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撐住了,從中朝國剛入境沒多久的大道,一直走到了中朝國都城郊外……總共用了四天時間。
跟在後面的佐青很震驚,他原本以爲她最多支撐兩天就會倒下,卻沒有料到她可以一路撐下來。好幾次看到她捂着腰上和肩上的傷坐倒在路邊,但是沒過多久又站了起來。到底是什麼力量如此支撐着她?是身體裡聖獸的力量嗎?還是……作爲一個母親,一直堅持的力量。
腳下柔軟的草滲入了殘破的鞋底,林曉白終於來到了當初放下包包的地方。那件嫁衣早已經殘破不堪,經過了那麼多日的風吹雨打,它的顏色也褪了去,只留下點點殘紅還在上面。緩緩的蹲下身子,她伸手拂過上面的冰冷,然後閉上了眼睛。仰起頭,眼角劃下了一串晶瑩的光亮,她終於體力不支的倒下了。
我的孩子……如果你還活着,請告訴我你在哪裡……
身後一直跟着的人終於走了出來,他看了一眼地面上攤着的破舊嫁衣,然後抱起了昏迷過去的林曉白,轉身走向了大道。
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正午了,林曉白感覺到肩膀上被包紮了布條,而且整個腰都被固定着,不能動彈。睜開眼睛想要仰起頭,忽然一隻纖細的手指伸了過來頂在了她的額間,緊接着暖暖的呵氣飄到了她的頭上:“不要動哦,你身上纔剛上了藥,想要儘快的治好你的傷,可得配合戴大夫的治療,他是你們中朝國,最好的大夫呢。”
看清了是佐青的臉,林曉白的臉色有一些難看,但是他剛纔說的……中朝國最好的大夫,這裡仍舊是中朝國嗎?
“女皇陛下就是魯莽,一路從邊境走到都城,你要知道這四天時間本來可以讓你康復的更快……還有,陛下似乎忘記了世界上還有一行人,他們叫占卜師。想要尋到你的孩子,直接讓占卜師幫你算豈不是更快?何必這麼辛苦的找。”佐青說這句話其實是一點嘲諷之意都沒有的,但是聽在林曉白的耳朵裡,可就是兩般滋味了。
的確,如若當初自己還理智一點的話,至少也能找一個占卜師占卜包包的下落,鬥顏君也許並不瞭解占卜師這一行,也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人可以看見過去甚至預測未來,所以他並沒有想到要找占卜師幫忙,只一味的給林曉白找孩子,可是至少她還是清醒的啊,她當初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悲憤的想要給自己兩拳,林曉白咬牙切齒了一會兒,終於睜開眼睛看向佐青:“公子爺忘記了一件事情。”
佐青眉毛一揚:“什麼事?”
林曉白冷冷的道:“我已經不是女皇陛下了。”中朝國早就換了皇帝,他再一口一個女皇陛下,別人聽見了不追殺過來纔怪。
“呵,是我疏忽。”佐青風流倜儻的展開摺扇裝優雅:“那麼今後我喊你音姑娘?長蘭兩個字可是不好用了的,畢竟那是我們長蘭國皇室纔可以有的姓氏,在中朝國,除了長蘭丞相之外,也只有你了。”
“叫我白曉林—00—!”林曉白額頭彈出一個“井”號,什麼音姑娘,聽起來好像是陰險的姑娘。
佐青嘴角勾起一道優美的弧線:“原來這名字是你自己取的,難怪這樣奇怪。”
差點就要被他氣死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然後略微蒼老的聲音就飄了過來:“那孩子醒了嗎?洛扇公子,等會兒我去熬藥,到時你將藥端給她服下,如若按照我的法子治療,不出十日就可康復。”
佐青笑了笑,他站起來恭敬的朝着門外方向鞠躬:“多謝戴大夫的救命之恩,今後若有什麼難處便來佐家山莊,只要是戴大夫提的要求,無論是什麼我們都可照辦,您要的名貴藥材我們也可爲你去取。”
蒼老的聲音又揚了起來:“洛扇公子不必客氣,當初也是您把我從強盜手裡救下來的,沒有你哪裡有現在的我。更何況這位姑娘是洛扇公子未過門的妻子,我自當盡心盡力的醫治,一定還您一個健健康康的新娘。”
林曉白眉頭刷的皺了起來,什麼未過門的妻子,她怎麼一點都沒聽他提過?還是說爲了讓那位老者救她所以隨口扯的謊?哼,果然是這樣吧。什麼謊不好扯,偏要說是未過門的妻子,就算說她只是一個酒友、茶友什麼的也好啊,普通朋友也行啊,戰場上的對手也不錯,有一些人不就是爲了在生活中碰到可以敵對的人才一直尋尋覓覓麼。
“不過這位姑娘的生命力倒是的確很頑強,昨日我爲她把脈,發現她受了非常重的內傷,且不說內臟有好些被損壞,甚至連筋脈都被打斷了,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活着,甚至拖了這麼久,真是不簡單啊。”蒼老的聲音漸漸淡了去,大概是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離開了。
林曉白仰面躺着,她開始回顧之前在都城裡的那一場戰鬥。
一排是長蘭伽羅的士兵,一排是迎親隊。長蘭伽羅不會使用法術,那麼極有可能是那個新任皇帝路西法在搞鬼,他放了自己又突然莫名其妙給自己一擊,應該沒這麼無聊吧?那麼除了他之外皇宮裡還有誰能夠擁有這種能力?
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出現在腦海,林曉白忽然猛得一怔:聖命?
擁有占卜能力,而且武藝也極其高強的聖命!如若是他的話也許有本事出這麼一手。但是聖命不可能會傷她的啊?就算她是被趕下臺的皇帝,他也不必爲了穩固那個男人的地位而除掉自己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也太悲劇了T0T,趕下臺就是這種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