都是這樣嗎?星……一想到北星璇,高陵的心又隱隱作痛。
“喂!起來啦噁心鬼!”自己的懷抱雖然舒服,也不能讓她賴着不走啊!
“Zzzzzzzz”
“喂!你睡着了?再不睜眼,我扔你下地了!”高陵用力晃着手臂,“醒醒!喂!我讓你醒醒你聽到沒!”
“你們在幹什麼?”耳邊傳來熟悉而冷漠的聲音。高陵擡頭一看,是北星璇。
“星……”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北星璇指着衣漸離:“她是怎麼回事?”聽說天台有人表演跳樓,拿腳趾頭想也知道八成又是這丫頭闖禍,於是急急來看,卻見到她在高陵的懷抱裡。一股沒來油的怒氣衝上心頭。
高陵一想,對啊,衣漸離是北星璇的“同性戀人”,自己抱着她,難怪星會生氣。高陵一股醋意涌來,“砰”地一鬆手,“還給你!”
衣漸離被這一下摔得七葷八素,坐在地上摸着腦袋一時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北星璇望望她,臉色稍微緩和一下,伸手拉她起來:“你又搞出什麼事情了?弄得學校雞飛狗跳亂成一團。”
“沒啦!”衣漸離說,“其實全是誤會!對了,高陵!”她對高陵鉤鉤手指,“來,我有話和你說!”
高陵不但沒過來,反而又跳開幾步,“有話你就在那裡說吧,我聽得到!”
“你離我那麼遠幹嘛?”衣漸離湊過去。
高陵向後就逃。
“站住!你這叛徒!”衣漸離捏着拳頭追打。“叫你出賣我!我今天非割了你的舌頭不可!”
“不要啊!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哈哈!衣漸離,給老師玩老鷹捉小雞感覺好不好?”高陵一邊跑一邊氣她。
北星璇皺着眉看了半天,終於伸手攔住衣漸離:“別鬧了!”
“你別攔着我,我非殺了這臭小子不可!”衣漸離兀自氣呼呼的。
“算了!”北星璇替她把額頭上被汗溼的發掠到耳後,目光清冷如水:“我們回去吧!”
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衣漸離覺得心頭火氣莫名其妙就沒了,“這……好吧!”她第一次寬宏大量地放過出賣了自己的“小人”。
兩人並肩而去,高陵望着他們的身影發呆。
經過了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北星璇和衣漸離彼此的感覺也變得奇奇怪怪起來。雖然表面上仍然和過去一樣相處,但私下裡大家都有了些改變。比如衣漸離不再有事沒事的欺負北星璇,北星璇雖然還是冷着一張臉,但他有些小舉動卻讓她很窩心,象早晨喊她起牀、指點她功課什麼的,感覺越來越溫馨。
不過,衣漸離大概是天生的闖禍胚,其所到之處,命中註定不會安靜太久,總會惹出許多麻煩的事情。
爲了應付月考,衣漸離乖了很多天,這天下午最後一科考完,衣漸離終於待不住了,偷偷溜出教室,三轉兩轉,來到聖凱薩東角的圍牆下。
聖凱薩雖然以保安措施之嚴格號稱是學生的保險櫃,但衣漸離來學校不到一週的時間,就已經找到一處來去無阻的通道——校園東角有一棵高大的樹,樹上有一根橫枝長出牆外,於是這裡成了她的另一個校門,並得意地稱之爲“空中走廊”!
此時,衣漸離來到“空中走廊”,瞧左右無人,抱着樹幹就爬上去,然後爬過橫枝,到了牆頭時一鬆手,穩穩的站在上面,小心翼翼地跳到牆外。也許是經過多次實驗,整套動作行雲流水,熟練利落。
她拍拍手,得意地延小路走去,一邊走一邊吹着口哨。從這裡到天使鎮並不遠,鎮上有一家冰店的芒果鮮奶冰味道非常好,這也是吸引她總是翻牆的原因。
一輛黑色的奔馳從她身邊滑過,突然停了下來。衣漸離幾乎是本能的向後躍去,戒備地看着這輛黑色的車。從小在警察局裡混大,當然知道很多的綁架案都是這樣,車突然停在身邊,車裡人伸手把目標拽上車,然後飛馳而去,然後就是打電話,勒索贖金,然後,搞不好還會被撕票。
尤其聖凱薩的學生非富既貴,全是有身份地位人家的孩子,當然更吸引綁匪。自己家雖然沒什麼錢,可是怕被誤認啊,再說老爸當警察的敵人還少嗎……衣漸離腦子裡胡思亂想的時候,那輛車的車門打開了。
車裡面走出一個一身灰色西裝的中年男子,形貌清矍而不瘦弱,帶着金邊眼鏡,全身上下一股儒雅的氣質。
有這樣象大學教授的綁匪嗎?難說啊,人不可貌相嘛!衣漸離自問自答。
“這位同學,請問這裡是天使鎮嗎?”
“是天使鎮,前面不遠就是鎮長辦公的地方!”
“是啊,謝謝你哦!”中年人卻不忙着走,“小姑娘,你是逃課的吧?”
“不是!纔不是呢!”衣漸離嚇了一跳,這個人的眼光太厲害了吧?莫非是學校新來的老師?不過,看這排場,說不定是校董什麼的。
“呵呵,下次出來,記得把臉上的墨筆印擦掉哦!”
“哪有墨筆印,我出來的時候明明洗過臉……”衣漸離恨不能咬住自己的舌頭,好半天,嘟起了嘴:“你好狡猾!”
“這不是狡猾,是計謀!”中年人笑着說。“面且我還知道你是聖凱薩學園的,對不對!”
見鬼了!衣漸離瞪大眼睛,好半天,她退後一步!
中年人笑了笑:“嚇到了嗎?其實知道你是哪個學校的也不難,你看看看你的腳上!”
衣漸離低頭看看,鬱悶!逃出來的時候只記得換衣服和鞋子,卻忘了換襪子,自己腳上穿的正是聖凱薩全套制服中的白色短襪,邊上還繡着聖凱薩三個字。
她頓時輕鬆地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子的,呵呵,我也知道你是哪裡來的呢!你信不信?”
“哦?”中年人感興趣地看看她,“你說說看!”
“我不知道你是爲了什麼目的會出現在這裡,但我知道你絕不是來問路的!”衣漸離指着車輪胎,“你是從天使鎮出來的,這種顏色的泥土,只有鎮東側的花園纔有,是花王伯伯特意用來培養新品花卉的!你既然從天使鎮出來,還假裝問我天使鎮在哪裡,從中我只得出一個結論——”衣漸離語音一頓,等着他接口,相聲裡這叫捧哏。
中年人配合的挺好,問:“什麼結論?”
“這麼點小事都說謊話,我得出的結論就是——”衣漸離看着他,“——你不是好人!”
真是一語驚人!她等着他生氣。
中年人卻平靜地看看她:“你不覺得你這樣輕易就下結論太草率了嗎?”
“我有嗎?”衣漸離歪着頭問。
“當然,你……”中年人剛要說話,眼角突然瞥見什麼東西,臉色一變,“快走!”
“什麼?”衣漸離還沒反應過來,有四五輛轎車駛了過來,正好將她和中年人堵在中間。從車上躍下十幾條大漢,個個黑西裝黑墨鏡,手裡端着槍。
衣漸離睜大眼睛:“搞什麼搞?你們拍警匪片哪?”她四處張望尋找攝像機,“我是不是影響你們拍攝了?不好意思啊!”她一步步向邊緣挪去。
笑話,別看她今年才17歲,卻是跟警察們混了17年,除了擅長膽大、闖禍、欺負人,她的見識比一般的警察也差不到哪裡去——不過,膽子再大,再愛闖禍,也不能跟拿槍的叔叔耍蠻的對不對?
這情景,傻子也知道是黑社會火拼什麼的。自己還是少淌混水,先溜爲上!眼看着要退出包圍圈,一個大漢輕輕用槍在她腰上頂了一下,衣漸離見裝傻沒用,只得又走回了圈子中心。
一個穿淺色西裝的男子分開衆人,慢慢地踱進來:“嘿嘿,咱們又碰面了!”他對那個中年人說。
中年人苦笑了一下:“這個小姑娘是我在路上碰到的,不關她的事,你們放過她,我跟你們走!”
淺西裝目光望向衣漸離,她立刻做出一副害怕狀,這個時候裝得越窩囊越不引人注意。
淺西裝轉回頭來:“這個小丫頭不能走,她什麼都看見了,放她走了,我們就危險!”吩咐一個黑衣人:“二號,你帶她轉過彎去,就地解決了!”
那個二號在衣漸離肩上一推,“走!”
“你們放開她!”中年人憤怒地撲上來想救衣漸離,結果給一個黑衣服一掌劈倒在地。
“大叔!”衣漸離奔上去扶起他:“你沒事吧!”
中年人□□着,小聲說:“我拖住他們,你快逃!”
衣漸離咬住嘴脣,這叔叔是個好人,自己可不能不講義氣,丟下他一個人逃走——何況,被這麼多槍指着,也得逃得了啊!
真倒黴啊!自己怎麼偏偏今天想吃芒果鮮奶冰了呢!這不是趕着送死來了嘛!
她猛地撲到淺西裝面前,這人看來是個頭頭。
“英雄饒命!英雄饒命!”兩手抓住淺西裝的衣服,可憐巴巴的求饒,可惜沒有眼淚,否則效果就好多了。
“沒辦法!”淺西裝掰開她的手指,“只能算你運氣不好了!”
“不要呀大叔!”衣漸離嘴裡喊着,突然扣着他的胳膊,一抖一擰,閃到了他的身後,順手在他腰裡一摸,摸出一把槍,頂在他的頭上。
全體人都怔住了!誰也沒想到這個嚇得幾乎神智不清的小丫頭,居然還有這一手。
衣漸離自己也是得意洋洋。其實她偷襲得手也不能算僥悻,一個是因爲從小打架經驗比較豐富;另一個是從小到大接觸的警察和各類罪犯比普通人都多,練的膽子超級肥,根本就不怕什麼黑社會白社會的;第三個原因也是最重要的,人家根本就沒打算和她動手!
“放我和大叔走,我就不難爲你!”她大聲地恫嚇淺西裝,“不然大家同歸於盡!”
淺西裝望望中年人,終於無奈地說:“好吧!大家讓開,放他們們走!”他手一揮,持槍大漢們放開一條路。
“大叔,你傷的怎麼樣?還能不能開車?”
“能的!”中年人咬牙站起來,鑽進自己的車子,發動引擎。
“你們不要輕舉妄動哦!別忘了我手裡的人質!”衣漸離警告着那些人,緊緊抓着淺西裝,也向中年人那輛黑色奔馳走去,迅速將淺西裝推進車子,自己也鑽了進去!車子向前駛去。
“喂,小姑娘,你們安全了,是不是可以把我放了?”淺西裝問她。
“不可以,我要抓你進警察局!”哼哼!看這架式,這是個大人物,說不定老爸正在抓他呢。
“喂,你講不講信用啊?”
“不講!”衣漸離鐵面無私,沒的商量。
“哼!你不講信用,我的人也跟上來了!”淺西裝看看後視鏡說。“最多跟你們拼了!”
衣漸離向後一看,可不嘛,身後跟着一串黑車,好象尾巴。
“喂!叫你的人停下來!”
“不停!”淺西裝是姑蘇慕容家的,擅長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不聽話是不是?”她用槍敲他的頭,也不怕槍走火。
“好啦!你打死我好了!反正你這樣對待我,又敲我的頭,我也沒臉當他們的大哥了!還不如死了乾淨,反正有你們兩個人陪着!”
“看不出啊!你還挺有骨氣!”衣漸離不再欺負他,有點發愁,不知道身後那串尾巴還要跟多久。“這樣好不,如果我這次放你下車,你就帶你的人離開,大家各走各的如何?”
“你沒有信譽,我不相信你!”淺西裝說。
“這次是真的!誰再說話不算,誰是烏龜的孫子!”衣漸離舉手發誓。
“哼!我姑且再信你一次。誰要說話不算,誰是烏龜的孫女!”這淺西裝還真是不吃虧。
“羅嗦!”衣漸離嘀咕着,招呼:“大叔,我們在路邊停一下,把這傢伙放下去。”
中年要微笑着將車停下,衣漸離不客氣地將淺西裝推出去。
“喂,你這女孩怎麼這樣粗魯!”淺西裝抱怨着。
“青山不改,後會有期!”衣漸離對他晃晃□□,“下次記得不要落在我手裡喔!”
中年人一踩油門,車子飛了出去。
衣漸離回頭望着,這淺西裝很有信用,真的沒有追上來,她鬆了一口氣。
中年人一邊開車,一邊問:“你是不是覺得挺得意?”
“那是啊!我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這麼英勇機智!”衣漸離吹牛起來。“呵呵,敵人太笨了,還是警匪片好看的多!”
“我看應該是沒想到你會這樣愚蠢魯莽纔對!”
“你說什麼?”衣漸離跳了起來,頭“砰”的一聲撞在車頂,她一邊揉腦袋一邊生氣地說:“我哪裡愚蠢魯莽了?”
“你還不魯莽?”中年人看也不看她,“周圍那麼多拿槍的敵人,你居然就輕舉妄動,如果人家真的是壞人,你早被打成蜂窩了!”
衣漸離沒有注意他說什麼,氣呼呼地說:“我現在不但沒有變蜂窩,還成了某個大叔的救命恩人咧!”不過……細想起來自己好象的確是太沖動了。
“這一點你也做錯了!”
衣漸離大叫,“怎麼又錯了?”
“你先還說我不是好人,而且根本就不知道我們雙方的身份,就捲到裡面來,你說自己蠢不蠢?”
衣漸離雖然不服,但也反駁不來,只得不開口,算是勉強默認自己確實有點不聰明。
“第三——”
“還有第三啊!”衣漸離叫了起來。
“第三,你不應該輕信敵人的話,將他放下車。如果對方失信,那麼我們手裡一點籌碼都沒有了!”
“他發過誓啦!”
“那些小孩子的玩意有什麼用處?”中年人瞥她一眼:“你臉那麼紅,不會是血壓升高了吧?”
“不是纔怪呢!”衣漸離氣呼呼地說,“停車!我要下車!”
“這裡離你的學校很遠哦!”
“要你管!”
“好吧,隨便你!”中年人將車停在路邊,衣漸離一語不發地跳出去。走了兩步,又折回來,將槍扔給他,“但願別讓他們再碰到你,否則大叔你就自己想出又不愚蠢又不魯莽的辦法殺出一條血路吧!”
中年人將槍收好,笑着說:“呵呵,謝謝你啦,青山不改,後會有期!”他學完她的話,開車走了。
衣漸離對着他的車踢出一塊石頭。看看周圍,暈啊,已經離天使鎮四十多公里了,沒辦法,只好攔車回學校了。真倒黴呀!
她站在路旁一邊等車,一邊罵天上今天值日的神仙是掃把星。
中年人在後視鏡裡看着她,臉上露出“奸詐”的表情,接通手機:“北溟,安排一輛車送小姑娘回去。這孩子聰明的很,別讓她起疑心。”
“是,大哥!”手機裡傳出淺西裝的聲音:“您覺得這丫頭怎麼樣?配不配得起星兒?”
“呵呵,這丫頭呵,挺好玩的,如果好好教導,一定非常出色!”想起衣漸離胡里胡塗就上了自己的道,中年人嘴角上揚,無聲地笑了起來。
衣漸離好不容易回到天使鎮,得意之舉被人批的一文不值,心情很鬱悶,連冰激淋也不想吃了,逛了一會,覺得沒意思,又溜回學校去。
回到公寓,北星璇也下課了,正在看書。瞥她一眼:“做什麼去了?看樣子心情不好啊!”
“唉!”衣漸離拿了個蘋果,坐在他身旁,邊啃邊說:“我剛纔到鎮上去了,結果碰到一羣壞蛋追殺一個大叔,就上去幫大叔的忙了,誰知那個大叔一點也不領情,還教訓了我一頓!”
北星璇警覺地擡起頭,看看她,慢慢地說:“這是怎麼回事?”
“就是這樣啊,我從學校出去,沒走出多遠,在路邊碰上一個問路的大叔……”衣漸離從來不怕提起自己的糗事,再說了,雖然自己又魯莽又愚蠢,但怎麼說也是救人成功了嘛,正所謂瑕不掩瑜嘛。她興高采烈地和他講自己的英雄事蹟。
北星璇合上書,靜靜的聽着,慢慢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了,聲音冷冷地:“你救的那位……大叔,長的什麼模樣?”
“他呀,很清瘦的,個個很高,戴着金邊的眼鏡,眼睛很有神,看上去象個大學教授的樣子。”
“嗯!那個穿淺西裝的壞人長什麼樣子?”
“他……”衣漸離想了想,“他的個子比我高一個頭,身體很結實,眼睛很大,還是雙眼皮,左手小指上還戴着一枚銀戒指,上面雕個麒麟樣子的動物。這個人長的挺漂亮,身手也不錯,真可惜,居然沒打過我……”她自吹自擂。
北星璇面色如冰,“他們都對你做什麼了?”
“什麼也沒做!那個淺西裝一開始想讓人殺我來着,結果被我捉到了……”衣漸離笑了起來:“不是跟你說了,難道你還想再聽一遍我的光輝事蹟呀?”
北星璇站了起來,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喂,你去哪兒?我還沒講完呢!”
北星璇沒理她,走到門口,突然回過頭來:“他們都不是好人,你以後不要理他們。如果他們再來找你,你就……”
“報警!”
“不!”北星璇沉吟了一下:“你就打電話給我!聽到沒?”
“聽到,但是不明白,很危險的,你又不是警察!”衣漸離納悶地問。
“你不用明白,只要記得我的話就好!”他關門進去。
“莫名其妙嘛!”衣漸離喃喃地說。突然一躍而起,竄到北星璇的臥室前,趴在門上偷聽。
北星璇似乎在打手機,聲音裡帶着憤怒。
“爸爸……您今天演那齣戲是什麼意思……她只是我的同學……是舅舅和表哥說的?我就知道是他們兩個大嘴巴……她跟我沒有其他的關係,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哼,叫你的人離我們遠一些,不要再被我看見……您知道就好……再見!”
衣漸離急忙離開他的臥室門口,跑到沙發上正襟危坐,北星璇推門出來的時候,人家正裝模作樣的聽音樂呢。
北星璇根本沒有留心到,其實衣漸離心裡正在翻江倒海地琢磨:
北星璇是給他的神秘老爸打電話呢,還說什麼演戲的,難道他老爸是電影明星啊?怎麼還和自己有關係?自己最近要多老實就有多老實,什麼壞事也沒幹,是誰在打自己的主意了?究竟北星璇生什麼氣?對了!他是聽自己“英雄的演講”時,臉突然沉下去的,那麼,是和下午的事情有關?說來,那位大叔一批人也真是來的蹊蹺,不知和北星璇有什麼關係……
那麼,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老爸呢?如果說了,會不會對北星璇有什麼影響?如果不說呢?淺西裝他們很象黑社會的,放任不理,早晚會危害社會、給老爸和局裡的叔叔們添麻煩的……
這一夜,衣漸離輾轉反側,一直在考慮要不要跟老爸報告。在黎明的時候,終於責任感佔了上風,決定一早起來回去找老爸——這事情還不一定和北星璇有關呢,如果不查清楚,他在自己心裡老有嫌疑,還不如交給老爸們弄清楚,也好排除他之後,再尋找下一個目標。
她安慰着自己,矇矓地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JMXD們,保證此文不是坑啦!!一定會連載完的!!!
活力四射的汐汐又回來更新啦~~~~~~提前說聲新年快樂!沒有什麼比快樂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