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一摞摞的磚塊把若歌和小湘一隔絕了。
雪霜凝在若歌的羽睫上。
她長長的睫毛上掛了一層冰霜。
忽扇的時候,冰晶會融化成水順着眼瞼留下來,好似眼淚一般。
哀莫大於心死。
若歌已經麻木了。
她怔怔的望着高高的城牆。
紅磚綠瓦,這巨大的金絲籠她算是脫離了。
曾經,她整日都想着離開這裡,逃離皇宮。
等到真正想逃離的時候卻不想竟會有不捨的感覺。
也許,是因爲城牆後有她牽掛的人兒吧。
不遠處。
一輛馬車隱藏在夜色之中。
前面有人駕馬,乃是連訣的心腹。
他透過門簾看到若歌在雪地上趴着。
他現在不能過去。
因爲他隱約看到順着縫隙流露出來的燭光,那些燭光是太后的人的。
他若是現在出去,那麼他和若歌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他要隱忍,一定要隱忍。
若歌的臉比雪還要白上幾分。
垂下的青絲蓋住了她的臉頰,她眸光空洞的望着某處,好似從這個世間消失了一般。
燭光倏然消失,連訣提心吊膽的心鬆了下來,跟心腹說了一聲兒,把馬車停在了一個偏僻的角落裡,然後連訣讓心腹進馬車裡抱着小傢伙,他如風一般奔了過去,一把將凍的渾身冰冷的若歌抱了起來鑽進了馬車裡。
她跟冰塊似的瑟瑟發抖,連訣緊緊的摟着她把心腹攆下去了:“把你的火爐拿來,快,我們要趕緊走,去之前準備好的宅子裡。”
“是。”
若歌即便冷的腦子哆嗦,不像以前那麼思路清明瞭卻依然記得她的孩子,她張開脣:“孩子,孩子。”
“孩子在呢,在呢,在睡覺。”連訣道。
若歌安心的抖了下睫毛,然後纔去看連訣。
寒冬臘月的天,原本穿着狐狸毛斗篷的,厚罩衫,長袍的連訣現在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衣裳。
“你的……衣裳呢?”若歌扯着他的衣襟問,以爲他出了什麼事情呢。
連訣成熟的臉頰凍的有些紅,笑笑:“裹孩子了,這麼冷的天兒,孩子那麼小……”
才說到一半,他發現自己的後背上有滾燙的熱淚,連訣一怔:“怎的哭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若歌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自言自語:“是啊,孩子那麼小,那麼軟便離開了孃的懷抱。”
連訣知道她說的是小湘一。
現在這個時候,他只能用孩子來安撫她的情緒了,他把小傢伙抱起來放在她懷裡,讓她的手指和小傢伙的手指勾在一起:“若歌,這是你的兒子,你要養好身子好好撫養他長大,知道嗎?”
若歌咬着脣點頭。
連訣轉移她悲傷的注意力:“他叫什麼名字?”
“無缺,慕容無缺,妹妹叫湘一。”若歌感受兒子的手指頭緊緊的抓着自己,她感覺到了安定和做孃親的重責。
“無缺,很好的名字。”連訣誇讚道。
馬車咯噔咯噔的行駛着,約莫到了日出時纔到達目的地。
這個宅子不算大,不算新,很規整,很安靜。
撩開車簾的那一瞬,蛋黃般的日出‘噌’的從雲卷後跳出來了,若歌喃喃道:“你知道我爲何選擇了帶走無缺而不是湘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