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那黑衣人話音落下,衆人只聽小界中突然響起一聲低沉的吼叫,方位飄忽不定,任風行面上一喜,看來那五級靈獸還是教他們給引出來了。
那黑衣人神情嚴肅,目光四處逡巡,一翻手,自須彌袋中取出一物,扣在手裡,跟着衝任風行及那位老者一使眼色,兩人會意,各抽兵器,一左一右將那黑衣人護住。
片刻之後,小界之中突然憑空颳起一股巨大的旋風,一下子將盈滿界內的黑色霧氣鼓盪的四處飄蕩,古夢嘗生怕沾染上一點,也不管有沒有用,忙將自長青門帶來的什麼解毒的,安神的,靜氣的丹藥一下子拿了好多出來,自己先吞了幾顆,然後又分給了百里長山及宋天如,那倆人也是有病亂投醫,也不問是什麼,急匆匆的吞了,古夢嘗一笑道:
“另外收費!”
宋天如還未怎樣,百里長山沒想到古夢嘗在這個當口會說出這話來,便是一個愣神,加之也是吞的急了,丹藥便卡在喉嚨處,嗆得一陣咳嗽,差點把丹藥給咳出來,又怕真咳出來會被人誤會了是怕給錢,忙強忍着把脖子一挺,將丹藥給硬嚥了下去,然後忙說到:
“好說!好說!”
古夢嘗微微一笑,注視着前方。
此時小界中霧氣淡了許多,只見前方突的出現一個黑影,這黑影如人形,卻相當高大,古夢嘗是第一次見到,心說,果然如小灰所言一樣。
那身影幾步跨到任風行三人跟前,居高臨下的注視着他們,兩隻如拳頭般大小的眼睛發出森冷的光,如實質一樣,那實力最弱的老者頓時心神之中如遭雷擊,立時便汗如雨下。
就見那黑衣人把右手高舉,一搖手中之物,那東西頓時發出一陣尖銳的攝人心魄的鈴音,其他人還不覺咋樣,古夢嘗聽了卻覺心神一迷,身子便是一晃,只聽小灰一聲冷哼,古夢嘗神池之中立即便如照進一道陽光,瞬間就清明瞭過來,穩住了身形。
百里長山待自己抵過了那鈴音之後,知道古夢嘗並非修者,正想伸手渡了功力給他,卻見他只是一晃,便如沒事人一樣,細想之下,不由得暗暗看了小灰一眼,見小灰端坐古夢嘗肩頭,神態清鬆自如,心道,宋長老這次看來是給宗門立了大功了,事後不管眼前之事成功與否,這一人一狗定要好生結交下。
只見那高大的身影對這尖銳的鈴音恍若未聞,目光變得更加森冷,磨盤大的一隻右手向前一撈,朝任風行三人抓了過去。
任風行即爲一門之長,修爲自然不若,衝那老者大喝一聲,道:
“全力出手,護住大人!”
他的兵器是一把長槍,一抖槍花,朝前便刺,槍未至,一道冷光便已飛了出去。
那老者使得是一種偏門的兵器,是一副鏈錘,兩手一輪,頭顱大的鐵錘便朝那身影的手臂打了過去,他打的主意是將那物的手臂纏了,其行動自然會受影響。
而那黑衣人手中的鈴搖地更急了,叮呤呤的聲音急如暴雨,高低之間自有一種惑人的旋律。
那高大的身影對任風行與那老者的進攻不躲不閃,右手瞬間即至,便與槍和鏈錘撞在了一處,任風行暗道,我這槍再不濟也是一件不錯的法器,你就是五階靈獸,但好歹也是血肉之軀,這一下定教你受點子傷不可,你即受傷,大人便可趁虛而入。
他雖將算盤打得精明,但事實卻並未如願,這五級靈獸也不知是身體自來強硬,還是有什麼東西護體,那杆槍刺在其手上,如刺山石,不只沒令其受傷,反而被它壓了過來,槍桿一下子便彎成了一把弓,任風行抵不住這股力道,知道硬扛不是辦法,便順勢往後一撒功力,藉着這槍的彈力,往後飛出十幾丈才停住。
而那名老者,其鏈錘確實纏在了那靈獸的手臂之上,正想運力拉扯之時,任風行已經被崩飛了出去,那身形於是把手臂往回一拉,那老者哪裡抵得住,又捨不得撒手那鏈錘,便被連人帶錘給拽到了那靈獸近前,那靈獸也不客氣,一掌便將其拍在了地上,連聲響都沒有發出,看上去八成是有死無生的了。
遠處觀看的百里長山見了,心中巨震,他於很小之時便跟着前任掌門一起,這二百年間,與這靈獸不知接觸了多少次,卻從未見過這東西發威過,現在見了,不禁心裡大念阿彌陀佛,暗道,好在這麼多年來自已對這東西好吃好喝地供着,又僅遵前任掌門叮囑,不敢動啥心思,不然後果實難預料。
任風行見頃刻間便折了一人在這裡,心中也是大驚,但他此時已是騎虎難下,便將所有希望都寄託在了那黑衣人之上,於是一咬牙,復又殺了回來,心中盼着那黑衣人快些將其解決了纔好,不然今日自已這方定領不了好去。
那黑衣人見這東西着實兇猛,而自已祭練了上百年歲月的定魂鈴竟然無用,於是也是將心一橫,自須彌袋中抽出一杆長幡了,迎着那東西便是一展。
隨着那黑衣人手中長幡的鋪展,小界之中便是忽地一暗,衆人隱約只見無數鬼影自幡中涌出來朝着那東西飛了過去,頃刻間便將其圍了個水泄不通。
那黑衣人見此情景,口中唸唸有詞,只見那些纏了那靈獸的無數鬼影具都一聲長嘯,就拼命往其身體裡面鑽去。
古夢嘗見了,忙傳音給小灰道:
“怎麼說?”
小灰淡淡地道:
“這傢伙的天賦神通很多,沒那麼容易便受制的!”
那靈獸似乎是聽到了小灰的話一般,不理拼命朝其身體裡鑽的鬼影,扭頭轉古夢嘗這裡狠狠地瞪了一眼,古夢嘗嚇得一縮頭,小灰卻是神態自若,眼皮都沒動一下。
那靈獸好象被小灰這神態給激怒了,仰天一聲大吼,跟着衆人只聽“轟”一聲響,只見那靈獸頃刻間渾身上下便噴出大量的藍色火焰來,那黑衣人見此,暗叫一聲不好,想招回那些鬼影已是來之不及,只見那些正與其糾纏的無數鬼影立時便被那藍色的火焰給燒得一個不剩。
這些鬼影每一個具與黑衣人心神相連,如此一來,其哪裡還受得了,連噴三口鮮血翻身倒地,那杆長幡也被拋在了一邊。
這一切只發生在一瞬間,任風行只來得及趕過來,便結束了,他忙剎住身形,直愣愣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腦海之中一片空白。
小灰傳音給古夢嘗道:
“該你上場了!”
古夢嘗轉頭對百里長空與宋天如道:
“制住那黑衣人!那靈**給我了!”
經過先前一陣折騰,加之黑衣人暈死過去,小界中的霧氣已經消散怠盡,古夢嘗肩抗小灰,快步跑到那靈獸近前,那靈獸見了,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就欲轉身而去,古夢嘗忙開口道:
“潑猴,你若敢走半步,小心我一掌拍死你!”
百里長山與宋天如聽了,嚇得目瞪口呆,這五級靈獸的神威他們剛纔都是有目共睹了的,沒想到古夢嘗半點修爲都沒有,竟敢如此叫囂,但一想到那隻大灰在側,便也釋然,心說,這小子倒是會狐假虎威。
百里長空兩個知道底細,但任風行卻是不知道的,見古夢嘗開口如此說話,心中便有些幸災樂禍,暗道,最好這小子也被這靈獸一巴掌拍死纔好,若是如此,便是兩家都沒法成功,只要這紛爭能繼續下去,他們這裡自然便有機會。
那五級靈獸聽了,怪叫一聲,突然口吐人言,罵道:
“你纔是潑猴,你們全家都是潑猴!”
這話一出,百里長山與宋天如又是一驚,他們,包括任風行等具都知道這五級靈獸的本體是什麼,但從來不敢不敬地稱其爲猴,且百里長山等看護這五級靈獸二百年,從來未聽且出言說過一個字,現在古夢嘗只是一句話,就刺激得他口吐人言,不禁暗讚道:
“果然世外高人也!”
此時小界之中已經恢復了明淨,又變得一片光明,古夢嘗便看得更清楚了,見那五級靈獸原來是一隻三丈左右高的巨猿,長手長腳,渾身上下長毛披散,想到小灰叫自已稱其“潑猴”的話,倒也不算過份,心中便是一笑,暗道,這小灰也忒促狹了。
古夢嘗記着小灰的話,開口又道:
“你若再敢罵我,你家的傳承休想我給你透露半個字!”
這巨猿是靈獸界等級極高的一種靈獸,它們這一族被人稱之爲罡猿族,不只在妖界,就是在人類世界都是極其有名的,只是不知爲何這一隻還是幼年的罡猿流落到了人類世界裡。
靈獸與人類不同,它們的神通分爲先天神通與後天傳承兩部分,先天神能也被稱之爲天賦神通,是通過血脈相傳的,血脈越精純,等級越高,所覺醒的種族天賦神通便越高級越多,而後天傳承則需要言傳口授,這隻罡猿一出生便從未見過自已的族人,雖然其血脈等級甚高,亦覺醒了許多歷害的天賦神通,但後天傳承卻是不知去哪裡獲得的。現在聽了古夢嘗的話,不禁一雙銅鈴般大小的眼睛閃爍不停,他靠着血脈與直覺早已覺察出那隻狗崽來歷不俗,甚至面對着它有一種隱隱的血脈上的威壓,這也是它先前一直不現身的主要原因,現在聽古夢嘗如此說,盯着古夢嘗肩膀上的小灰,一時間沉思不語。
他自然知道這事主導之定是那隻狗崽,這少年充其量也就是個傳話的,思量片刻之後,突然大嘴一咧,嘿嘿一笑,這一笑得卻比哭還難看,但它自已卻不覺,然後身形急速縮小,最後竟變成了一隻渾身金毛,身不滿三尺的小猴子,三二下蹦到古夢嘗身邊,一把便將小灰給捧了起來,諂媚地笑着尖聲說道:
“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先前只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快,來我身上坐,我這毛髮又軟又暖,定是極舒服的,我們去我的洞府了耍子去也!”
小灰先前任由它將自已捧了,現在聽了這金毛猴的話,倒也不客氣,大模大樣的一跳便真的坐在了其肩膀之上,屁股左扭右扭地,拱了個小窩出來,然後翻身躺倒。
百里長山,宋天如及任見行三個見人,再次驚得目瞪口呆,還來不及轉過心思,只見那金猴轉過頭來,衝百百長山一伸手,道:
“拿來!”
百里長山一愣,但馬上明白來其意,忙將身上的一個須彌袋取了出來,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那金毛猴伸手接了,然後轉頭對任風行道:
“你身上有那人的氣息,念在當年他們兩個將我挖出來的份上,今日這事我便不爲難於你!”
古夢嘗見這金毛猴子天生一股上位者的氣象,心說,五級靈獸果然不同,正想着,只見那金猴駝着小灰一拐一拐地朝遠處走去,他想了想,心裡一笑,便也厚着臉皮跟了下去。沒想到才走幾步,只見那金毛猴伸手朝面前的虛空一劃,一狗一猴立時便消失不見,搞得古夢嘗尷尬地愣在當場。
古夢嘗心中悻悻地念叨道,這兩個傢伙,竟然不帶我玩,不知搞什麼勾當去了,想來定是說些什麼它們妖界的秘莘,真是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