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筱冉回以黑鷹一個鄙夷的眼神,嘲諷的道:
“我蘇筱冉既便是死,也不會和你這種只會做別人走狗的人有任何關係。”
黑鷹驟然變色,龍梟眼底卻快速掠過一抹奸計和得意,他是樂意看到蘇筱冉罵黑鷹的,若是蘇筱冉勾引黑鷹,那他還會擔心他因爲女人背叛他。
但如今,看着黑鷹瞬間陰鷙了眼神,惱怒地手上力度加重,捏得蘇筱冉吃痛的皺眉時,龍梟心裡的擔憂稍稍落下了些。
“蘇筱冉,一會兒你就知道,做不做我黑鷹的女人,不是你說了算,而是我,說了算!”
黑鷹一字一頓,從牙縫裡擠出,話落,脣角上揚,勾起一抹狂傲的弧度,拉着她進了電梯,站在衆多男人中間,蘇筱冉雖憤怒,卻掙扎不掉,只是拿一雙憤恨的眼睛盯着黑鷹,不曾有一丁點的怕意。
“阿鷹,一會兒就看你的了,哈哈,讓裴少寒親眼看到你如何把他女人給玩兒了……”
電梯門緩緩關上時,龍梟十分邪惡的開口調笑,在他的笑聲中,蘇筱冉只覺沉悶難受,眨眼間,感覺腳下一沉,電梯停下。
“龍哥!”
電梯門開處,清冷的燈光投射而來,伴着一道低沉的聲音響在電梯門外,擡眸看去,卻只透過電梯門口的兩人間隙看到清冷的大廳,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地下室。
“那個女人呢?”
蘇筱冉覺得龍梟一定是在陰暗處生活得太久,導致他的聲音都陰冷得像是從十層地獄傳來,令人不禁心底發寒,而他嘴裡提的那個女人,更是令蘇筱冉不自覺的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眸子微微一緊,銳利地盯着剛纔開口的男子。
“龍哥,我們已經安排好了。”
槍聲從頭頂上空傳來,地下室裡聽得不太清晰,龍梟的輪椅被手下推着出了電梯,蘇筱冉自始至終都被黑鷹拉着不曾鬆手。
地下室比地面潮溼,陰冷,無端給人一種陰森恐怖之感,雖然燈光十分明亮,轉了拐角,眼前是觸目驚心之影。
心驀地一窒!
蘇筱冉腳步也跟着一頓,目光像是沾了膠水,直直地盯着十米之外被倒綁在半空的女子,髮絲凌亂的披散在她面頰,擋去大半面容的女人根本看不出五官長相,一根粗糙的繩子自她腰間綁住,穿過她四肢,將她整個人吊在半空中。
許是太遠,蘇筱冉根本無心看清她所處的位置情景,只是那女人被綁在半空微微搖擺的畫面便已經深深刺痛了她的眼,心頭一股尖銳的痛楚瞬間穿透全身,蔓延到四肢百骸。
鼻端酸澀難當,她不自覺的咬緊了脣瓣,視線一點點變得朦朧,那種母女連心,血脈相連的親情,無需太多的東西,只要一個眼神,便已心有靈犀地感應到她媽媽所受的痛。
十米之外被綁在兩米之高的談玥在聽見腳步聲傳來時,心頭又是激動又是憤怒,透過遮掩的髮絲看去,被綁着的她,視線所及之處,正好看見龍梟等人從遠處而來,在衆人之中一番搜尋,很快的便看到了人羣中那抹纖細的身影。
心下一陣酸澀,心裡默默地呼喊着她二十多年來叫了無數次的名字:“筱冉!”
咬緊了脣瓣不讓自己叫出聲來,淚水卻已不聽使喚的順着眼角滑落,二十多年了,她終於再一次見到了自己女兒,原以爲一輩子都不可能再相見,卻不想,在這樣的情況下相見。
好真是寧願蘇筱冉一輩子也不知道她的存在,一輩子也不要相見。
心頭波濤翻滾,面上卻是悲痛哀怨,視線模糊下,她已然看不清一步步向她走來的,日思夜想的女兒面容,只是知道,她在靠近,一步步靠近。
她甚至聽到了她的筱冉一遍遍喚着“媽媽,媽媽,我來了!”
談玥沒聽錯,蘇筱冉是在呼喚,在心裡,一遍遍喚着:“媽媽,媽媽,我來了!”
朦朧的雙眸直直盯着前方被倒綁在半空的女人,蘇筱冉腳下僵滯地跟隨着黑鷹的腳步,心裡真是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混亂和悲痛。
寂靜的地下室裡,只聽見一聲聲清冷的皮鞋聲,混織着那個惡魔的輪椅滑動聲,突然,龍梟的聲音穿透腳步聲響在空曠而陰森的地下室裡:
“出去告訴裴少寒,他要是再傷我手下的人,我便立即殺了他的女人。”
“是,龍哥!”
那人沉冷應聲,話落,轉身往另一邊走去,蘇筱冉心緒全被前方的景象佔據,無心於龍梟剛纔的威脅話語,脣瓣抿得死緊,卻無法平定心頭的驚濤駭浪。
“蘇筱冉,你是不是不認識你母親了,你真該好好感謝我讓你們母女相聚。”
龍梟陰冷的笑聲仿若鋒利的刀刃插在蘇筱冉心頭,她身子重重一顫,面上一片冰霜,清涼的眸子被深鬱的恨意渲染,脣瓣抿了又抿,半晌才咬牙吐出一句:
“龍梟,你會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哈哈,你還真是牙尖嘴利,不過沒關係,很快地,你便會罵不出來。”
蘇筱冉縱是淡然,冷靜,可如今這種情況下,她卻是再也不無法冷靜下來,離得越近,看得越是清楚,她心頭的怒意便越是強烈,賭在心口連呼吸都不順暢。
五米,四米,三米……
越是靠近,蘇筱冉的心跳便越是緩慢,終於,在只有兩米之距時,一道嘶啞的聲音從半空中被綁的女人口中吐出:“龍梟,你這個變態,你放了我女兒!”
心口陣陣痛楚氾濫,蘇筱冉顫抖的脣瓣被咬得泛紅,微仰着臉,努力控制眼淚往外流,只是定定地盯着那個在兩米高的半空擺動的身影,龍梟冷笑着說:
“蘇筱冉,若是你媽媽掉到下面你知道會是怎樣的情景嗎?”
原來一直緊盯着半空中的蘇筱冉猛然一驚,才發現前方是一個長寬兩米左右的正方形地窖,她本能的掙出黑鷹的手,幾步衝上前去,談玥的聲音嘶啞的傳來:
“筱冉,不要過來!”
那充滿恐懼的聲音不僅沒有阻止蘇筱冉的腳步,反而讓她更加急切和擔憂,剛纔的位置只能看見那裡面一片昏暗,燈光映襯下,似乎絲絲寒意直往上冒,甚至,鼻端還有一股難聞的異味。
黑鷹眸色微微一緊,薄脣微動了下,沒有阻止她上前去看。
當蘇筱冉站在邊緣往下看去,視線觸及到那個兩米之深的地窖裡不停爬動,橫豎交織的景物時,胃裡突然一陣翻江倒海,洶涌地直往上竄,面色邃然慘白間,無法控制了猛烈嘔吐起來……
“筱冉……”
頭頂上,談玥嘶啞的聲音透着濃得化不開的內疚和疼惜之意鑽入心頭,黑鷹頓了兩秒,終於大步上前,一把拉過蘇筱冉,將她拉出幾步之外,掏出紙巾遞給她道:
“放心,我不會讓你掉進那個蛇窩裡的。”
對,那真是一個蛇窩,裡面各種蛇類橫豎交織,攀爬着想要往上竄,然而,那四周牆壁上鑲着四面光滑的鏡子,根本無法攀登,那些蛇便一次次摔下去。
最可恨的是,那四面鏡子裡清晰的折射出地窖裡交纏的蛇身……
蘇筱冉雙腿發軟,她可以不怕死,不怕龍梟,可是,剛纔看到那噁心的畫面時,一股強烈的恐懼卻瞬間爬上心頭,將她整個思緒佔據,她再次想起幾年前的那次野炊,她和樑凌鑑去林子撿柴,樹枝上掉下一條蛇,正好掉在她腳上的感覺。
身子不受控制的一陣顫抖,她渾身都在發涼,感覺那些噁心的東西不是爬在兩米之深的地窖裡,而是爬在自己身上似的。
“蘇筱冉,你怕了嗎?你說是讓裴少寒下去體驗一下被毒蛇啃咬的感
覺,還是讓樑凌鑑下去?”
幾步外,龍梟陰森的笑問,很是滿意她慘白無血色的面色,那樣的景象,怕是換了任何一個女人,都會嚇得臉色慘白的。
蘇筱冉藉着黑鷹的力道站穩腳步,深深吸氣,努力摒除腦海裡的畫面,極力平定自己紊亂的心跳,冷眼迎上龍梟邪惡的眼神,太多的憤怒賭在心口,卻不知道如何發泄出來。
“筱冉!”
當耳旁再次響起那個顫抖的聲音時,蘇筱冉才把凌厲如刀的視線從龍梟身上移開,轉身望着被倒掛在半空的女子,近距離的打量,雖然她面頰被髮絲遮擋,蘇筱冉還是覺得無比親切,和藹。
“龍梟,你要還是個男人就把我媽媽放下來,她好歹也爲你生過孩子,你怎麼能如此禽獸不如的如此折磨她。”
蘇筱冉的質問對於龍梟來說,根本毫無作用,他不僅不覺羞恥,反而引以爲榮。
見他不爲所動,蘇筱冉又怒又急,目光掃視了周圍一眼,最後停落在右前方角落處,那個綁着繩子的鐵架,甚至來不及思考,本能的,她邁步就要往奔過去。
卻被黑鷹拉住了手腕,他低沉的聲音透着不容違抗的冷意響在耳畔:
“你不能過去。”
“你們母女是該好好相認,把繩子放下來一點。”
龍梟極其“體貼”的開口,話音落,站在前方鐵架處的人立即應聲,隨後將繩子鬆了一段,看到談玥的身子突然往下落去,蘇筱冉呼吸一窒,恐慌的叫道:
“不要!”
幸好,只是往下掉了一米,談玥的身體便停止了往下掉去。
蘇筱冉的心半晌才恢復了跳動,冷冽的燈光下,精緻的小臉慘白無血色,微張着脣瓣輕喘,剛纔,她幾乎以爲……
這下,更加近的與談玥相望,蘇筱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裡滿滿的思念和激動,顫抖着輕喚出聲:
“媽媽!”
談玥心口一陣刺痛!
蘇筱冉的聲音滲着三分不確定,三分思念,三分悲痛,三分釋然,還有着無法言說的情緒,讓她想到了二十多年前,她們母女最後分別的情景。
爲何,二十多年後,她們相聚也是在這樣無奈的局面。
談玥淚眼朦朧,滿是憐愛的看着蘇筱冉,原本就嘶啞的聲音微不可聞,龍梟等人倒是安靜,地面上的槍聲似乎停了下來,蘇筱冉抽出被黑鷹握着的手腕,緩步上前。
雖然那一地窖的毒蛇令她害怕,可她媽媽在前面,她必須過去。
黑鷹緊隨她的腳步上前,談玥被吊的位置正是地窖中間,一米之距,蘇筱冉卻不能輕易觸及到她的身子,她不敢去看下面池子裡那些噁心的東西,可她媽媽被腳上頭下的倒掛着,卻是無法避開那些亂爬的毒蛇。
蘇筱冉伸出手去,好不容易摸到了她媽媽的頭髮,卻突然自己腳下一軟,身子驀地向前傾,嚇得談玥驚呼,她自己也是瞳孔猛然睜大,手腕卻突然被一股力道扣住,將她身子往後拉去,阻止她掉下那個滿是毒蛇的地窖。
心撲通撲通的一陣狂跳。
蘇筱冉被黑鷹拉退時,她抓着談玥頭髮的手卻忘了鬆開,導致談玥也被她的力道拉了過來,當她意識到自己拉着媽媽的頭髮時,急忙慌亂鬆手,談玥的身子便因慣性而左右搖擺,像是盪鞦韆一般,無法停下。
一向承受力極強的蘇筱冉幾近崩潰,理智一點點被悲痛和憤恨佔據,含淚悲傷的看了看她媽媽搖晃的身子,轉頭看着身旁的黑鷹,悲傷的道:
“你把我媽媽放了好不好?”
黑鷹眸色一緊,心底深處一抹疼意劃過,爲難的輕皺了眉峰,正欲回答,身後卻傳來龍梟的笑聲,陰冷的笑聲後,是他得意的話語:
“蘇筱冉,只要你一會兒親手殺了裴少寒和樑凌鑑,我便放了你媽媽。”
蘇筱冉瞳孔驟然緊縮,身子重重一顫,心裡有個堅定的聲音在說:不能把裴少寒和樑凌鑑引來,不能讓龍梟用她來威脅他們。
不理會龍梟的話,蘇筱冉只是固執的望着黑鷹,染着悲傷的雙眸倔強的迎上他深邃而爲難的黑眸,紅脣微啓,再次重複道:
“黑鷹,你把我媽媽放了好不好,只要你放了我媽媽,我便答應你的要求。”
所有的堅持都不重要了,這一刻,對她來說,重要的是救下她媽媽,她一分鐘,甚至一秒鐘也無法承受,無法眼睜睜看着她媽媽被那樣折磨,龍梟那個變態根本不是人,是魔鬼,纔會如此折磨她媽媽。
好歹她媽媽也幫龍梟生過兒子,她真不懂,龍梟怎麼那樣變態和禽獸不如,要這樣折磨她媽媽。
“你放心,我會救下你媽媽的,我和龍哥的仇人都是裴少寒,不是你和你媽媽,待我們解決了裴少寒,就會放了你媽媽。”
黑鷹的聲音低沉中透着幾分寒涼之意響在耳畔,他的仇人是裴少寒,他要用裴少寒當年的方式來報這個仇,所以。
蘇筱冉眸中的期待一點點轉換爲失望,再慢慢被怒意和絕望覆蓋……
垂眸間,正好瞥見黑鷹腰間,既然任何人都靠不住,那便只靠自己。
蘇筱冉幾乎沒有思考和猶豫的時間,伸手便奪過他腰間的手槍,快而準的對着轉身對着龍梟的頭……
她這一舉動驚了所有人!
片刻的沉寂和驚愕後,室內其他人才猛然反應過來,紛紛掏槍。
黑鷹臉色頓變,黑眸深處一抹深銳不經意劃過。
蘇筱冉凌厲的眼眸直視龍梟,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
“把我媽媽放了,不然我立即要你的命。”
說話間,人已上前兩步,近距離的對着龍梟的頭。
“臭娘們,放下槍!”
子彈上膛的聲音接而連三的響在地下室寂靜的空間裡,面對無數指着自己的槍口,蘇筱冉的心卻前所未有的平靜淡定,眸色冷厲的盯着龍梟,手指穩穩扣着扳機,不顧生死的道:
“你們要是想讓他死,便可開槍,看看我們誰的槍法快。”
話落,蘇筱冉冷哼着再上前一步,槍口距離龍梟額頭不過五十公分之距,她拿槍的手微微一緊,微微眯眼,蓄勢待發,若是周圍的人開槍,那她也可以在同時對龍梟開槍,不過是一死,與其被龍梟這個混蛋要挾,還不如和他同歸於盡。
龍梟不愧是久經風浪的人,面對蘇筱冉直直指向他額頭的槍口,卻也面不改色,一點驚慌都無,不僅如此,反而嘴角勾起一絲嘲諷:
“你確定你要殺了我,蘇筱冉,只要你一開槍,你媽媽就會立即掉入滿是毒蛇的地窖,而你,渾身也會被彈孔射穿,你死是不要僅,但你媽媽呢,你真願意她被毒蛇咬死?”
忽略心頭的痛楚和噁心的感覺,蘇筱冉下意識的挺直了背脊,抿緊了脣,手指微微彎曲,這個時候比的不僅是誰開槍快,還比心理戰術,她若是害怕,那便無法救下自己媽媽。
蘇筱冉心裡縱然有着猶豫,可面上卻是一臉肅殺之氣,從容冷靜,連手都不曾抖一下,見龍梟不爲所動,聲音越發的凌厲了三分:
“我再說一遍,把我媽媽放下來,不然,我死之前先解決了你這個惡魔。”
只要她的手指輕輕用力,子彈就會打破龍梟的頭,原本就陰暗的地下室,空氣完全凝固。
黑鷹深邃的眸底閃過複雜,冷冽的薄脣抿成一線,目光微微掃視了周圍一圈,最後停落在蘇筱冉和龍梟身上,這樣的局面,蘇筱冉即便是殺了龍梟自己也逃不掉,這地下室裡一片空曠,根本連隱身之處都無。
即便他這個時候幫着蘇筱冉,也是毫無勝算可言。
心裡一番衡量,黑鷹淡聲開口:
“蘇筱冉,你根本救不了你媽媽,趕緊把槍放下,龍哥的仇人是裴少寒和樑凌鑑,待收拾了他們兩個,自然會放了你媽媽的,是吧,龍哥!”
被倒吊在半空的談玥也被蘇筱冉突然的舉動怔得說不出話來,一雙眸子盛滿了驚愕,愣愣地望着蘇筱冉用槍指着龍梟的局面。
若是可以,她希望筱冉把龍梟那個變態一槍斃了,可是,她知道不可以。
若是筱冉開槍,那她自己定然會渾身中彈,龍梟那些手下如何會放過她。
黑鷹的話不僅在告訴蘇筱冉,她完全處於劣勢,又在暗裡給龍梟施壓,示意他答應放過蘇筱冉和她媽媽,室內其他人聽不出他的雙層用意,但蘇筱冉和龍梟這兩個當事人卻是聽懂了的。
只是,這個時候的蘇筱冉不能讓步,黑鷹和裴少寒有仇,巴不得他死,甚至,一會兒他指不定會親手要了裴少寒的命。
心頭莫名劃過一抹痛楚,蘇筱冉緊緊地咬了咬脣,忽略心頭的不捨和眷戀,連回頭看她媽媽都不敢,染滿恨意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龍梟,抱着與他同歸於盡的想法,她不相信,龍梟真的不怕死。
他躲藏隱忍了三年,等的就是報仇,親手殺了裴少寒和樑凌鑑,如果用她來要挾,他們兩個定然束手就擒,這是一開始,她便考慮過的。
在國內時,她也想過逃,但是,她無法逃脫,黑鷹那個變態一直跟着她,即便他離開片刻,也另外有人看守着她。
如果裴少寒和樑凌鑑因她而死,那她自己也決不會獨活下去,與其被龍梟當作人質,害死她在乎的人,那不如,直接解決了龍梟,如此一來,也算解除了大家的危機。
“蘇筱冉,你冷靜點,不要亂來。”
看見她手指彎曲,欲扣動扳機,黑鷹眸色頓時一緊,微帶急切的開口勸說。
“不要廢話。”
蘇筱冉眸色冷厲,絲毫不爲黑鷹的話語所動,以他站的位置,其實剛纔很容易對她襲擊,可黑鷹沒有動,甚至,他兩名手下的槍雖指着蘇筱冉,但目光卻是防備着周圍的人。
在黑鷹欲擡手奪掉蘇筱冉的手槍時,她已然身形一閃,站到了龍梟身後,原本對着他額頭的槍瞬間轉換了位置,直直抵着他後腦勺。
蘇筱冉速度之快再次令衆人瞠目,就連龍梟身旁的兩個手下也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眨眼間功夫,蘇筱冉閃身到龍梟身後的同時,居然連帶將他輪椅往後拉出了幾步之遠,原本將她團團圍着的衆人,傾刻間變化了位置,成爲對立的局面。
比起剛纔,蘇筱冉又多了百分之一的勝算。
至少,她不必擔心龍梟那輪椅裡發出暗器來傷她,把他推在前面,心理上,也更加有了勇氣,原本的不安稍稍減少了些。
“龍梟,我再說一遍,把我媽媽放下來。”
蘇筱冉的聲音寒冷如冰,凌厲如刀,一字一頓,冷然命令,話音落,故意把槍口往他腦袋上貼近一分,讓他更加真實的感覺到被槍口抵着的涼意。
龍梟心裡終於有了一絲涼意,他甚至後悔剛纔沒有第一時間發射輪椅裡的暗器,直接要了蘇筱冉的命,即便是要不了她的命,也不至於給她機會威脅他。
“龍哥?”
黑鷹面帶擔憂之色,語氣裡明顯的用意是讓他放了談玥,龍梟臉色變了變,眼底閃過猶豫之色,是人都會怕死,他龍梟也不例外,他若死了,還如何報當年之仇,在他還沒殺了裴少寒和樑凌鑑之前,他不能死。
他不相信,蘇筱冉一個女人居然能夠主導全局,剛纔,不過是他們一時疏忽,才讓她鑽了空子,他冷笑着看向被吊在半空中,已經快要支撐不下去的談玥,冷冷地說:
“放下槍,我便放了你媽媽。”
哼!
蘇筱冉冷哼,繼而冷然的道:
“我數三聲,你不放下我媽媽,我的子彈便打穿你的頭。”
“龍哥,放了她吧!”
龍梟看不見蘇筱冉的動作,但他那些手下可是看得見的,衆人個個變色,他身旁的兩名手下各自的槍對着蘇筱冉。
她一開槍,那他們也會開槍。
黑鷹一顆心無端提了起來,他擔心的不是龍梟的命,只是蘇筱冉,心念轉動,思考着如何讓蘇筱冉脫險,到了這一步,似乎許多事情不由他控制了。
蘇筱冉會突然間從人質變成劫持者,這是他從未想到過的,在他看來,蘇筱冉只是一名柔弱的女子,還懷着身孕,可人算不如天算,那樣一名看似柔弱,前一分鐘還因滿地窖毒蛇而嚇得面色慘白,嘔吐不止,可轉眼間,她便在衆人不及反應下拔了他的槍……
“一,二,三……”
冰冷的聲音響在全封閉的地下室,帶着清冷的迴音,當她那個“三”字出口時,龍梟終於還是吐口說“放了她!”
“好的,龍哥!”
那端,站在鐵架下的男子開始收繩,蘇筱冉不敢有半點放鬆警惕,微微眯眼,看向一點點向上滑動的繩子。
寂靜的地下室內,談玥終於着了地,卻已是被折騰得腿腳發軟,連站都站不穩,蘇筱冉看得心裡陣陣發疼,脣瓣咬得緊了又緊,冷冷地道:
“把我媽媽扶過來!”
說話間,槍口再次往龍梟頭皮推進一分。
“筱冉,不要管媽媽……你……趕緊……離開!”
幾米外,談玥險些跌倒,被身旁龍梟的人即時扶住,她擡眼向蘇筱冉看來,撥開發絲的手腕全是紅痕,聲音已然沙啞得幾不可聞。
蘇筱冉如水的眸子噙着淚意,卻一臉倔強和冷然,深深吸氣,沉聲道:
“快點,把我媽媽扶過來!”
說什麼她也不會丟下自己媽媽不管的,即便是她死在這裡,也要把她媽媽救出去。
一旦抱着必死的心,蘇筱冉便什麼也不怕,不顧,一心只想在裴少寒和樑凌鑑趕來前,讓這些人把她媽媽給放了,而她……
見龍梟遲疑,黑鷹毫不猶豫的命令:
“還不趕緊把她扶過來,難道你們想要龍哥的命嗎?”
龍梟恨得咬牙切齒,可被槍口抵得後腦發疼的他,不得不再次讓步,冷冷地道:“把她扶過來!”
蘇筱冉一手扶着輪椅靠背,一手用槍抵着龍梟後腦,見那人把她媽媽扶過來時,一步步往後退去,這個地下室,她唯一知道的出口,便是剛纔下來的電梯。
隨着她的後退,龍梟的衆多手下也跟着一步步上前,個個手中的槍都對着蘇筱冉,黑鷹走在最前面,他的兩名手下一直跟在他左右,那邊,扶着談玥的人已經過了兩米深的地窖,到了剛纔他們所站的位置。
每一秒,都過得緩慢,每一秒,都關乎生命。
凝結的空氣裡,蘇筱冉一步步遠離地窖,一步步靠近電梯,冷聲命令:“快點!”
若不是身後電梯門突然打開,蘇筱冉突然聽見那聲熟悉的“筱冉”,興許,她真能憑着自己的能力,將她媽媽救出去。
然而……
那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又或者說,她自己都不曾想到,會因爲那一聲熟悉的呼喚而亂了心神……
當身後裴少寒那聲擔憂而熟悉的呼喚聲傳來時,蘇筱冉只覺呼吸一窒,心裡緊繃的弦瞬間斷裂,似乎出於本能的,轉頭看向聲音來源方向。
就在她轉頭一瞬間,龍梟突然將輪椅往後一撞,而他的手下,也在他眼神示意下,對着蘇筱冉開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