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步履【上】

海面遠處席捲而來一團烏黑的濃雲, 濃雲帶風,直衝而下。黑雲在半空急速翻滾,或展或卷。

遙合撥開亂七八糟的劉海, “不是風暴是什麼?”

“是瘋子。”白蚺忽然取下封天刃放在她懷裡, “你和小桃先走。”

遙合一把揪住他袖子, “什麼瘋子?誰?”

他望着漸近的黑雲, “你不走我不解釋。”

“你不解釋我不走!”

白蚺無奈回頭看着她, “不乖乖聽話,就把你扔到海里去。”

這人本性還是個惡毒鬼!

白蚺看着遙合模樣堅決,這便附在小桃耳朵邊笑, “小桃,你再不走……我可就打屁/股了。”

一聲令下, 小畜生便作勢一彈雙腿, 狂奔走了。

遙合張着嘴被灌了一肚子氣, 她在大風裡用力掐小桃的粗脖子,“你這膽小懦弱的禽獸!”

此禽獸邊跑邊嚎嚎:人家最討厭打屁屁了。

看着兩個小傢伙在遠處不見了蹤影, 白蚺這才放下心,轉過身正視由遠而近的烏雲。

那烏雲如濃墨一點,聚攏在一起,翻滾不停,不散形狀。他望着停在頭頂的烏雲良久, 始終沒有說話。

“聽聞師父之後, 白山一直是你的, 這段時日又聽聞白山是催城那個廢物暫管着, 老子還奇怪着你去了哪裡偷閒, 原來在這。”

白蚺望着那團黑夜似的雲良久,緩緩張口:“師兄, 原來你還在這裡,倒是讓我好生想念。”

烏雲瞬間縮小,被吸入一人寬袖中,這人緩緩飄到白蚺面前,繞着他看了半響,冷笑不止:“仙人果然還是不一般,這麼多年過去還是這樣年輕,你看看我,都老成這副模樣了。”

這是個中年男子,鬍鬚已如雪,雙眼卻滿是不安分,眼底是暴躁的紅。

他惡狠狠道:“拜你所賜,三十年過去,我已老成這副模樣。”

“雖不再是仙人,你仙法還尚在,又何必糾結這些?”

那男子猛一揮袖,怒道:“放你孃的狗屁!老子要的就是長命百歲,不然當年和老頭修那麼久幹什麼?!你倒是好,等老頭上天成仙就來找我麻煩。”

他怒髮衝冠,白蚺卻異常平靜,“當年你修成正果卻心術不正,師父不過是囑咐我讓你恢復凡人的年歲罷了,何況魂水萬年難求一滴,你能飲到最後一口,也是你的福氣。”

“別放你孃的狗屁,老子不聽你這些狗屁不通的,老子今天就是來找你麻煩的,”男子嗔怒,“老子親眼看見你取下封印在天淵山頂的封天刃,告訴你,封天刃是老子的,天下也是老子的!當年老頭不讓我碰,現在我倒要搶搶看!”

白蚺冷笑,眼露殺氣,“師兄,做了凡人就要知足,莫要不知福氣。”

“我呸!老子得不了長生不老,就要天下!”男子邪笑,“你當年不顧你我兄弟情義,那樣無情折殺了我,可別忘記你當時親口對我說什麼,你說過,只要我活着,你活着,你我若是動手,你絕不還手。”

白蚺一愣,緩道:“記得。”

男子伸出手,指爆青筋。

“很好,那就把封天刃拿出來,若不想死,就把刀給我。”

*

彼時,在百丈的百丈外,小饕犬被揍看不出狗樣。小妖怪在海面昏頭轉向,被打的哭又哭不出來。

遙合咬牙切齒,氣得直哆嗦:“你個沒出息的玩意兒,虧你還號稱吃人,你吃的泥人吧你!打屁股都怕,你沒本事沒出息沒膽量!”

人家膽子小也有錯?小桃痛的直啃舌頭。

教訓了小桃半天,遙合擔憂的回頭看海那頭,什麼也沒有,青藍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說碰上個難纏的,是什麼?危險嗎?

她纔不要在腦門刻上“縮頭烏龜”四個大字。

小桃還在啃自己僅存的那點舌頭根,忽聽頭頂傳來詭異的咯咯笑聲,一雙軟手胡亂摸着它的臉。

“小桃啊,咱們還是回去看看吧,不能這麼不講義氣對不對?何況他還是你的主人。”

遙合抱着它腦地又是一頓溫柔亂親,親了半天看小妖怪還一動不動,她開始大力揉它的臉,陡然惡聲道:“哼,你要知道,要是你家主子死了,我現在就送你去陪葬!”

這……這情緒變換之急速,簡直得到了小傢伙主人的真傳。

小桃很生氣,氣的邊嗷叫邊蹬腿。

首先它很愛自己的主人,絕對不是膽小鬼,它只是聽話罷了!其次,你孃的手指戳到人家鼻孔了!

而此時,白蚺還在與某男對峙,□□四濺。

大仙白衣在後瑟瑟,他冷笑,“我從來不把東西拱手相讓,你若要,便來搶。”

那男子大怒,“好,等老子把你壓在膝下,看你還囉嗦什麼!”

說着男子大手一劈,風如刀刃飛向白蚺,他卻也不還手,只是側身躲閃,強大的氣流躥過他腰側,破開身後的空氣。

某女已趕來,在遠處看的真切。見白蚺眉目隱忍,神情複雜,又見另一邊那男子眉心眼底都是恨,端詳良久這便驚歎:“難道是老相好找負心漢報仇的戲碼?”

姐姐,你很彪悍。小桃佩服她狹窄的腦容量。

“小桃,現在是體現我們價值的時候了,”遙合昂首挺胸,一錘手心,道:“我們飛到那人背後去,你就吐個大火球燒他個終身殘廢,好不好?”

小桃哼了兩聲:好人你做,苦力我出?

兩個小傢伙悄無聲息湊了上去。遙合低聲,“好機會,小桃,快吐快吐。”

然而小桃的妖氣完全被對方氣場壓了下去,別說嗝,連個屁也沒放出來,打嗝打了半天只竄起一股子昨夜晚飯的魚腥味。

遙合被薰的七葷八素,差點摔下去。

“你孃的晚上給我好好漱口!”

看着大仙來回躲閃,就是不還手,遙合就鬱悶了,怎麼他就會欺負她呢?

見不得見不得,見不得他被欺負。

小姑娘坐穩了身子,把背後的封天刃拆開,一手作勢瞄準,一手脫手甩到。只聽咻的一聲,大刀在半空旋轉着飛了過去。

白蚺方纔躲過一擊,突然眼光一瞥,嘴角就露了笑。他緩緩擡手,指着自家師兄的腦後。

“你有危險。”

男子一怔,差點回過頭去,“你想騙我回頭?你當我是傻……”話還沒完,一把漆黑扁平的刀就砸到男子的後腦勺,只見他晃了兩下腦袋,翻着白眼,直直墜到海里去了。

橫空飛來的大刀撞到人腦袋居然還沒停下,繼續朝前飛旋。

可想而知,這扔刀的腕勁是有多大。

白蚺舉手一握,正將轉動的刀握的緊緊的。垂頭看下面,人掉下去,早沒了人影。

舉頭一看,卻看小姑娘站在小桃的背上,器宇軒昂的過來了。她一把奪過封天刃就朝海面衝下去。

白蚺一驚,匆忙把她拉過來,正把她從小桃背上提了起來。

“幹什麼去?”

小姑娘眼睛瞪着,小臉上全是殺氣,露着兩顆閃爍的虎牙,“再補一刀!”

每個大仙背後都有一個彪悍的瘋婆子,他要拿她怎麼辦呢?

白蚺一手握刀,一手死死拎住她。

“沒事了,我們走。”

小姑娘奮力扭過頭盯着他,“你……”

白蚺看着遠處,繼續飄飄然,“什麼?”

嗯?不讚美她幾句?不是應該學着其它男子那樣曖昧感動外加心動說聲謝謝嗎?

“你……”遙合頓了頓,“……你不覺得我很厲害?”

白蚺梗塞了。她……是很厲害……是很厲害的禍害。

“你何必讓他落到海里去餵魚。”

這淡淡的一句如同晴天霹靂,遙合僵硬了,從心肝到腦子,從手腳到頭皮。

方纔只想着怎麼解恨,卻忘記了,昏過去的人落了海……就等於死啊。

老天爺!她董遙合開葷了!

白蚺敲了敲她飽滿的小腦門。從方纔她就一直處於僵死狀態,眼珠子都不轉一下。

“中邪了?”

小姑娘抖着腮幫子擡起腦袋,“我……我是不是殺人了?”

大仙又忍不住按了按漲得痠疼的眉心。她的手果然動的比腦子快很多。

他安慰,“死了也不怪你。”

能死在她手下的鬼只能和老天爺哭訴人生的淒涼與不幸罷了,順便祈求下輩子別再遇到她。

他的話像是定心丸,說什麼都是對的,說什麼都是不予爭議的。

於是這別有想法的六個字徹底把小姑娘心裡的惶惶不安打了個粉碎,她繼續毫無後遺症的沒心沒肺。

*

晌午時候,兩人和一條不小的小犬就結束了海上幾日的風吹日曬。

遙合很失望,立在巖崖上往下看海水,鬱悶兩字在心裡盪來盪去。

回頭看白蚺,他臉上沒笑,眼眸卻明顯是樂着的。

“你在不滿意什麼?”

不滿意的多着呢!不滿意這涼颼颼的空氣,不滿意硬邦邦的石頭,不滿意冷血的環境。

還以爲會是輕柔的沙岸,有溫柔的海風和彩色貝殼,海浪拍打沙灘。嗚呼~~然後她天真的奔跑,轉圈,飛舞,不小心摔到軟軟的沙灘上,某仙想拉她卻也摔到在她身上,隨後臉對臉,眼對眼,嘴對嘴,在這溫柔似水的無人廣闊天地間,上演一場……一場……

哎呀呀,人家還是黃花大閨女,羞死人了~~~

小桃看着眼前被髒爪子捧着的臉蛋,不住撐起大鼻孔。

黃花閨女?黃花閨女心裡哪來這些有的沒的?

遙合想着想着便回頭看那迎風立在山崖邊的白袍,有一秒她以爲他就要悲憤的跳下去了。

“小白,我們走吧。”她笑的花枝亂顫。

白蚺不動聲色,卻早被丫頭的舉止,內心,語言輪番轟炸的有些愕然。

呃……小桃看着主人高大的背影不住哭訴:我的好主子,只有我理解你的壓力!

白蚺說,其中一個仙冢可能就在這片地域附近。

可仙洞是什麼樣的呢?傳說是圓形空洞,但具體又是什麼樣子的呢?呃,太抽象了,遙合晃了晃腦子,覺得大腦不夠用。

其實……遙合不得不承認,她丫的根本就是尋寶故事裡跑龍套的。竄來竄去都沒什麼實際用處。小姑娘既不好看也不好用,俗稱廢物。

此時此刻某廢物立在兩段山崖的交接處,這交接處正有一個傾斜的大口子,正容納下一人身寬,裡面黑漆漆的,極度壓抑。

“我……我怕黑啊。”

白蚺把小桃點入掌心,“那就不要下去了,你一個人留在外面。”

回頭看天,也快黑了。

“我……我還是下去吧,和你們一起死起碼有個伴。”

某犬:我好想吞了她。

某仙:恩……我也想。

遙合還在地裂般的洞口探頭探腦,突然腳下就被誰輕踢了一下,腳底板一滑,小姑娘終於在短促的尖叫中落了下去。

裂縫下是個傾斜面,冰涼潮溼。下面是無盡的黑暗,不知道會掉到哪裡去。遙合叫完一聲後蜷起身子,抱着膝蓋渾身僵直。片刻後,黑暗中一隻手抓住她的手臂,輕輕往上一提,就把她按在懷裡,黑暗裡,她嗅到一股汀蘭香。

白蚺背靠而上,把遙合揉在胸口,怕她掉下去便緊緊攬住,手死死卡在她腰上。

這種黑暗裡曖昧的,近身的,親密的……

“我怕。”

“別怕,有我在。”

“那……你別鬆手。”

“恩,我會抱着你,我與你同在。”

以上富有內涵的曖昧對話破碎的很徹底。

丫頭開口就炸了一句:“你變態!”

黑暗裡看不清鼻子眼睛,頭頂傳來白蚺冷淡的聲音:“又罵人。”

“你怎麼敢踢我下來。”

“踢都踢了,你想怎樣?”

於是丫頭一個翻身,開始撕扯他的衣服。

爲什麼狗血的好機會她總是把握不住呢?

白蚺在她臉上狠狠捏了一下,語氣卻很平靜,“小合,要溫柔。”

要溫柔。

溫柔。

溫柔是什麼呢?遙合又開始晃腦袋。恩,凡是抽象的,她都想不來。

是不是他叫她的時候的那種感覺呢?那種軟軟綿綿撞到心口的感覺?

對!那個一定就是溫柔!

等等,他對她溫柔了,那就是說……難道她有希望?

下落的黑暗太深太長,有點躁動。

懷裡的人軟軟的一團,白蚺閉着雙眼,覺得身子從未這樣暖過。

一聲細細的嗓子被拉長。

“小白,你覺得我怎麼樣?”懷裡的丫頭扭了扭身子,“你說實話吧,我不扁你。”

沒有猶豫的輕聲回覆。

“傻。”

有一秒,遙合差點破了溫柔功,舉着拳頭就要揍他。想想黑暗裡看不清他嘴在哪兒,萬一打塌了他的鼻樑就不好了,於是拳頭又鬆了。

啊!她果然不適合裝柔軟,裝的自己那個口乾舌燥,心力憔悴。

寂靜片刻,一個聲音牽引漣漪。

“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誰的心,在無盡黑夜裡生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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