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楓有點不高興。說得文藝一些就是這個少年臉上有股淡淡的憂傷。
張子墨到底還是離開了啊。
其實他很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他是人,張子墨是活屍、是怪物,根本不可能有什麼長久的故事。
只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心裡還是那麼不舒服,像是被一隻手捏住了心臟,壓抑得有些喘不上氣。
馮紫倒是出奇地沒有冷嘲熱諷,反而跟陳楓一樣有點悶悶不樂。
馮紫撇了陳楓一眼,說她是因爲好幾天沒砍活屍有點不舒服,你小子再看信不信我拿你磨刀?
陳楓勉強笑笑。
既然張子墨離開了,那自己也就沒什麼目標了。陳楓真的是這樣想的。
是不是你的心裡也曾經有這樣一個人,唯有他或她陪伴在你的身旁,你才能找到生活下去的意義?
“我跟你們走。”陳楓說。
馮紫微微挑眉,那表情說不上是高興,只是沒想到這麼順利。
“吶,我們勳哥要跟你說幾句。”馮紫把通訊耳機遞給陳楓。
“勳哥?有點流氓氣啊……”陳楓小聲吐槽,接過耳機。
“你好啊陳楓。”耳機那邊傳來的是美好的男中音,溫柔輕和,跟馮紫這些說話大大咧咧的殺胚完全不同。
“你、你好。”陳楓說。
“很高興你同意加入我們,布萊克小隊會馬上把你接到G.K.的總部。”黃洛勳說,“在此之前,我想問你——做好準備了嗎?”
陳楓沒想到會這麼嚴肅……他以爲加入G.K.和當兵差不多,如果這羣人不來找他,那他可能就會去當兵。就算沒有張子墨,他也不想待在安全區,和那羣人之間好像隔着看不見的鴻溝。
當兵參軍多好啊,默默地執行任務就可以了。
“什麼準備?”陳楓下意識地問。
“以生命守衛生命。”
通話結束了。
陳楓愣在原地,他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事——無論是軍人還是G.K.,都是會死人的。
陳楓對活屍的能力只有一個模糊的理解,之前每次見到軍方與狂暴種或者是遊蕩種什麼的對壘時,他們都是以重型武器如長矛火箭筒之類的碾壓過去。
前不久看到的那隻狂暴種,在布萊克小隊面前也是被活活砍死。雖然死之前它給了陳楓一拳……
關於那些活屍的恐怖描述,都是從其他人那兒聽來的。或許這些傢伙在軍方或者G.K.面前都是構不成威脅的吧?
但他現在覺得自己想錯了。
黃洛勳最後那句話,說得無比莊重,莊重得讓人不得不去仔細考慮這句話。
以生命守衛生命……嗎?
聽起來太偉大了吧,根本不是陳楓能做出來的事。
果然,還是沒有五險一金啊!
但是,如果不加入他們,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
少有的,陳楓在一件事上糾結這麼久。
“那個……”陳楓擡頭,想跟馮紫說些什麼,但目光所及,沒有馮紫的影子。
“餵你們這招安也太不敬業了吧……”
陳楓剛要去找馮紫,就發現了周圍有些不對勁。
安靜,安靜得異常。
空氣彷彿已經凝結,這周圍的一切好像都失去了作爲它們本身存在的意義。
一切都變得死氣沉沉,容易勾起人內心深處的不安。
陳楓不敢輕舉妄動,保持着那一個姿勢站在原地,好像只要他一動,這個寂靜、凝固的世界就會崩塌。
“嗨,別那麼緊張。”
“哇擦勒怎麼是你?!”突然出現的那個殺馬特紅毛嚇了陳楓一跳。
是那個自稱RH的、和陳楓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說起來陳楓一直以爲那次見到他是一場夢,世界上怎麼會有人和自己長得一樣呢?而且那片大海,根本不可能有那樣平靜的大海,海底的生物同樣被天罰感染,所以大海就是另一個更加血腥的戰場。
“我又做夢了?”
陳楓猛掐自己胳膊,企圖讓自己醒過來,但是除了胳膊上青了一塊以外,沒什麼變化。
“夢?是挺像的。”RH淡淡的說,“爲什麼要猶豫呢?爲什麼不直接加入G.K.呢?”
“大哥那是玩命啊……”陳楓覺得這紅毛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你厲害你去啊,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你知道G.K 的由來嗎?”RH突兀地問。
“……難道不是一羣殺胚吃飽了撐的組團砍活屍麼?”
“不,不是的。”RH好像很有興趣給陳楓上一堂歷史課,“1997年天罰項目創立,項目進行三個月後,出現了第一批志願者。”
“你跟我說這些幹嘛?”陳楓問。
“先聽我說完。”RH不緊不慢的說,“那些志願者接種了天罰疫苗。在剛開始的一段時間,他們確實達到了預期的效果。體力、耐力、智力都得到了大幅度提升。然而,意外出現了。
志願者中有人突然暴斃,毫無徵兆的暴斃。天罰項目的負責人們最初以爲是他們體內的天罰基因超過了臨界值,導致身體負荷過高,才造成的暴斃。但並不是這樣。那些志願者的屍體,沒有明顯的屍化現象,就像沉睡了一樣。
後來的一件事,才促成了G.K.前身的組建。那些死去的志願者突然復活,就像他們的死亡一樣突然。他們復活後變成了什麼,不用我說你也猜到了吧?”
“第一批……活屍……”陳楓輕聲說。
“沒錯,他們是第一批活屍。”RH繼續說,“那些躲在幕後的21個主權國家封閉了研究所,並把一支臨時組建的特戰小隊委派了過去,那支小隊的全稱是‘天罰項目特殊情況意外處理小組’,連名字都是臨時決定的。
那個小組可以用‘慌不擇食’來形容。退役特種兵、僱傭兵、甚至****都在這個小組裡。出乎意料的,他們完成了清掃研究所的任務,並救下了大部分研究人員。
就是這次意外,幕後國家決定專門設立一個部門,來處理突發情況,這就是G.K.的前身。”
“你怎麼知道的?”
“因爲有人告訴過你這些,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兄臺你口才是不錯但腦子可能有些問題……”陳楓扶額,“有人告訴過我我怎麼不知道?而且就算別人告訴我,那你怎麼可能記得?這麼說我從小到大的秘密不都暴露給你了麼?!”
“因爲……”RH伸出食指輕輕觸碰陳楓的額頭,“你忘記了很多事,很多很多。”
這紅毛怎麼神叨叨的?陳楓心想,怕不是哪個精神病院跑出來報復社會的吧?
陳楓打掉RH的手,一臉不耐煩,這傢伙到底想要說什麼?
“加入吧。就像我說的,G.K.是一個‘飢不擇食’的組織,那裡面有很多有趣的人,比如那個馮紫。”
“她不是有趣,她是有病。”
如果砍人成癮也是病的話,陳楓認爲馮紫已經病入膏肓了。
“隨你怎麼說了,就算你不加入G.K.,今後的路你要怎麼走呢?”RH轉身,留給陳楓一個背影,“以生命守衛生命。很像熱血中二動漫裡的臺詞啊。不過,這句話真的很沉重。揹負了,就再也拋不掉了。”
RH消失了,就像上次那樣,神秘的出現,神秘的消失,中間再像一個大仙兒似的神叨叨和陳楓說幾句話。
陳楓愣神了,今早發生了太多讓他措手不及的事。
張子墨的離開,G.K.的邀請,還有RH的那一大堆屁話——雖說是屁話但陳楓還是犯賤的往心裡去了。
揹負了,就再也拋不掉了。
RH的最後一句話像蒼蠅似的纏着陳楓,讓他心煩。
持續的轟鳴聲逐漸變得清晰。
怎麼會突然有這麼大的動靜?
陳楓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擔架上,周圍昏暗無光,隱約可以看見貼着牆壁,席地而坐的幾個人。
我什麼時候睡過去了?!
陳楓想要麼是自己夢遊,要麼是馮紫那個精神病把他打暈拐走了。
“你這什麼心理素質啊?”黑暗中傳來熟悉的女聲,還是那麼欠揍的語氣,“勳哥只是跟你說了幾句話而已,就把你嚇暈了?他該不會說他是你失散多年的哥哥吧……”
燈光驟然亮起,陳楓被刺的有些睜不開眼。
過了一會兒,陳楓的眼睛適應了強光,看清了周圍的事物。
果不其然,他被馮紫拐走了。
那些席地而坐的人,就是布萊克小隊。
聽着這轟鳴聲,自己應該是被拐到直升機裡了,想逃都難。
“如果現在我說我後悔了你們會把我扔下去吧……”
從衆人臉上的表情來看,他們似乎的確會這麼做。
“好吧,我準備好了,像那個軍哥說的……”
“是勳哥!”馮紫扶額。他們真的是招了一個又慫又蠢的白癡啊!
“好好好勳哥,勳哥威武勳哥牛逼。”陳楓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以生命守衛生命。另外……我還希望可以遇到一些有趣的人……”
後半句的聲音低如蚊吶。
爲什麼想要遇到有趣的人呢?與其說是有趣,不如說是……
同病相憐。
和同學出去瘋了兩天,畢業了嘛當然要去使勁兒玩啦!今後的更新會保持穩定,請喜歡這個故事的朋友繼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