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K.瞭望塔。
葉非沿着樓梯一點一點走向塔頂。他看起來憂心忡忡,因爲他即將知道的事可能會讓他失去一個朋友。
他來到塔頂,玲瓏站在那裡,還有旁邊坐在輪椅上的黃洛勳。
玲瓏聞聲轉身,看見是葉非,又看了看黃洛勳,黃洛勳衝她輕輕點了點頭。
“別說太多。”玲瓏拍了拍黃洛勳的肩膀,輕聲說。
“知道了。”黃洛勳微笑着說。
玲瓏向樓梯口走去,和葉非擦肩而過時理了理自己的髮絲,將它們埋在耳後。
葉非看着玲瓏漸漸消失的身影,轉過身來到黃洛勳面前,問道:“腿腳不好就別爬這麼高。”
“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醫生說現在就應該多鍛鍊鍛鍊。”黃洛勳的笑容始終掛在臉上,那並不是硬生生擠出來的微笑,他笑起來的時候溫和的就像個兄長。
“才三天,就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葉非話裡有話,準備問出他此行的目的。
“嗨,葉非,咱倆可是那麼多年的朋友,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黃洛勳擺擺手,繼續說,“但是我跟你說了之後,你不許告訴別人,能保證嗎?”
“我不能保證不告訴櫻,是她催我來的。”葉非聳聳肩,一臉無奈的樣子,然後表情瞬間嚴肅起來,“你當時,爲什麼可以抵擋萊恩那麼久?一個人類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因爲這個。”黃洛勳也並未打算隱瞞,他解開上衣,露出心口那道刀疤,“在我胸膛中跳動的,並不是我原本的心臟。”
葉非心裡一顫,到並未表現的過分吃驚,他早就做好了得知各種答案的準備。
“說下去。”
“你知道‘α’計劃嗎?”黃洛勳問。
葉非搖搖頭。
“α是希臘字母中的第一個,它是這顆心臟的代號。”
“第一顆心臟?”葉非皺眉,“什麼的第一顆心臟?”
黃洛勳笑笑,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眺望着遠方的大海。
“活屍的,確切的說,是第一個究極種的心臟。”
葉非的腦海翁的一下,裡彷彿炸開一道驚雷。
第一隻究極種的心臟?!它是誰?黃洛勳爲什麼會有它的心臟?又爲什麼會把它移植到自己的胸膛中?
他一時間有無數個問題要問黃洛勳,但問題多到竟無從問起。只能等着黃洛勳一點一點將這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你或許就知道我爲什麼要移植這顆心臟了。”
葉非輕輕點頭。
黃洛勳開始了他的故事:
就暫且把故事的主人公稱爲“他”吧。
他是個新人,剛剛加入G.K.,一切都讓他感到陌生和興奮。他加入了一支由十個人組成的小隊。那個時候的G.K.小隊,並不像現在這樣由五到七人組成。
他認識了很多朋友,他們來自世界各地,有着不同的膚色,但都是非常友善的人。他和他們在一起感到非常開心。
這些人讓他有了家的感覺。事實上他從未有過家,並不知其爲何物,只是覺得,很溫暖,發自內心的感到溫暖。
他們一起生活,一起訓練,一起執行任務,每天都如此,單調但卻不乏味。他喜歡這樣,起碼不用四處漂泊,他已經厭倦了過去無依無靠、四海爲家的日子。
他很珍惜他們,就如同夜空於羣星,失去了羣星的夜空,便不是夜空了。
有一次,他們接到了一個普通的清理任務。所有人都認爲這是個沒什麼困難的日常任務,他也是。但是,如果他能看到未來的話,哪怕只是未來幾個小時,他都會阻止他們去接這個任務的。
就在他們搭乘飛機飛躍太平洋時,他們被幾隻飛行種擊落了。
飛機迫降在一座荒無人煙的小島上,至此,他們所有人都認爲這只是一起普通的意外,只要向本部尋求支援就好了。
可他們發現,通訊已經被一股莫名的信號干擾了。求救信號根本發不出去。
他們被困在了這座島上,孤立無援。
但好在他們都有接受過野外生存訓練,只要給他們一把刀,他們就可以在這裡生活兩個星期以上。
事實上並不需要那麼久,如果聯繫中斷超過二十四小時,本部就會立刻派人前往搜救。
夜幕降臨,他和小隊的另一名隊員負責守夜。但他卻不知爲何,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時,他被嚇住了。
跟他一起守夜的那個人,已經死了,開膛破肚,像是被野獸襲擊過一樣。
他們簡簡單單的埋葬了這位隊員,並沒有過多的時間悲傷,這座島上,似乎沒有他們想的那麼安全。
他很自責,他覺得如果當時他沒睡着,那位隊員就不會死了。
第二天夜晚,隊長直接派了四名隊員守夜,認爲這樣就不會給那個偷襲者鑽了空子。
可是,意外還是發生了。
次日,他們發現了那四名隊員的屍體。同樣的死法,內臟全部被扯了出來。
本部的搜救小隊還未到來,但他們已經被恐懼所包圍,甚至懷疑那個兇殘的偷襲者就是隊裡的一個人。
他們把懷疑的目標定在了他的身上,因爲第一夜中,他睡着了,但他卻活了下來。
很勉強的理由,但沒人在乎。
他決定,今晚一定要抓到那個偷襲者。
他靠坐在一棵樹旁邊,他的隊友都跟他保持了一定距離,他不怪他們。
忽然,草叢中出現了騷動。
心急的他提刀就奔向草叢,不顧隊友的呼喊。
隊友們很無奈,但又不能讓他一個人去,於是隊長派了三個人去跟着他。
他們之間相隔大概三十多米,剛開始,他還能聽到隊友在呼喊他的名字,但他並不打算停下來,他一定要抓到那個偷襲者。
身後的聲音突然消失,他感到了一絲不安,回身一看,隊友已經不見蹤影。
他喊了幾聲,並未聽到迴應。
他藉着月光,開始原路返回,尋找他的隊友。
可找到的,只是兩具屍體。
媽的!
他心裡大罵。可下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飛快的跑向之前的營地。
結果,什麼都沒了。
十一個人的小隊,在三天中,活下來的只有他自己。
他抱頭痛哭,撕心裂肺,恨不得把內臟都喊出來。
天明時,他拖着疲憊的身子埋葬了他的隊友們。
就在他立好最後一塊簡陋的墓碑時,有人從後背刺了他一刀。
他本想反抗,但轉念一想,這樣死了也好,他要去黃泉之下和他的隊友們團聚。
搜救小隊發現他時,他已經奄奄一息。
他們把他帶回來G.K.。
格雷聽說了這件事,非常重視。他下令,無論如何,都要救活他。
醫生們犯了難,從理論上來說,他已經沒救了,只能靠着生命維持裝置吊着一口氣。
格雷得知情況後,決定啓動α計劃。
那是一顆被冷藏的心臟,它被移植到了他的胸膛中。
他活了下來,帶着無限的自責,孤獨的活了下來。
黃洛勳停止了敘述,葉非早已意識到黃洛勳是在講他自己的故事,這件事連葉非都不知道。
“格雷後來也問過我,要不要拿掉這顆心臟,雖然對身體負擔有些大,但好歹會活的久一些。”黃洛勳拍了拍胸口,“但我拒絕了。我想要報仇,就得留着這顆心臟。你懂我的意思嗎?”
葉非點點頭。
“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當時的兇手是誰,他再未出現過。”黃洛勳說,“可遲早有一天,我會找到他,把他……碎屍萬段!”
他說這話的時候,兇狠的不像他,每個字都用上了全身力氣。
“我還有一個問題。”葉非說,“那顆心臟的主人,第一隻究極種,是誰?”
黃洛勳似乎早就料到葉非會這麼問,他輕輕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格雷沒告訴過我。”
葉非顯得有些不高興,他認爲黃洛勳在騙他。
但黃洛勳默默舉起右手,三指併攏,作發誓狀。
葉非也只好作罷,不再問下去。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葉非在消化黃洛勳所說的真相,而黃洛勳則失神地看着海面。
良久,黃洛勳說:“白銀級授勳是不是快到了?”
“是的,在兩天後。”
“陳楓似乎失敗了?”
“嗯,他和羅傑斯爲了掩護艾麗西亞,不僅失去了晉級資格,還受了重傷。”葉非說。
黃洛勳點點頭,似乎對渾身纏着繃帶的陳楓有些印象,他說:“那五個特殊名額要不要考慮考慮他們兩個?”
“這要經過格雷部長的審覈,但是希望應該很大。”葉非頓了頓,補充道,“陳楓好像因爲那天失控差點殺了馮紫,被他的隊友排斥了,要不要去找他們談談?我覺得這並不是陳楓的錯。”
黃洛勳想了想,搖了搖頭,說:“有個更合適的人會去做這件事。”
“誰?”
“馮紫啊。”
葉非一愣,馮紫不是還躺在病牀上嗎?醫生還說她可能會變成植物人,那麼她怎麼去勸說她的隊友?
“她會醒過來的。”黃洛勳輕聲說。